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伊莎蓓爾身上有著一道道藍色的電弧閃爍,但此刻她內心的痛苦,遠比天雷帶來的傷害更加痛苦。


    一幕幕用秘法塵封的痛苦記憶,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這本是她一輩子都不想記起來的事情。


    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在一個冰天雪地的隔離區中,許多許多天賦異稟的少年少女都被所謂的命運選中,跟隨世界樹議會的第三議長在冰天雪地中,進行生死抉擇。


    年僅三四歲的她,手中拿著一支小小的法杖,在天寒地凍中艱難求生……


    無數次生死曆練之間,她的魔力越來越強大,她殺戮了眾多黑暗異族,殺戮了眾多隔離區的妖獸,也殺戮了眾多,一同進行生死抉擇的夥伴。


    說好變強後要一起逃離魔窟的夥伴,在一起施展強大魔法時,因為魔力失控,化作了一堆泡沫。


    她看著和她形影不離的小夥伴痛苦的消失卻無能為力,她陷入了瘋狂,陷入了無休無止的殺戮。


    是斯科特堡的神侍大人,貝芙麗將她救出了魔窟,給了她伊莎蓓爾的名字……


    但是貝芙麗大人也在一次戰鬥中隕落了,死了,都死了……


    “啊!”


    這次伊莎蓓爾柔弱無比的痛哭起來,在血月幻瞳之下,她用精神力封存在記憶深處的痛苦回憶被瞬間釋放。


    李司羿解讀了伊莎蓓爾的成長記憶後,心中也是輕歎一聲,此刻伊莎蓓爾心神失守,一身澎湃靈力幾乎到了失控的邊緣。


    身後的寒冰羽翼已經化為漫天冰羽,極為華麗炫目的在空中散落。


    這個美豔到極致的女孩,也有悲傷黑暗到極致的過往。


    四九天雷的最後一波雷劫,是前麵三波天雷力量的聚合,甚至猶有過之。


    在伊莎蓓爾這樣的狀態下,四九雷劫之下,絕對要灰飛煙滅,他可以趁機吞噬伊莎蓓爾的全部生命精華,使靈明境的修為徹底鞏固下來。


    但——


    李司羿遲疑了,這一刻他心中,競對伊莎蓓爾多了一絲同情,多了一絲憐憫。


    “哢嚓!”


    猶豫恍惚之中,他的道心出現了一絲裂痕。


    修道以來,他從不濫殺無辜,但是對該殺之人,他絕不放過。


    但是他現在做出的決定,無疑是違背了他的道心,違背了他一直以來在大道上的信念。


    伊莎蓓爾該殺嗎?該殺!


    無論伊莎蓓爾是什麽人,隻要伊莎蓓爾想置他於死地,伊莎蓓爾就該殺。


    就算在這一點上饒恕伊莎蓓爾,伊莎蓓爾也還是該殺,她的成長生涯中,她殺了很多該殺的生靈,也收割了不少無辜的生命。


    這些無辜者,無論如何也不會饒恕她。


    甚至在未來,李司羿也不敢保證,他這次放過伊莎蓓爾後,伊莎蓓爾不會做出什麽危害到他和他的親屬,乃至一切無辜者的舉動。


    “哢嚓!”


    那萬劫不滅的道心,這一世因為多了情,竟然再次浮現了裂痕。


    “嗡!”


    這一刹,他本該渡劫涅槃,成就靈明境大乘靈體的肉身,氣息也開始變得無比紊亂。


    道心失守,修士修道途中的第一災劫,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受大道反噬,灰飛煙滅。


    上一世,因為唐雨薇死在他懷中,他雖自稱沒有修煉無情道,沒有摒棄七情六欲,但他心中根本沒有情。


    否則在唐雨薇之後,天禦道宗的瘋女人,早就該和他結成道侶,瘋女人雖然傻嗬嗬的,嘴上也從來不承認心中的想法。


    但若是普通關係,怎麽可能將關係身家性命的自身功法和他交換,那時候的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也會將太清道卷借給慕容琴心參悟。


    “哢嚓!”


