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征他,他竟然回魔教了!”


    清晨,司馬白露和荀赫正在飯廳用餐,徐則成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焦急地道:“我一早起來,發現門口塞了封信,是衛征的筆跡!他說他要回魔教,找尋治愈喬歌的法子!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荀赫也驚詫地放下碗筷:“回魔教?徐先生,此話當真?”


    “作不得假!你們看……”徐則成連忙將信件遞給荀赫,荀赫展開,閱完,眉頭漸漸蹙起:“怎麽會……”


    “衛公子昨晚乘船離開的。”白露慢條斯理地喝下最後一口粥。


    “!徒兒你怎麽知道的?”


    “我送了他。”


    “!!”此話一出,徐則成和荀赫一同吃驚地看向白露,但見後者神態平和,將自己的碗筷收好,放入水池,隨後才道:


    “這終歸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要救喬姐姐,還想打探瓊冥的下落……我們阻攔不了他的。”


    “可……前輩他好不容易才脫離了那個魔窟,藏在這長生穀裏與世無爭,居然又……”荀赫無奈地搖頭。


    白露閉眸,忍住悲傷的情緒緩緩搖頭,然後正色道:


    “我們現在要注意的,是喬姐姐那邊——如果喬姐姐清醒時問衛公子的去向,就說穀主派他出去找其他藥草了。”


    “這……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啊!”徐則成有些沉痛道。


    “瞞不住也得瞞,喬姐姐的情形,實在是……唉。”白露頗為無奈地歎了歎氣,“隻有等衛公子找到治愈她的法子,或者傳苓幽草回來,我們再考慮告知喬姐姐真相吧。”


    ————————————————


    三人用完早餐後,一齊來到喬歌的住處。


    喬歌已悠悠轉醒,正倚靠床頭靜坐,眯著眼,耷著眉。麵容憔悴頹靡,口中止不住地打著嗬欠。


    模糊得快要睡去的視線裏,依稀可見荀赫、司馬白露、還有徐則成三人前來。她勉強支起身子,衝著來者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早。喬姑娘,你覺得身體如何?”荀赫問道。


    “還行吧,不難受……就是,好困啊……”喬歌說完,又打了一個嗬欠。


    “這是藥效,可以抑製你體內的噬天之力,沒什麽大礙的。”徐則成撚須,順口編著話道。


    “怎麽之前吃藥後沒覺得這麽頭暈啊……?”


    “穀主加了劑量。畢竟,你又被注入了一次噬天之力。”


    “……”


    喬歌像個重病人般佝僂著腰,姿態看上去十分頹唐。腦中記憶支離破碎,衛旬、陳子令的麵容逐一閃現,緊接著便是滿目血色,一片猩紅。想要深入回憶時,隻覺得睡意濃濃,困倦沉沉,疲憊感如同洪水侵襲而來。


    索性不再深入去想。她靜默了片刻,忽然道:“衛征呢?怎麽沒見到他?”


    “……”


    “……”


    荀赫和徐則成一俱沉默。白露上前,坐到喬歌床沿,抹出一份笑意嫣然:“衛公子呀,他幫你取藥去了。”


    “藥?什麽藥?”


    “苓幽草的替代品。”白露說著昨夜就想好的謊言,“穀主徹夜查閱典籍,終於發現了可代替苓幽草之效的藥,而且就在晉國境內!所以衛公子一大早就出遠門了,怕是要跑上十天半個月呢。”


    “……”喬歌神色迷茫地看著白露,白露依舊維持著標致溫柔的笑顏。


    兩人相互對視了片刻,喬歌別開眸子,了然般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可真是辛苦他了……”


    她仰麵,又打了一聲長長的嗬欠。徐則成見狀道:“徒兒,荀小哥,你們把喬姑娘扶起來。穀主吩咐過,如果喬姑娘醒了,就送到他那裏,他要做進一步的診治。”


