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們到底要怎麽做呢?”劉木海一副唯遊昆生馬首是瞻的態度。他不管是資質根骨,還是悟性和心性,都遠遠不如師兄。既然師父無法幫到他們太多,那麽他隻能是跟著師兄一起混了。


    隻要好好輔佐師兄,在他身邊鞍前馬後,對方肯定也會提攜他的。


    “這段時間,你先不經意地將雲羅山未有金丹境修士的消息散布出去。小小的雲羅山,竟然敢占據這麽大的比例,肯定有很多人眼紅他們。到時候,你再火上澆油,肯定能挑起其他家族的怒火。我們就坐山觀虎鬥,說不定能夠從中漁利。”遊昆生想到了一招借刀殺人。他們乃是白陽山弟子,一些事情不便親自動手,隻能是假手於人。


    “可是,那個陳詠諾不就是金丹真人,這個謊言不是一戳即破了?”這件事情,劉木海已經是可以百分百確定的。誰叫他們本來就在謀奪雲羅山的這件秘寶,自然就對那裏的情況會多加注意。即使雲羅山秘而不宣,極為低調,他們依然可以通過蛛絲馬跡查探到。


    “你傻啊。既然雲羅山沒大肆宣揚此事,是不是就應該是想隱瞞起來的。我們這麽說,不是就正中他們下懷,他們鐵定不會出來反駁的。”遊昆生特意做了一番猜測。


    劉木海想了一下,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竅,說道:“師兄真是厲害,連這一點都能想到。那些家族大多都喜歡欺軟怕硬,既然雲羅山想扮豬,那就再加一把火,把他們坐實了豬的身份。到時候,他們是吃老虎也好,繼續扮豬也罷,都與我們無關。”


    “你快去做吧,不過,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既然這個陳詠諾能跟白師姐和甄師兄混在一起,肯定不是草包一個。”遊昆生繼續吩咐道。


    “是,師兄。”劉木海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


    過了一段時間,一些外人就開始在背地裏說著雲羅山的閑話,明裏暗裏都在擠兌著黃銅山上的人。


    陳詠晶實力雄厚,外人不敢隨意招惹她,所以她還感受不到。但是,像是陳廣洛等靈光期弟子沒有她那樣的威信,自然就受到了衝擊。


    傍晚時分,陳廣洛正在礦洞外麵清點礦石,陳妙平氣衝衝地從裏麵走了出來。


    廣洛看到他氣得一張小白臉紅通通的,問道:“怎麽了,又發生了什麽事?”


    “六叔,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先前,大家一起分工協作,不是做得好好的。這段日子以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吃錯了藥,一直抬杠不說,還犯了懶。如今,每天能夠得來的礦石,足足比以前少了四分之一。再這麽下去,這個月恐怕就完成不了任務了。”陳妙平看起來年紀不大,隻有二十出頭,算起來,他已經修行十年有餘,隻不過他的資質實在是太稀鬆平常了,到現在依然還隻是靈光三重的修為。


    所以,當他聽說了有一份差事的收益還不錯時,就毅然決然地報了名。以他這種資質,想要修煉到虛形境,不知要耗費多少資源。他自己是已經熄了這份心思,不再有任何幻想。


    但是,他依然需要這一份收益。因為,他還要幫忙供養一位資質遠高於他的姐姐。那位四靈竅的陳妙婕,便是妙平的親姐姐。再有四五年,妙婕很可能就達到靈光九重了,可以準備晉級突破一事。不過,為了供養他們姐弟二人,家裏基本上都被掏空了,再無餘力。他身為家中的男子漢,自然就該頂起來。


    一來到這裏,他也都乖乖做事,絲毫不與他人起衝突。可是,就連這樣子好脾氣的人,都會被氣成這個樣子,由此可知這件事情有多讓人生氣了。


    廣洛聽完之後,眉頭緊鎖。他知道,妙平話中的“他們”便指的是其他家族的那些人。這件事情,他前段時間略有耳聞,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這麽幾天時間而已,對方竟然變本加厲。


    他原本以為,自家這些人多分擔一些任務,稍微忍耐幾天,說不定對方良心發現,明白自家這些人的良苦用心,這件事情就船過水無痕般地過去了。


    難不成一味地忍讓對方,反倒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可能是以前一直跟在陳詠諾身邊做事,各方麵深受對方的影響,造成了廣洛不易動怒的性情。但是,這一次,對方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真以為吃定他們了?


