從城主府出來,街道上熙熙攘攘,其實這景致和平常無多大差別,城內之人依舊過著沒有節製的生活,不懂省吃儉用,過一天是一天。


    他們有限的食物來源是種植在自己院中的果蔬,還有城中較外一圈人家養著的牲畜。


    其實經過昨日之事,不少人都會想到要節儉一些,他們見到了什麽困苦之人的模樣。到現在依然有人在城外幫住這些民眾們。


    喬月早已在城民之中發出消息,讓他們一切從前。


    言離和如一兩人順著路往北走,那裏有處寒顫的小門,還是被十七犬隊給開出來的。


    “有人跟蹤。”如一出聲提醒,腳下依舊漫不經風向著前走。


    言離自然也聽到了,而他聽得還更清楚,更多一些。身後有一名十七犬隊的隊員跟蹤,前麵往西一點的角落中,有另一名他們的隊員蹲在牆角,傳出“呼呼”笑聲不知何為。


    “如一,你攔住後邊那人,我去去就回。”


    “蹭”。前麵盯著的兩人怎麽突然消失一個。十狗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揉一揉,再去定睛一看,一口水缸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媽呀。”他大叫一聲,抱頭鼠竄鑽進一堆稻草杆裏。


    十狗天生膽小怕事,他老大讓他來做這事純粹就是因為他好欺負,好使喚。幾句好話就去把他騙得東倒西歪。


    如一嘟囔著臉,不太滿意的樣子,本以為總算有個對手可以練練手,也正有想確定的事情,結果運氣不好遇上這麽一個慫包。


    “我,我告訴你啊,不管是誰,都不可以攻擊大都的派遣隊,不然以輕侮帝國,備齊大都論罪,是要被法辦的。”十狗惶恐不安躲在草堆裏,用它懦弱的聲音小聲喊道。


    “算了。”如一長出一口大氣,恐是在哀歎這十七犬隊的隊員這等性格,還來當什麽派遣隊,不知道別的隊伍是不是也這樣。


    無聊等著也是等著,如一索性走街串坊起來。


    話說言離陡然加速後一個閃身進了條小道之中,七彎八繞尋著先前聽到聲音的地方找去。


    “此刻怎麽又沒了動靜?”


    正疑惑著,空氣中聞到一股血腥味,本能覺得大事不妙,可能是有凶殺之事,立刻跑到事發之地。


    此地還有股腥臭味,是片圈起來的籬笆院落,地上都是雜草,幾塊青石板堆積在一旁好似頗有歲月,看來是把原來鋪在地上的石板挖出,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見到一些動物糞便,言離才明白過來這其中是養牲畜的。味道從一個棚子中發出。


    言離走近,發現是一頭被斬掉腦袋,取出牛角的死牛,血還在流淌,事發必沒有經過很久。


    “咚隆。”旁邊的屋子門被撞著打開,發出異響,是位老婆婆,手上擒著一把鐮刀,低頭斜眼看著言離。


    怎麽感覺氣氛有些詭異。言離六神無主不自覺這麽想。難道是婆婆被什麽附了身拿鐮刀殺了牛?


    “你在幹什麽,你是誰。”婆婆說著舉起鐮刀走過來,看起來有些架勢,言離不知道婆婆平時好練武,就是眼睛有點花。


    還沒等言離開,走近了的婆婆自己認出了言離。


    “哦,是你啊,住在城主府的外來人,你怎麽來我這啦。”婆婆喜上白眉梢,昂首闊步走過來,隻是有一隻手始終沒動。


    “婆婆,這是你的牛嗎?”


    “啊,是我的,怎麽你練武之人想吃它補補身子是嘛?”


    “不是的……”


    “啊,啊啊啊。”婆婆見到了一頭死牛,死狀還極其殘忍,頓時大哭起來,心亂如麻。


    “你殺了我的牛,嗚啊啊。”


    “別別別,婆婆你別傷心,這牛不是我殺的。”言離忙不得躇,不知所措。他是真的急了,不能讓這麽一位老者在自己麵前這麽哭啊,急得身體扭動像在手舞足蹈。


    “咳咳。”婆婆的哭聲竟又瞬間靜止,旋即破涕為笑,回嗔作喜。


    在心中打起一個大大的問號。“這位婆婆是什麽性格?”