    “是。”“好的,師父。”荀赫白露聽言,便將喬歌從床上慢慢扶起。


    ————————————————


    清平鎮中,官兵整隊,家家戶戶把守巡邏,亦有大量江湖名門子弟趕來此處,調查魔女劍客重現世間之謎。


    清平鎮外,綠山白水中,誰也沒想到那個空置近兩月的山賊洞窟,如今又有神秘人士來來往往,身法蹤跡難以尋覓。


    “……真是沒想到,當年還在蒼皇山頂,那座氣勢恢宏的長煙殿裏;如今卻躲到了這等偏僻山林的賊府之中。”


    此時,洞內深處,一間簡陋的石屋內,衛征站在衛旬身後,幾分感慨道。


    衛旬雙手負背,背對著衛征。他對衛征這句聽似嘲諷的感慨不以為意,聲音仍是冰川千裏的沉冷:“你居然真的回來了。”


    “……我總歸要回到義父身邊的。”衛征垂眸,壓下眼中波瀾和心底仇恨,口中假意恭敬地道。


    “怎麽,不直呼我名字了?”衛旬回眸。


    “先前……因喬歌身體之變,心情不好而已。”衛征依舊維持著謙恭的姿勢,聲線平平淡淡,“義子已看清局勢,也不願再與中原那群虛偽之人為伍,故而回到您的身邊,繼續為您效力。”


    “嗬,明明還是為了那個女人,才被迫回到逆天教,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治愈她的方法吧?”衛旬臉上盡是譏諷的笑意,“十年裏你先是為了那個蛇蠍美人顧月嬋,出賣我教;現在又為了這個瓊冥劍主,再回歸我教?征兒,為父可從未想過你是這麽個情種啊!”


    “……”


    衛征懶得爭辯這些。於他而言,當年出賣情報給顧月嬋,純粹是因為她是自己唯一認識且關係尚可的天正派之人;而現在,他再度回到這個魔窟,也絕不僅僅因為喬歌。


    腦海中再度浮現清平鎮上的血案,那個嬰兒和母親——一個牙牙學語卻無辜枉死,一個舍身相救卻無力回天。


    衛征這般想著,始終不言不語;衛旬則轉過身來,從他身邊經過,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叫你回來,是為我逆天教增添一份戰力,可不是要你繼續出賣情報的——你,以後給我小心點。”衛旬話鋒一轉,眸中冷光閃現,語氣也突然森寒。


    衛征眼中微微一沉。


    “不過,看在我們父子一場的份上,我可以提前告知,治療喬歌的秘訣。”


    “!!”衛征聽聞,立刻看向衛旬,原先平靜低斂的雙眼霎時精光掠過。


    “身染噬天者,如若能夠抵抗它的侵蝕、不耗盡生命而死,那麽唯一避免瘋魔的方法,就是——修煉它,讓自己徹底掌控它”衛旬看著衛征忽然煥發光彩的神情,心中冷冷一笑,“修煉的秘籍,我藏了起來。隻要你接下來乖乖為我辦事,我才會把它交給你。”


    “?!修煉噬天?!”衛征不由大驚——讓喬歌修煉魔教武功?!以她對噬天的刻骨恨意,還不如殺了她!而且……“喬歌自幼修行瓊冥心法,本就與噬天相衝,如果再深入修煉,誰知會不會要她性命!”


    “那不在我考慮的範疇之內。”衛旬嗤笑道,“走不走這條路,看你們自己選。”


    ————————————————


    三日後,清晨。


    “喬姐姐,醒了麽?我看天氣不錯,不如我們上山采藥去?”


    一大早,白露就穿上輕便的粉色簡裝,挎了一個竹筐,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喬歌房前。


    喚了一嗓子,又敲了幾下門,喬歌屋內卻沒有任何回應。


    “喬姐姐?還在睡?”白露試探性推了推門,發現門並沒有鎖上。


    於是一把推開、進屋。隻見屋內空空如也,半分人影都無。床鋪收拾整齊,床尾還多了一封信。


    白露拆開一看,其上寥寥數語,竟是一句道別:


    “思慮已久,終究選擇與各位陌路;相逢一場,感謝大家對我的幫助。珍重。


    喬歌。”


    白露輕聲念著信,手上不由一抖,信紙從中飄落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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