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離飛雲嶺不遠處,有一座無名山頭,它上麵種滿了竹子,看起來頗為清幽。


    在竹林中間,掩映著一間簡樸的木質佛堂。佛堂裏隻供奉著一尊真人大小的菩薩像,再無其他神像。可能是幾十年來一直被香火熏著,這尊菩薩像看起來黑不溜秋的。但是,若仔細檢查一番,可以看出神像的全身皆由真金鑄就,非同尋常。


    此時,佛堂外麵黑茫茫一片,幾乎看不到絲毫光線。在佛堂中間,僅有一位老嫗,跪坐在神像麵前,就著一盞明燈,虔誠地念誦著佛號。


    自從她的阿虎哥在二十年前,因病逝世後,她就獨身一人將幾個孩子撫養長大。如今,孩子們也都成家了,她再無牽掛,隻想陪伴著青燈古佛,獲得安寧。


    她記得,這間佛堂能建立起來,就有阿虎哥的一份心力。隻要待在這裏,她就覺得阿虎哥並未走遠,他肯定就在這附近看著她。


    遠處,雷霆閃耀,如同末日一般。但是,這間佛堂裏卻是依然寧靜安詳。


    不久後,雷霆漸漸消散,外麵又重獲光明。


    這時候,老嫗隱約間聽到了一聲歎息聲,它似乎從佛堂後麵的影璧傳來。


    老嫗緩緩睜開眼睛,一段塵封了幾十年的記憶,又被她記上了心頭。


    幾十年前,這處影璧每到月圓之夜,借著月光疏影,就能夠顯化佛國妙相。當時,她和阿虎哥時常會相約去觀賞,看完之後就會一起幻想兩個人以後的時光肯定如此美妙。


    後來,他們結婚生子,每時每刻都在為了生活奔波,就沒有了這份閑情逸致,也忘記了當初的幻想。縱然佛國妙相能夠勾勒出諸多勝境讓人豔羨,卻對他們的實際生活沒有多少影響,漸漸地就被人忘記了,再無人提及。


    想到這些往事,老嫗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當時覺得生活實在是太苦了,如今想來,卻也不過如此罷了。


    “南無華光菩薩!”老嫗念誦著一句佛號後,顫顫悠悠地往那處影璧走去。


    這些年來,她的腿腳越發使不上勁了,幾乎都是年輕時落下的病根了。不過,她畢竟走慣了山路,這一點距離還真的不在話下。


    不一會兒,她就來到了影璧前方。從這裏看過去,剛好就能將整個影璧盡收眼底。


    老嫗的眼底為之一亮,沒想到,這裏的視野竟然如此開闊。當時,他們小兩口就躲在山下的某個角落裏,哪裏料到在山上竟有這麽一處絕佳的觀賞地點。


    就在這個時候,老嫗有了新的發現。就在影璧的斜前方,也就是在距離她不遠處的一塊兩三人高的山石前,竟然被刻上了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栩栩如生,看上去像極了一位盤腿跌坐著的僧人。


    “好香呀!”


    輕風徐來,老嫗聞到了一種沁人心脾的香氣。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年輕了好幾歲一樣。本來她的腿腳還有一些傷痛,竟然再也感覺不到了。


    在她瞠目結舌之下,山石前的這道身影越來越清晰。眨眼功夫,她的眼前就出現了一位唇紅齒白、年輕俊俏的小和尚。


    這個小和尚長得真俊俏!


    老嫗忍不住在心裏讚歎道。她從沒有見過如此俊朗的年輕男子,而且他還是一位出家人。


    這下子,老嫗似乎看得入了神。當她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不見了對方,她直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


    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如此濃鬱的雷煞之精,陳詠諾樂得嘴巴都合不起來了。


    而且,他能夠感受到這種雷煞之精蘊含著極為強烈的毀滅氣息,恰好跟他手中的滅絕雷光極為吻合。雖然他隱隱覺得此事非同一般,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此刻,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足足可以讓他將清微滅絕雷光的威力再提升一個檔次。


    他不隻是將雷光祭出來而已,就連葫蘆裏的雷母之精,都讓他拿出來了。


    不過,他還是不敢太過於放肆了,該有的防護還是會有的。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若是做什麽事情都畏畏縮縮的,不肯冒一點點的風險,那又如何能成事呢。


