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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樂嗬了一會兒,外婆和三姨商量了下,最後決定還是鄧剛帶著外婆去山上給爺爺上香,逢年過節買點紙上香也是應該的了。


    外婆去樓下找了件大衣給鄧剛,她說:“山上比較冷,你穿著。”


    鄧剛隻得硬著頭皮穿上了。


    他們收拾好東西便出發,從鎮上到山上需要坐車十幾分鍾,再爬坡半小時。外婆身體不好,鄧剛在路上攔了輛麵包車,小時候他們經常趕場,每次上鎮上賣菜,外婆都會為了省錢走路。


    鄧剛有些不忍。


    自從外公去世後,四個女兒不像以前那麽吵吵鬧鬧了,也時常會來看看外婆,爺爺的照片還掛在客廳裏,可以看得出外婆對於爺爺的思念。


    他們的愛情,簡單又樸實。


    在麵包車上,鄧剛和外婆討論著家鄉的變化,還刻意把話題引到童年的事情上,比如當年為了念書每天走路,他念書那會兒,每年七八月份幾乎都會下大雨,一下雨就會漲水。


    上學真是冒著生命危險在上學。


    父母忙於農活,也沒辦法相送。


    “以前造孽哦。”提起以前,外婆不停地感歎著。


    鄧剛記憶可清楚了,他清晰地記得,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家裏常常為了爭田,爭地,爭菜種等等,經常鬧出矛盾,有時候就是說話語氣的問題,因為情緒的問題,弄得家庭每天吵吵鬧鬧。


    爭氣,出氣,耍脾氣。


    這個地方,當真是讓人膽寒。一切因果,一切矛盾屆是情緒鬧出的笑話,鄧剛越想越覺得無力。


    下了車之後,鄧剛在村裏小賣部買了點火炮和紙,外婆覺得應該先拿錢印一印,鄧剛說:“不用那麽麻煩,今天我們來的有點著急,下次我們家裏準備好再來嘛!”


    “想爺爺了?”外婆問。


    鄧剛點了點頭,他發現外婆的邏輯又出問題了,又好氣又想笑,自己都買著鞭炮來看爺爺,外婆好像忘記了。


    想太多,容易忘事。


    一路上話很多,鄧剛在講著在江南的一些所見所聞,奶奶聽得津津有味,但奶奶真的也不會講話,但她聽得認真。


    似乎她們之間隱隱約約有些抗拒感,兩種思維有些差距,鄧剛隻是就事論事,而外婆卻似乎完全聽不懂,也聽不明白。


    最後她隻能歎了口氣:“在外麵多保重身體。”


    鄧剛點頭:“嗯。”


    “你爺爺走得早,他還在就好了。”


    “當年你們就不應該那麽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看病。”鄧剛歎息著:“我十四歲在英華中學上學,每個周末我都從新華趕過來看你們,那時候我就有預感,爺爺身體不行了。”


    “你難道沒發現嗎?”


    “他每天睡覺都唉聲歎氣的。”


    外婆憂傷地說:“他不聽勸,好話歹話說盡了!”


    提到爺爺,又是一陣哀傷。山路很久沒人走了,路上都長滿青苔和雜草,從前山裏的人呢,都搬到縣城裏去了。


    為了開辟道路,鄧剛走在前麵,小時候都是爺爺和外婆走在前麵給他開辟道路,要不然路邊的狗尾巴草會粘在衣服上,難洗得要命。


    每次洗衣服,他媽都會大發雷霆。


    罵個沒停。


    想到這裏,鄧剛又是一陣憂傷。


    當年政府三番五次來家裏請爺爺一家人往城裏搬遷,還補貼給他們修房子,但被爺爺奶奶拒絕了。


    那時候外婆常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外婆,現在你後悔嗎?”鄧剛想到這裏,忽然對外婆笑著:“當年你們搬到城裏去,指不定現在也有錢了。”


    外婆搖了搖頭:“那也換不回你爺爺。”


    當年爺爺去世後,聽說奶奶哭了好久好久,奶奶還不願意搬到三姨家裏去,山村裏一共就四戶人家,其他三戶都搬到城裏去了,而四個女兒又分別外嫁,她們都在外打工,隻留下孤零零地外婆一人。


    後來三姨勸了好久,才在鎮上修好房子,把奶奶勸到城裏去,有時候外婆也不會說話,她和三姨也總是鬧別扭,但為人父母,很正常。


    “你媽要是不亂跑,你把書念完了就好了。”外婆又有些惋惜:“小時候你成績那麽好,老師都喜歡你。”


    鄧剛輕笑著:“我自學比老師教得好。”


    外婆疑惑道:“自學?”


    “對啊,我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學曆什麽的!等我忙完去考就行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而且我在做一件大事情。”鄧剛慎重地說著。


    他表情嚴肅,希望能讓外婆看得更明白些,他清楚感性思維是很容易留意到別人的表情,所以他盡可能認真些。


    說著,說著他們走路就停了下來,見外婆累了些。鄧剛又翻出一個膠帶字鋪在小路旁的青石上,示意外婆坐一會兒:“我們休息一會兒嘛!”


    外婆說:“我還行,不累。”


    鄧剛笑嗬嗬地說:“你看你都流汗水了。”他伸手指了指外婆的額頭,果然有些汗水滴下來,外婆臉上的皺紋都是歲月的痕跡,看得鄧剛有些心疼、


    可惜沒有帶紙,要不然他定幫外婆擦拭下汗珠。


    “那行吧。”


    外婆坐在後,忽地像是想起什麽事情來:“你剛剛說什麽事來著。”


    鄧剛說:“我說,這些年我在做一件大事,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反正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外婆說:“我老了,沒幾年好活了。”


    鄧剛說:“保重身體,要等我成大事的那天。”


    外婆說:“現在同齡孩子都結婚了,像你這麽大的,你一點都不著急嗎?你快二十一歲了。”


    這是什麽邏輯,牛頭不對馬嘴,鄧剛又哭笑不得,聊著聊著怎地又聊到結婚的話題來了。鄧剛輕笑著:“外婆,現在結婚沒用,結了婚還得離婚?”


    “結了為什麽要離婚啊?”


    鄧剛自信滿滿地說:“我說了你也不會懂,反正你要相信我!”他思考應該怎麽給外婆打個比喻呢,最後說著:“就好像兩個人思維都是自我為中心的人,她們在一起肯定是會相處不下去的。”


    “而跟著感覺走,隻會不斷地遇到同類。”


    “所以,她們一定會離婚。”


    “啊?”


    “啥子是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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