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雅間。


    秦川端坐在這裏,摘下了頭上的竹笠,她一襲杏黃色的衣衫,正慢條斯理的吃著點心。


    而多情公子候希白則是站在窗口,手搖紙扇眺望著外麵的風景。


    之所以選擇這個房間,是因為在了解中,據說這間屋子是當初慈航靜齋傳人師妃暄所居住過的房間。不得不說這客棧老板著實有著做生意的好頭腦,在見識了那天的事情之後,立即便做下了準備和打算。


    事實上也得承認老板的這個辦法著實不錯。


    這所房間在客棧裏那麽多房間中並不是最好的,位置也不是特別上佳,但它的價格確是最貴的。


    而且……


    這間房的顧客並不少。


    多情公子候希白要住這間房,可謂是花費了不少的金錢。


    站在窗口,他似乎體會到了那一天師仙子立身於此眺望窗外風景的時刻。


    因為本身的風格,擅長畫畫的候希白很擅長在腦子裏勾勒出如畫的場景,在自己腦海裏幻想,然後將那天的場景大概的在心中複製出來,這是屬於他的天賦,是候希白修習花間派武功後產生的一個優點。


    恍惚間。


    這個房間裏的時間好似再度回流,來到了選出真命天子的那天。


    房間中。


    原本秦川端坐的位置上她已經消失,出現在那裏的是身穿青衣的師妃暄,她同樣在慢條斯理的吃著小點心。


    動作舒緩。


    不快不慢。


    帶著一身的優雅風度。


    外麵。


    則是有著對她的來意產生了興趣的陌生人。


    譬如宇文閥的人。


    候希白的腦海在沸騰,思想在急速運轉,心中的畫麵在眼前也越來越清晰,他似乎都看到了師仙子那眼眸深處的悲哀,還有她那一身的身不由己。


    就在多情公子候希白想要看清眼前場景的時候,突然一道紅衣卷起一道腥風闖入了他的眼簾。


    霎時。


    畫境如同撕裂的紙張一樣立破。


    目光再清晰的時候,候希白看到的是師妃暄的師妹秦川正站在自己的麵前,仰著頭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上下瞧個不停,在她的右手上還拿著一盒桃酥正吭吭哧哧的吃個不停。


    “怎麽呢?”


    “侯公子。”


    “你剛剛好像陷入了奇怪的狀態,渾身真氣蕩漾,竟然是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在說著這話的時候,秦川在心裏則是不由的嘀咕起來,看來這多情公子候希白還真是被師姐徹底的把握在了手中。


    “……”


    多情公子候希白抿著嘴,他不想說話。


    手中紙扇上揚,在秦川奇怪的目光中遮擋住了自己的整個臉,然後在紙扇下作了一連串的糾結表情之後,這才恢複了柔和的笑容,一般灑脫公子模樣之後,這才放下了遮擋麵孔的紙扇。


    要知道,他候希白剛剛就隻差上那麽一點,自己的畫境就會有突破,就能夠在自己的想象中憑借自己的想象力勾勒出那一枝獨秀月傾池的模樣了,想象出天下第一美人將是何等的風采。


    然而……


    時機不在他身啊。


    心中歎了一口氣,候希白臉上還是笑著安慰道:“剛剛一時心血來潮,讓我真氣出現了波動,有了走過入魔的跡象,謝謝秦姑娘了。”


    “……”


    雖然覺得多情公子候希白的表現有些奇怪,但秦川也不想去深究,她出現在江都本身便帶著極大的危險,有著候希白作為保護,這是必須的。一旦候希白出現了問題,若又被燕王楊倓的人發現,那才叫有些糟了。


    未慮勝,先慮敗。


    這便是秦川。


    有了師姐師妃暄在彭城出現意外作為例子,秦川很明顯接受了這個教訓。


    她前來江都既是尋找師姐師妃暄的蹤跡,更為主要的還是要確定燕王楊倓的身影,為師門接下來的計劃做準備,確切的說做遮掩。


    對師門來說,在楊倓於江都一戰功成,加上之後那分封一堆王爺的做法,徹底的將局勢推入了一個奇特而詭異平靜的畫麵。


    這也使得她們的計劃戛然而止。


    那種結果自然不是佛門所需要的。


    亦不是李閥所需要的。


    於是,師門與李閥一拍即合,定下了新的計劃,要扭轉眼下的局勢。


    慈航靜齋采取了雙管齊下的方法。


    以佛門的勢力,可以輕易做到,並不算是什麽難事兒。


    但也從這裏可以看出,慈航靜齋從某方麵來說也很是無情,與陰癸派幾乎一般無二,不相上下。


    因為楊倓展現出來的氣度與心機,使得他們想要將燕王整個人釘在江都,不能讓他有太多的心力去參與其他的事情來,免得對慈航靜齋和李閥的計劃出現意外。


    畢竟眼下的局勢,說的上是張須陀以一己之力定住了無數人的野心。


    張須陀不死,那麽局勢就會直接沿著燕王所想的方向運轉,楊倓就有機會有時間去解決這天下紛亂的亂局。


    這。


    慈航靜齋不允許。


    李閥不允許。


    其他因為烽火而燃起的有野心的人不允許。


    有著立誌逐鹿的人同樣不允許。


    殺張須陀,那將是天下大勢,是人心所向。


    張須陀不死,隻怕等他將瓦崗寨和江淮義軍杜伏威,輔公佑解決之後,便會輪到其他人了。


    張須陀一死,那麽燕王楊倓苦心做下的局,便會立破。


    “唔!”


    一聲沉吟,秦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吃著東西的時候,她的心裏卻是在分析著其他的問題,從了解的情報中,似乎那在江都一役中起了不小作用,在江湖上更是闖出了碩大名聲的揚州雙煞不見了。


    這一點需要注意。


    有宇文氏餘孽提供了消息,據說揚州雙煞所率領的禁衛也離開了江都。


    更何況,有著不少人懷疑燕王楊倓已經得到了楊公寶藏的秘密,隻等一天被楊倓啟用。


    這可是幾乎有著與和氏璧不相上下的作用。


    號稱得一可得天下的效果。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慈航靜齋才會顯得著急。


    看來,還是必須得親身確定那情況了。


    候希白則是繼續搖著扇子,想要再度進入之前的狀態,隻可惜總是差上些許,這讓他心中有些煩惱。


    ……


    燕王王府。


    楊倓翻閱了大半情報,終於在一封信息上看到了一絲奇怪的地方。


    有一介才貌出眾的白衣公子花費了不少的錢財定下了自己之前假扮師妃暄時候所在客棧裏租下來的房間。在之前,那房間的生意很不錯,但絕對沒有人會花費這般大的氣力。


    這個人有問題。


    “才貌出眾……”


    “是多情公子候希白麽?”


    楊倓喃喃自語。


    對了。


    那客棧現任老板正是燕王楊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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