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


    這一陣敲門聲,先是緩慢,後來又變得急促。


    天開始放亮,但時辰尚早,一位侍女就已經來敲冷風流的門了,手裏還端著臉盆和早膳。


    這侍女名叫小瑤,是冷風流的娘親,在冷風流七歲時親自為冷風流挑選的。因為冷風流七歲時,正式開始修煉,需要有人進行一些督促。


    小瑤年方二八,比冷風流大了六歲。冷風流七歲時,她才十三歲,一直是她照顧著冷風流的起居飲食。據說小瑤的根骨不錯,但是她並不喜歡修煉,沒有師父帶領,也沒有修煉資源,所以實力到了三鍛武子之後,就沒有了提升。


    作為一個修煉者,小瑤是不合格的。不過,作為一個侍女,小瑤十分優秀,她不僅心性成熟,而且心思細膩。


    她對冷風流的照顧很是殷勤,但是卻並不寵溺。因為冷風流的娘親交代過,要對冷風流嚴厲些,不能讓他荒廢了修煉。


    這不,一大清早小瑤就來將冷風流喊醒,幫他梳洗。好盡早讓他去講武堂修煉。自冷風流七歲開始修煉,她就每天風雨不改,日日如此,也養成了冷風流勤於修煉的好習慣。


    “來了來了!小瑤,別敲了。”冷風流睡眼惺忪地開了門。


    “少爺,已經快卯時了。快點洗漱吧。吃完早膳趕緊去講武堂,省的夫人說你。”小瑤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收拾床褥。


    “昨天比武多累啊,多睡會兒都不行。”冷風流則一邊抱怨,一邊洗漱。


    冷風流心裏知道小瑤也心疼自己修煉辛苦,每次自己骨肉酸疼,都是小瑤幫他揉捏。但是督促自己修煉,是娘親的命令,小瑤不得不遵守。所以,冷風流也隻是抱怨一句而已。


    不一會,冷風流收拾幹淨自己,也用完了早膳。推開房門,天色已經大亮,冷風流“啊”地一聲,一伸懶腰,迎著陽光,身上的袍子閃閃發光,麵容清秀,實在是一個朝氣十足的小夥子。


    “我走啦。小瑤,晚上回來幫我揉揉肩哦!”


    “好。我的少爺,您可快去吧。”


    ……


    冠軍侯府有三處地方是最為出名的:第一、演武場;第二、講武堂;第三武技閣。


    演武場就是昨日舉行族內演武大會的地方。而冷風流將要去修煉的地方,就是講武堂。講武堂是子弟們修煉、交流、請教的地方。


    講武堂的麵積比演武場小一些,但是看起來比演武場要莊嚴肅穆許多。門口兩頭銅獅子威風凜凜,那黃銅看來也不是一般的銅,看那成色亮度,應該也至少是二級兵材,這麽大的兩隻獅子,這材料恐怕用的不可能少。就這兩隻銅獅子就足矣看出冠軍侯府的財力和實力。


    時辰尚早,一般的家族子弟都是辰時來修煉。因為辰時才有家族安排的長輩進行指點。現在還是卯時,冷風流進入講武堂,像往常一樣,這時候還沒有人來。


    一般情況下,冷風流都會打坐一會,感知靈氣,親近靈氣。除了自身天賦以外,這每天的勤修,也是冷風流的法門之一。天才的出現往往不僅僅是靠天賦的絕對加成,更是要時間精力的投入,還要有機緣運氣使然,不然,世上也不會這麽難出現天才了。


    但是,就在他剛想要盤膝坐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七弟啊,你可是真勤快呢。”原來又是冷風寒。


    冷風寒在昨日的戰鬥中傷了腿腳,所以他一瘸一拐的走著,身邊還跟著一個臉色冷漠的漢子。那冷漠男子身軀並不高大,但是身上的氣息陰冷,讓人很不舒服。隱隱讓冷風流覺得有些厭惡,更有一絲危險的味道。


    “五哥。”冷風流聲音平平的打了聲招呼。平日裏,冷風寒的名聲就不是很好。冷風流也不喜歡這個五哥。冷風寒是個小肚雞腸的人,修煉之心也不純粹,雖然天賦不錯,但是喜好爭強鬥勝,炫耀自身,並不招人待見。