    況且,他早已將這邊發生的事情,通過白陽令,傳遞給了白陽山。說不得,人家已經派了高手前來,畢竟此事可大可小,說不定正是魔劫之所在。


    當初,正是他將白茅山的黑麵神君引出來,並繼而將背後的黑手抓到了,這邊才能再享有十幾年的安寧。若是他這一次,還能再建一些功績的話,他們雲羅山便徹底在白陽地界站穩腳跟了。


    盡管陳詠諾把算盤打得極響,但是他也知道這次的事情非比尋常,遠非上一次事件可比。若是他不加以注意的話,後果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能夠引發如此大威力的天劫,又豈非是一般認知上的凡物,遠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金丹四轉可以對付得了的。


    就在陳詠諾遠遠地站在外圍收集雷煞之精時,飛雲嶺的那處地縫裏似乎有了新的變化。


    “哈”


    地縫深處響起了一道聲響,看上去它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緩緩蘇醒。


    “嘭”地一聲,地縫裏出現了巨大的噪音,聽起來像是有千軍萬馬一樣。


    先是有一些妖禽振翅而起,再來是一些妖獸,全都往外麵逃命。看上去就好像,它們的後麵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著一樣,隻恨自己少長了幾條腿。


    陳詠諾看著那邊的景象,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完全沒料到,飛雲嶺的地縫什麽時候藏著這麽多的妖獸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邊是大荒山呢!


    不過,還未等那些妖獸逃出去多遠,地縫裏突然冒出了無數的觸角。這些觸角的速度極快,隻是往前方一伸,就能捆住好幾隻妖獸。


    逃出去的妖獸中,還有三隻是四階之屬,它們駕馭著妖風,速度極快。其中有一道黑影,還往陳詠諾這邊飛過來。轉眼之間,它就已經離這裏不足三十裏了。


    但是,那些觸角的速度比它們還要快,後發而先至,眼看就要跟上來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短短幾息時間而已。


    出乎陳詠諾意料之外的是,追著黑影的這條觸角,竟然直接越過對方,往他這邊套了過來。


    這時候,陳詠諾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他的心中竟然生起了一些畏懼之意,就好像是麵對著什麽了不得的存在一樣,差一點就讓他放棄抵抗了。


    但是,陳詠諾與對方還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他隻是略微將金丹一轉,就將心中的畏懼之意壓下去了。


    他臨危不懼,將不遠處的清微滅絕雷光倒卷而來,往對方裹過去。同時,他身形一閃,整個人就往旁邊避開。


    下一瞬間,觸手隻是碰到了雷光,就冒出了一蓬黑煙,發出了“吱吱吱”地聲音。這時候,它識得雷光的厲害,急忙往後撤。


    在對方後撤時,觸手順勢往那道黑影捆過去,一下子就將它捆了個嚴嚴實實。


    此時,陳詠諾距離它們並不遠。早在他避開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天心炫光索祭出去了。如此大好的形勢,他又如何舍得拱手讓人。


    這隻四階妖獸,已經被對方嚇破了膽,隻顧著逃命,已經沒有了反抗的意識。隻是陳詠諾沒想到對方的速度竟然這麽快,他剛好把這隻妖獸卷起來,對方立馬就趕來了。


    而且,這隻觸手的力氣極大,捆著對方往飛雲嶺拉過去。當下,陳詠諾直接發動天心炫光索,輕而易舉就進入到這隻妖獸的體內。


    炫光索在它體內一撈,定住了妖丹,隨即破體而出。


    還未等陳詠諾將妖丹拿到手,這隻妖獸就被對方拉到了地縫裏。


    刹那間,飛雲嶺再次恢複了平靜,就好像剛才的場景未曾發生過一樣。


    “南無華光菩薩!”


