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鳶看著他們,不知是生氣還是其他的原因,身體都微微顫抖了,泛著血紅色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帝銘和千機默然,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還說你不是叛徒,那你怎麽會跟他……”


    千機默然抿嘴:“阿銘並不是你嘴裏的壞人,這也是那次大戰的隱情。”


    “你坐下來吧,好好聽千機姐講。”詭麵對這個綠鳶並沒有多少好感,不情願的說了一句,


    綠鳶站在那裏沒動,臉色愈發蒼白,


    千機默然深呼一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與她聽,說罷便沉默了,


    “哼,”綠鳶恢複了些理智:“不管你是千機默然還是清念,難道你以為我會單憑這幾句話就相信你嗎,在一個叛徒和正氣淩然的雷神宗麵前,你說我會選誰?”


    “綠鳶,你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可是清音派的存亡現在也全在你一念之間,你覺得他會再次容許清音派發展壯大嗎?!”


    千機默然眼中起了波瀾,語氣低沉,


    綠鳶再笑,眼底暗含深深的不屑:“我還輪不到你提醒,現在我才是清音派的掌門。”她抬腳欲走,卻又被千機默然一句話叫住,


    “你還沒告訴我,一年前你為何不信我。”


    綠鳶抬手開門的動作生生停在了那兒,眼底閃過一絲悲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


    詭麵撇嘴:“這個女人可真是固執,明明她已經動搖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意相信千機姐。”


    “她對我有怨。”千機默然眼睫微垂,感覺悶得透不過氣來,


    詭麵囁嚅著,一眼就看出來千機默然的情緒不太好,猶豫著道:“千機姐,要不我幫你算一下你和她有什麽糾葛,不過時間這麽長了,你又引靈重生了,我不一定……”


    “不用,我等她說出來。”她眼底篤定,


    她相信終有一天,綠鳶會跨過心結親口對她說,這一場延續兩世的怨恨。


    雷神宗。


    雷拉被帝銘打出來的傷硬生生養了一月有餘才好了大半,雷右突然現身,倚在門框上嘲諷的看著他:“宗主已經對此事上心了,並且指派我一人去調查那丫頭的身份,必要時可以跟著她。”


    “什麽!”雷拉咬牙,眼神陰狠的盯著他:“雷右,你想搶功嗎?!”


    “嗬嗬,這是宗主決定的,如果你有異議的話,不如去找宗主好了。”雷右嘴角勾起邪笑,轉身打算離開,可側眸餘光看向後麵憋得臉色通紅的雷右,又笑著添了一句:“況且,你這幅身子現在能幹什麽呢……”


    “……混蛋!”


    雷拉怒從心來,抬起手中靈力就對著一邊的大樹狠狠轟了過去,哢嚓一聲帶起漫天碎雪紛飛,他盯著雷右消失的方向,打定主意,喃喃自語道:“好啊,那就比比我們誰先查出來吧……”


    他不知道情況是否如雷右所說,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丫頭確實足夠引起宗主的重視,她確實不是普通人,因為她身邊的那個人竟然能瓦解他的怨靈血氣,這回倒是真的玩兒了。


    “啪!”綠鳶像瘋了一樣把房間裏能摔的東西摔得一幹二淨,怒火加上滿腔的怨氣讓她心裏猶如被大火反反複複的燒著,煎熬不已,


    外麵兩個小弟子守在門口,一邊聽動靜一邊顫顫驚驚的往邊上兒靠,臉色奇怪又恐懼,


    這間屋子可是前掌門的房間,掌門今天一聲不吭的跑過來砸東西倒真讓他們看不懂了,這這這,這到底要幹什麽啊?


    屋裏的動靜漸漸息了,綠鳶坐在積滿灰塵的凳子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前麵,那牆上有兩幅畫,左邊那副是清念還未當掌門之際,笑靨如花,正要將歸人笛放到嘴裏,眉眼處滿是無邪,挨著她的那副畫是一位神色安寧,端坐於百花之中閉目休息的女子,墨發飛揚,青衣垂泄,驚了年華,


    “師父……”


    “師父……”


    綠鳶嗓音沙啞的一聲聲叫著,神色悲戚,眼裏的灰塵好像被一束光照亮強行掙破,澀得發疼,


    她強壓淚水,鼻尖酸紅,長長的指甲摳著桌麵,往下劃出一道道淺淺的痕跡,半晌又握緊拳頭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一下,青筋暴起,


    “綠鳶,你再努力也比不過她,這隻會顯得你可笑又可憐而已……”


    啪嗒,啪嗒,啪嗒,


    一滴滴淚珠落在手背上,越發洶湧,


    自始至終,都是她一人在意,一人掙紮,一人多情,一人執念,這場可笑又無聊的角逐,早在一年前就應該結束了……


    在沒有遇見清念之前,綠鳶沒有名字,確切的說,她是個遊蕩於天地之間,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要往何處去的孤寡之人,


    偏偏,這個弱小者有著強悍無比的內心,從小敢跟惡狗搶食,身上深淺不一的傷痕依舊掩蓋不了眼中流露出來的倔強凶狠和對活著的渴望,她早就應該死了,命運如是說,可是硬生生活下來這些日子,好像在與天奪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活下去,直到,遇見了清念和迦音,


    彼時,清念初擔清音派大任,玲瓏天成,縱使被世俗凡事困住了手腳,但也沒磨滅眉眼間的桀驁和自在之意,一手歸人笛音可使萬靈臣服,殺伐盡息,


    兩個本不該碰見的,截然不同的人生一旦碰撞在一起,勢必兩敗俱傷,當清念固執的救下她時,她以為自己獲得了新生,


    那條惡狗再也不能欺負她了,她終於要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僅僅是活下去,以一種光明正大的方式,


    “師父,她好像比我還小些。”


    “將那惡狗趕走便罷。”


    “可是,她的胳膊好像在流血,剛才我探了探她的身體狀況,比之一般的弟子還要好些,不如清音派收了她吧。”


    “罷了,就隨你意吧。”


    清念眉目彎了一下走過去,站到她麵前,


    綠鳶正頭發淩亂的趴在地上,用身子護住半塊幹癟的饅頭,身上的衣服快被撕成了碎片,一條血胳膊疼的要死過去一樣,她抬頭,虛弱的看向她,


    而第一個印象,不是她的臉,是被她握在手中的歸人笛,光華流轉,歸人二字正好刺進了她的眼睛裏,然後便再沒了意識,


    看啊,這就是她和清念第一次遇見的場景,一個站著,一個卻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得,


    再次醒來之時,她隻覺像睡在了雲層之上,柔軟舒適,這是從她記事起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她想,要是這樣死了毫無痛苦也便罷了,可是她分明感覺到了胳膊處傳來的痛感,還有——


    兩個一高一低的人站在她床邊看著她,


    她睜開眼睛,還是首先注意到了那截特殊的笛子,然後,那個神色淡雅的女子笑著:“她醒了。”


    “師父去休息吧,我看著她便是,想來已無大礙了。”


    房間裏隻剩下清念和神誌剛剛清醒的綠鳶,清念將笛子別在腰間,坐在她身邊:“這裏是清音派,我是清念,你叫什麽名字?”


    清念……


    綠鳶搖頭,目光呆滯無神,


    “你是忘了,還是沒有名字?”


    名字?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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