    “七弟啊,昨天你害得哥哥我斷了一條腿不說,還讓我顏麵掃地,徒勞無獲。那本應該屬於我的寶器,也被冷秋那個小賤人奪了去。你說這筆賬怎麽算呢?”冷風寒不懷好意的盯著冷風流。


    “五哥,擂台之上,勝負天定。輸贏已成定局,你還是回去養傷吧。”冷風流不願意再理冷風寒,就準備開始打坐。


    冷風寒獰笑一聲,“哼,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金堂主,幫我教訓教訓我這不尊兄長的弟弟。”


    冷風寒話音剛落,那冷漠男子,就欺身上前,向著冷風流發起了攻擊。


    冷風流一驚,運起龍筋步,猛地一撤躲過了這一次攻擊:“五哥,你竟然敢找外人進來!”


    “我管你什麽外人不外人,你敢讓我顏麵盡失,我就要讓你付出代價!”冷風寒笑的很邪惡,一副發泄仇恨的嘴臉。


    那冷漠男子又一掌拍來,明顯這一掌比剛剛那一掌威勢更足。冷風流又趕緊撤身躲過,但是幾乎差一絲就被擊中。


    這個人是武者!冷風流感覺眼前這男子,甚至比昨日三個九鍛武子加起來都厲害。


    武者不是武子可比的。武者分為三個境界,武人境、養靈境、融天境。冷風流覺得眼前這人恐怕已經極為接近養靈境。武子境界在武者境界的人眼裏看來,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縱使冷風流的天賦再高,也不可能越過這一道天塹,武子境界不可能抵擋得住一位接近養靈境武者的進攻。


    冷風流暗暗心驚,隻能不停閃躲。


    冷風寒在一旁得意忘形,恣意的笑著。


    “七弟啊,你昨天不是還很猖狂。你不是少年天才嗎?你再神氣啊?哈哈哈”冷風寒猖狂的奚落著冷風流。


    冷風流心知今日絕不可能討得便宜,自己的功力是絕不可能對抗麵前這個武者。他隻能不停地躲避,尋找機會逃出講武堂。


    “哈哈哈。金副堂主,時間不多了,我也看夠了,你就廢他一條腿吧,一條腿換一條腿,也算公平。”冷風寒對那個被稱為金副堂主的冷漠男子吩咐道。


    “好。”那金副堂主應了一聲。


    冷風流趁著那金副堂主和冷風寒說話之際,將龍筋步運轉到極致,把所有能牽動的靈氣全部聚在腿部,朝著大門爆射而去!


    “金副堂主,快,不要讓他逃出去!”冷風寒一驚,若是讓冷風流逃了出去,他豁出去被祖父冷龍騰懲罰,也要報仇的計劃就泡湯了。


    那金副堂主也有點怒了,一個小小武子竟然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他臉色露出狠色,突然一加速,全力一拳,凝聚著厚厚的靈氣,朝著冷風流的右腿襲去:“小子,你這條腿,老子要定了!”


    冷風寒突然覺得脊背發寒,明知自己今日是在劫難逃了。但是一個十歲少年怎麽能容忍自己失去一條腿,縱是可以醫治,但是在武子階段,身體極為重要,一旦受這樣的重傷,便會對後來的修煉之途有所不利。這是冷風流不能忍受的。


    冷風寒把心一橫:“我就不信武者有這麽強!”


    冷風流雙掌凝聚了僅有的稀薄靈氣,急速轉身,想要對著那金副堂主拍去。但是,身體剛轉過來,雙掌還未來及拍出,雙眼中就看到那金副堂主的拳頭在眼裏放大。


    “哇!”