    婆婆道。“小夥子,你昨天的表現我看在眼裏了,不錯不錯,想吃牛肉直接和婆婆說嘛,牛不是這麽個殺法,你這種方式太浪費了,本來現在賣得就貴,平常人家想吃還沒機會呢。”


    “不是,婆婆你聽我說,這牛真不是我……”


    “好了好了,婆婆知道。來,進屋進屋,我給你煮碗肉湯喝喝。”


    經不住婆婆的生拉硬拽,言離發現她力氣奇大,一定也是位符行者。


    進了屋,被按到桌子前,婆婆取出了毛筆在言離背後衣服上作詩。言離無奈捂著臉,真想把事情一撂直接跑人了。而婆婆好像樂以忘憂,不在乎屋外棚子裏牛的事。


    喝完婆婆給做的肉湯,終於是能離開。言離覺得事情一定不簡單,最後看了那頭牛一眼。剛想走,站在言離身後送他出來的婆婆又一驚一乍的大喊。


    “哎喲,我的二牛和三牛怎麽也不見了。”


    這回言離看婆婆是真的急了,為了不讓凶手跑掉,他沒時間在這和婆婆解釋,直接從籬笆牆裏躍出。


    剛在屋子裏喝肉湯所以沒聞見外麵的香味,言離清楚分辨這就是烤著牛肉的味道。


    抬頭看看隻有離自己幾條街幾間屋子的地方,有黑煙正從哪冒到天上去。


    此時角落裏,八狗正支起烤架,哼著小曲烤著肉,感覺好不自在,在他腿邊,是一對黑色白邊紋理的牛角,泛著點光線的反射,像有金屬質感一般。


    “喂,你。”正閑情逸致的八狗突然聽到別人的聲音,還沒去看是誰,臉色直接變了。


    “不,不是,我不是貪吃鬼,不是,不是。”


    “呃,你是那個小混蛋。你在這裏幹什麽,告訴你的兄弟就在附近,信不信我們一合力就能把你打死。”


    言離沒有理會他,看到了腳邊的一對牛角,感到一絲異樣,但還是直接問道。


    “你為什麽殺別人的牛。還搶了兩頭。”


    “看不懂嗎,吃肉啊。我這人愛吃,這不忍不住餓了,出來捕捕食嘛。”


    今日被言離看到了城民們平時生活的冰山一角,任何他們十七犬隊想要的東西,愛取就取,不管對那家人重不重要,也不管別人死活。


    言離本想出手教訓,聯想到之後要去十七犬隊駐地所行之事,態度大變,忽而說道。


    “我去告訴你們老大,說你偷了美味不和他們分,獨自一個人在這享用。”說出這話言離自己都暗笑不已。


    “別別別,你別告訴他們。誒,不對啊,我怕你幹什麽,你是敵人,說的話老大不會信的。”看來他這行為不是第一次,見識過其他隊員對這件事的冷厲態度,表現得心有餘悸。


    “那可難說,你身上粘著腥味,腳下粘著糞臭,肚子又撐得鼓鼓,我要一指認,看你怎麽狡辯。”


    “我……”八狗說不出反駁之詞,覺得言離句句在理。


    言離可不相信他那種殺了牛的方式會隻是因為肚子餓了,連牛都沒帶走,誰信呢?


    此刻地上狼藉一片,骨頭,內髒,血跡畫麵十分不堪。隻有那隊牛角他放置得極好,顯然就是把它當了寶。於是言離道。


    “要是你把這對牛角給我,我倒是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不行!”八狗斷然拒絕。“你也認識這對角?”


    “嗯?”這對角果然不凡?可隻是一隻尋常家養的牛啊,能有什麽特殊的。但言離道。


    “對啊,這東西可不常見,很難得的,看這成色,怎麽說也得,那個,那個……”


    “上品。”八狗接過話茬。


    “對。這等上品,實屬難得。”


    “唉,你不知道,我盯上這對角好久了,就是讓那牛再長長,好讓它體內的額眼屍丹蟲能把陰戾之氣充分到牛角裏麵。那這煞煞骨就成了。”


    言離聽後懂了個大概。牛是尋常的牛,但蟲不是常見的蟲。蟲子在牛體內給它施加陰戾之氣,將牛角給養熟了成為另一樣東西,光聽這個奇怪的名字言離不知道這東西能派什麽用場。


    “這樣啊,你也挺辛苦的呢。”


    “就是說啊,所以這東西我可舍不得拱手讓出去。”


    “你說的對,是我不該橫刀奪愛,要不我給你看看我有些什麽寶貝,你要是喜歡,我拿來和你換怎麽樣。”


    “嗯?”八狗認真一想,收繳隊馬上要來了,這時候任何一點收獲都會得到老大的大力讚揚,他盯著這煞煞骨也是因為這個,直接關係到他在隊伍中的地位。


    “你先拿出來看看吧,也不是不能考慮。”


    “行。”


    於是,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言離整整用一大包的東西,才和八狗換了這煞煞骨,在言離看來就是隊看著與眾不同的牛角。


    反正巫啼散月裏用不著的東西多,虧不虧的無所謂了。


    “來來來,合作愉快,兄弟,吃肉吃肉。”八狗直接把他烤的牛肉分給言離,還喊他兄弟。


    “嗬嗬,謝謝兄弟好意了,我不餓。對了,我想去你們營地拜訪,漸漸何老大,有些事宜想好好談談。”


    “這樣啊,我看可以。何老大一向大度,能不能不計前嫌不知道,但至少隻要你懂得禮數,保證你體麵得來,體麵得走。”


    “那可太好了,走吧,我妹妹還在那邊等我,咱們一起回營地。”


    “行,今日的事,望兄弟替我保守秘密了。”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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