    一聲禪唱,如同平地裏響起的驚雷,將盤踞在飛雲嶺地縫表麵的陰寒之氣都消散了不少。


    緊接著,一道佛光從天而降,落於飛雲嶺上的虛空中。


    直到此時,陳詠諾才驚覺,一位年輕的小和尚不知何時越過他身邊,悄無聲息地去往飛雲嶺。


    “死禿驢,難不成你非要管閑事不可?”一個由無數觸手組成的人像,從地縫中浮現出來,就站在小和尚的對麵。


    “是那個法燈和尚!”陳詠諾遠遠地看著對方,馬上察覺到他便是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法燈。


    隻是對方給陳詠諾的感覺,甚是奇怪,又好像不是自己見過的那位。


    “我佛慈悲。你作惡多端,又想借體重生,實在是有違天道。貧僧勸你放下屠刀,讓他得以解脫。”法燈一臉平常地看著眼前這個讓人頭皮發麻的怪物。


    “哼,死禿驢你要我放過他?那誰能放過我!就連這賊老天,都恨不得我去死。”聽到對方竟然讓自己放下仇恨,這些觸手不停地往外擴張,發出了讓人心悸的聲音。由此可見,剛才那句話讓對方的心情極為激動。


    “冤冤相報何時了,他解脫不了,你自然也無法解脫。隻要你放過對方,我可以替你超度,幫你洗清身上的罪孽!”在說話的同時,法燈緩步而上。那些觸手幾次三番往他這邊靠過去,幾乎都要碰到他了,但是法燈依然不為所動,視它們如無物一般。


    “廢話少說,想要渡我,就拿出你的本事!”


    說完之後,那些觸手直接散開,化為一團黑煙,往對麵的法燈罩過去。


    “罪過,罪過!”法燈又禪唱了一句,臉上現出了悲天憫人的神情。就在黑煙快要罩住他時,法燈的身上冒出了一蓬佛光,直接將這些黑煙驅散。


    “既然施主執迷不悟,就怪不得貧僧出手了。”法燈雙手合十,盤腿跌坐於虛空中,開始念誦經文。


    隨著他嘴唇不斷禪唱,一些金字經文竟然從他口中輕吐而出。這些經文剛開始隻有蚊子大小,經風一吹,就緩慢變大。它們連成一線,往地縫中探下去。


    金字經文所到之處,盡皆是光明一片。


    本來地縫深處還有一些聲響,不一會兒,就沒有了動靜。


    陳詠諾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眼前這位法燈和尚竟然變得如此厲害。


    不過,他在驚訝之餘,手中的動靜卻是不停。


    既然法燈和尚將對方壓製住了,那麽他便可以再多收集一些雷煞之精,不用一直躲在外圍了。


    陳詠諾的動作一點不慢,一下子就往前飛遁了幾十裏。這一次,他用先天一氣大擒拿手結合雷光,如同漁網兜魚一樣,不停地來回吸納雷煞之精。


    他必須要抓緊時間了,虛空中的雷煞之精已經比剛才稀薄了不少,再下去的話,就要徹底消散了。


    十幾息過後,陳詠諾再感受不到雷煞之精,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在這短短時間內,他的成果卻是比之前還要大得多,不隻是雷光的威力變大了許多,就連雷母之精都更靈動了,看上去有如實質一般。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如果他現在再碰到剛才的那隻觸手,可不是讓它受一點小傷而已,能夠輕而易舉將對方煉化個幹幹淨淨。


    “死禿驢,你就死了這條心。”一道如同被人掐著脖子喊出來的吼叫聲,從地縫深處傳上來。


    在這吼叫聲中,法燈和尚念誦經文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麽徹底打斷。與此同時,他受到了反震之力,身上的百納衣化為佛光,再次消散。


    此時,陳詠諾剛好將手中的清微滅絕雷光收了起來,正打算要離開此地。


    “施主,請留步。”陳詠諾的耳中,傳來了法燈和尚的聲音。


    陳詠諾回頭一看,正好看到法燈將自己手中的念珠拿起來,化為了一枚枚佛像。他將這些佛像以某種方式分散在虛空中,徹底將這道地縫定住。


    如此一來,這個大魔頭就被暫時定在了地縫裏,無法逃脫。


    做完這些後,法燈和尚才緩緩轉過身,迎向陳詠諾的目光,說道:“施主,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大自在福地。”


    陳詠諾回想了片刻,立即想到了典籍中記載的某個神秘之地,狐疑地點了點頭。


    法燈和尚笑了一下,指著地縫說道:“它便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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