    幸運之神這一次沒有眷顧冷風流,冷風流被一拳重重轟在胸口,一口鮮血噴出。冷風流飛出門外,躺在銅獅子旁,一動不動。他脖子上的項圈也在微微顫動,發出微弱的光,好像在呼喚主人醒來。


    但是一個六鍛的武子,被一名武者全力一拳轟中,結果恐怕不會樂觀。


    “你怎麽能把他打死!這樣我爺爺要殺了我的啊!”冷風寒看著冷風流躺在門外一動不動,開始恐懼。


    冷風寒的本意隻是廢掉冷風流的一條腿,縱然老侯爺冷龍騰會責罰,也不會要了自己的命。但是若是冷風流死了,冷風寒擔心自己恐怕也沒有好果子吃。


    那個金副堂主也有些驚慌,但是他並不管這些,急匆匆道:“我也不知道他突然轉身。就算我想收也收不住拳勢了。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把報酬給我。”


    “給你給你。你快走!快出府!”冷風寒僅僅是武子境界,沒有靈氣操縱不了空間戒指,就隻能從懷裏掏出一部武技,赫然就是冷鐵凝得到的那部《土魔甲術》。


    沒想到冷風寒答應給這個金副堂主的報酬,竟然是那本昨日賽場上,被冷鐵凝得到的玄級下品武技《土魔甲術》。難道,冷鐵凝也參與了這次密謀?


    ……


    冷風寒想到祖父冷龍騰的威嚴的麵孔,越想越慌,站在原地微微顫抖,剛剛想起要去把冷風流的“屍體”處理掉,但是門外忽然傳來人聲。


    “呀!那是誰,躺在地上?”


    冷風寒聽見人聲,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從後門逃出了講武堂。


    ……


    冷風寒臥室裏,小瑤守在床邊,眼睛已經哭腫。


    “少爺,少爺,你醒醒啊!小瑤幫你揉肩啊!你不是讓小瑤幫你揉肩嗎!”一陣一陣的啜泣,眼神之中透著絕望與哀傷,小瑤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


    冷風流的母親一副絕望的神情,癡癡坐在床邊。冷風流的父親表情僵硬。冷風流的父母本來有兩個孩子,但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在出生之後就離開了冠軍侯府,至今渺無蹤跡。實際上他們隻有這麽冷風流一個兒子。


    ……


    “流兒!流兒!爺爺來了!流兒!爺爺來了!”冷龍騰疾風似的闖進屋中,到了床邊,對著自己的寶貝孫兒輕聲喊著。


    彎腰凝視著自己的寶貝孫兒,冷龍騰手裏不停對著冷風流輸著綠色的靈力。


    聽著冷風流微弱的呼吸,看著那慘白的小臉和胸口刺目的血色拳印,冷龍騰感覺到自己孫兒體內髒腑受到了巨大的損傷,連靈府都已破碎。那位金副堂主的一拳,幾乎殺掉冷風流。冷龍騰的靈力也隻能勉強保住冷風流的命,並不能治愈。恐怕沒人能治愈,靈府都碎裂了,哪裏還能挽救?冷龍騰眼珠裏充滿血絲,他在壓製憤怒。


    可當他想到自己這個天才孫子的修煉之途,恐怕是要終結於此了;想到昨夜,自己還在為孫兒講修煉,還充滿希望的要將家族交給孫兒。一念到此,冷龍騰留下了絕望的淚水。


    “爺……爺……,爺爺……”冷風流在冷龍騰注入了大量靈力後,終於慢慢睜開了眼。


    冷龍騰一激動,眼裏淚水還沒幹,嘴角竟出現了一絲鮮血。老侯爺冷龍騰所中的毒,愈來愈深,恐怕命不久矣。


    “爺爺,你別……擔心,流兒……沒事,你別……哭。”冷風流帶著虛弱的笑容。


    “流兒,你告訴爺爺,是怎麽了?你怎麽受的傷?告訴爺爺。”冷龍騰依然為冷風流輸著靈力。


    “是……五哥,他……帶著……人,把……我,打傷了。爺爺,你……饒了……他吧。”冷風流斷斷續續說著。


    “乖流兒,你好好睡一覺,養養傷。爺爺會再來看你。睡吧,孩子。”


    冷龍騰直起身來,轉身向外走去。剛走出房門,這位老侯爺的憤怒已經遏製不住,老侯爺身旁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極為壓抑。


    冷龍騰雙眼漸漸布滿血色,最疼愛的孫子慘遭毒手,使這位鐵血軍侯是動了真怒。


    軍侯一怒,隻怕要流血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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