    他決定不再忍了。


    這時候,他對著妙平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知曉了,看來不處理一番是不行的。不過,你還是回去好好做事,盡量別再跟他們起衝突,也幫忙勸說一下咱們的人。”


    隨後,妙平便心平氣和地回到礦洞裏。


    看到妙平離開之後,廣洛越想越覺得憋屈。他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應該將此事告知四姑陳詠晶。以他原先的這種處理方式,隻會讓事情更糟糕而已。如果他再放任不管的話,到月底任務完成不了,所有人都得受罰的。既然四姑信任他,將此事暫由他管理,那麽他處理不了的就應該報上去才行。


    於是,他將手頭上的事情暫且放下,直接拿出儲物袋中的白鶴靈符,乘著它去往山頂。


    等到他來到山頂時,陳詠晶端坐在一處高台上,麵前放著一座齊人高的八卦爐。爐上白煙嫋嫋,詠晶正在禦使南明離火,精煉三階黃銅精母。


    廣洛在旁邊等候了一刻鍾左右,直到詠晶收功,才走過去。


    “廣洛,你怎麽上來了?難道是這個月的任務提前完成了?”詠晶看上去有一些疲憊。每一旬左右,她便要花一天的時間精煉出五斤三階黃銅精母。一整天下來,她的靈光法力和精神狀態都近乎枯竭。不過,她卻是毫無怨言,不曾間斷過。


    當然了,她這樣子做的後果,便是她對於自己法力和神識的掌控,越來越得心應手。長此以往下去,她能夠獲得的好處,遠不止於此。


    “四姑,這個月的任務有可能完成不了了。”廣洛歎了一口氣,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對方。


    陳詠晶聽完之後,臉色陰晴不定。她竟然不知道,在她眼皮底下,發生了這種事情。


    “我先去看看。”話音未落,一圈火光驟然閃過,高台上早已不見了詠晶的身影。


    過了一小會兒,她運轉聚散如意,化為一道火光,悄無聲息地來到礦洞裏。


    她順著一人高的礦洞,來到了最裏麵挖掘礦石的洞穴中。


    在這裏,差不多有二十多個低階修士,手掐法訣,正在禦使法器做事。


    前兩個月,詠晶也曾下過幾次礦洞,看過大家熱火朝天地忙碌著。而今的形勢,與之前相比,完全不一樣了。


    這些人很明顯分為了兩派。人數較多的小組是雲羅山這邊的,這些人依然幹勁十足,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另一邊較少的那群人,大約隻有六七位,他們跟這邊保持著一段距離,手上的動作頗為遲緩,一副愛做不做的樣子。


    按照之前的分工,這二十多人被合為一組,各人都有自己的任務。因為分工明確,每個人隻要做好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大家一環扣一環,所以做事的效率還不賴。


    不過,他們分為兩組之後,效率明顯降下來了。而且,因為另一組人會借機走來走去,極大地幹擾到其他人做事。


    “項光煥,你不做就算了,不要太過分了。這裏本來就不大,你老是過來跟我們擠,是何居心!”妙平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對方不做就算了,還故意來搗亂。


    “哼,你怎麽不說是你跟我擠的。大家都是同為白陽山做事,難不成你走得,我便走不得了。你該不會把黃銅山當成了你們自己的了!”那位項光煥的年紀不大,嘴皮子倒是挺溜的。


    “你這是強詞奪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都為了賺取善功,難不成你以為你是在幫我們的?若是任務完成不了,大家的收益可都是減半。”一旁的詠鵬也開了口,說道。