    殺了伊莎蓓爾,和他的心念不符,他不願意殺掉這個身世悲慘的可憐女孩。


    放了伊莎蓓爾,和他從不濫殺無辜,但絕不放過該殺之人的道心不符。


    他周身的氣息更加紊亂,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反而受到了伊莎蓓爾精神力的反噬。


    剛才是他解析伊莎蓓爾的靈魂記憶,這一刻卻是伊莎蓓爾一麵痛苦抽泣,一麵開始解析他的靈魂記憶。


    除了一些堅守在靈魂記憶深處的秘密,他縱橫諸多萬域,和星空萬族強者大戰的畫麵,在伊莎蓓爾眼瞳深處呈現。


    那是一道狂傲不羈,殺伐淩天的身影,舉手投足之間,崩碎日月星河的恐怖身影。


    靈魂記憶不會有假!


    這讓伊莎蓓爾明白,她們一直以來對李玄天的調查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這個男子的來曆,超乎斯科特堡掌權者的想象,即便是end三階神侍,也沒有口吞日月的力量。


    原來李玄天一直以來展露的手段,隻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道心失守之下,李司羿根本無法守住自己全部的靈魂記憶,他的記憶碎片不斷被伊莎蓓爾解析。


    越是對李司羿深入了解,伊莎蓓爾就越是心驚,這一刻李司羿在修真界,在仙域曆練的眾多場景,都一一落在伊莎蓓爾眼中。


    她也終於知道了李玄天這個名字的意義,知道了宇宙星海深處,這個名字是何等的光芒萬丈,壓的無數強者喘不過氣來。


    玄天道君這四個字,她現在還不是非常理解,但卻深深的落入了她的記憶之中。


    片刻之後,雖然身體還是痛苦無比,但伊莎蓓爾嘴角還是泛起了一絲笑容。


    李玄天一世縱橫,愛過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叫唐雨薇。喜歡過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叫做慕容琴心,隻是在從李司羿的一些記憶片段她就清楚,那個叫慕容琴心的女孩是何等優秀,何等強大。


    但是現在,李玄天心境中似乎多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她非常熟悉,因為那道身影不是別人,就是她!


    李玄天對她的這一絲情愫非常複雜,有欣賞,有讚歎,有同情,有憐憫,有一絲絲喜歡。


    “不,我錯了!”


    “道心因為而生,而非束縛我的枷鎖!”


    “我一生之行事準則,生殺予奪,順逆由心。”


    “我心既道心,道心既我之心意,何來道心失守!”


    “給我破!”


    “哢嚓!”


    這一聲怒吼之下,俏臉上還有一絲小得意的伊莎蓓爾被他嚇了一跳,而那斑駁破碎的道心,在此刻徹底碎裂,煙消雲散。


    一股代表著新生,涅槃之意的氣息卻在此刻不斷在他身上凝聚,一顆空前璀璨輝煌的道心,此刻緩緩成型,光芒萬丈,透露著大自在,大逍遙,大無上之意。


    這一刻,無疑是殺死李司羿最好的時機,這一刻的他渾身氣息近乎於無,一身手段,施展不出分毫。


    一支鋒利的冰錐鎖定他渾身氣機,抵在了他心髒上,隻要伊莎蓓爾願意,李司羿絕對沒有施展萬化血遁的機會,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他非死不可!


    可是,這一支鋒利的冰錐,終究沒能刺入李司羿的心髒,奪走他一切的生機。


    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青年,伊莎蓓爾微微往前靠了靠,隨即李司羿就覺得嘴唇上有什麽冰涼溫潤的感覺一閃即逝,他渾身也在此刻仿佛有一道電流閃過似的。


    那重新涅槃重生,更加強大無暇的道心,在這一刻都微微蕩漾。


    “好厲害的手段!”


    李司羿雙目微閉,心中輕歎,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明白伊莎蓓爾到底做了什麽。


    伊莎蓓爾那水潤溫涼的紅唇在李司羿唇上微微一觸離開後,就輕啟檀口,在李司羿肩上重重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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