    “憑什麽呀!什麽好處都是你們得了,壞事倒要讓我們一並承擔,哪裏有這個理。你們還真當自己能隻手遮天不成。別看我們隻有十幾個人,可是我們分屬三個家族。真要動起手來,我們可不怕你!”站在項光煥旁邊的一位女子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大堆。


    她的話,獲得了那邊四五個人的讚賞。特別是說到“動手”的時候,他們看向雲羅山眾人,盡皆是用鄙夷的神情。


    他們原本還以為對方實力雄厚,才能教導出陳詠晶這種虛形境的高手。後來,他們從家族長輩口中得知,就連陳詠晶的修為也是取巧得來。若不是她得了白蓉韻相助,哪裏有這種狗屎運。


    在他們看來,雲羅山上的人就是打著白陽山的招牌,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實際上,對方的家族底蘊哪裏可以跟他們上百年以上相比。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空無一人的礦洞裏,顯露出朵朵火光。緊接著,一位渾身散發著驚人熱力的女子緩緩走了過來。


    她看起來麵無表情,不過她說出口的話,卻讓項光煥等人如墜冰窟,道:“如果你們不想做的話,隨時可以從這邊離開。既然你們還在這裏,就把眼睛睜大了,這裏不養閑人。”


    項光煥幾人一看到麵前的詠晶,直接被對方的氣勢威壓嚇得坐在地上,完全不敢抬頭,哪裏還有剛才的牙尖嘴利。


    “有沒有人不想做的?”詠晶眯著雙眼,往那夥人身上掃了過去。


    還未等詠晶說完,這些人就屁顛屁顛地爬起來做事了,再不敢消極怠工。這邊的收益對靈光期的他們來說,已經算不錯的了。他們又如何舍得將它舍去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本來,陳詠晶是打算直接將他們踢出去的,這裏又不愁沒人來。不過,她都還沒說完,這些人就都慫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她也隻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若是故態萌生,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而且,月底就快要到了,再招人進來的話,上手也沒這麽快,得優先保證能夠完成任務再說。


    她根據形勢判斷,戰況很可能會越發吃緊。若是她這邊延誤了一個月時間,造成三階黃銅精母不足,其他人就不能如期進行後續的煉製任務。久而久之,它的影響就變成全方位的了。


    ……


    而在雲羅山上,陳詠諾在經過了近二十年持續不斷的念誦天龍真言,祭煉元磁寶珠,它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他成功地將禁錮在寶珠上天龍禁製化解開了。解除了它上麵的詛咒之後,元磁寶珠上麵生出了一絲靈性,它赫然是一件七階的法器。不過,很可能是它被禁錮了太久,再加上長久無人溫養,導致它裏麵的器靈極為虛弱,差一點就消散不見了。


    鑒於陳詠諾隻有金丹初期的修為,就算他握有這件七階法器,也隻能發揮出四階實力。隻有他晉級到煉神境初期,才能完全發揮這件法器的威力。


    與此同時,經過近二十年天龍真言的洗刷,在它脫去藩籬之後,陳詠諾毫不費力地掌控住它的禁製中樞。


    當陳詠諾將神識沉入到寶珠裏,一篇秘術直接映照在他的腦中。


    無始虛空印。


    陳詠諾通讀了十幾遍之後,發覺這個秘術竟然是適用於法相金身的戰技,一種極為強大的印法。它僅僅隻是其中的一招而已。


    如果是大成境界的法相金身結成法印,一印之下,萬物虛空。


    這時候,他感應到了冥冥之中的一些東西。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就有一道紫光從天而降,浮現在他麵前。


    他定睛一看,正是他之前與七凰仙禽簽下的南山文書。


    他將這篇秘術以七凰仙禽教授給他的獨有方式,寫到文書中。就算它被人以大法力攔截下來,沒有破解之法,也無法通篇精研。


    等到他寫完之後,這部南山文書再次化為紫光,遁入虛空中,回返到七凰島。


    這時,陳詠諾再略微感受一番,便察覺不到剛才的那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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