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娘的移魂借身已經完成,澤杞見風娘氣息依舊很弱,便從醫囊中取出一顆未被拿去煉化的內丹精元為風娘助進功法,如此一來,借用步搖宿魂的風娘才得以顯出人形。


    “早前都是在師父的密閣中看到過前輩的畫像,如今得見前輩真容,若是師父在此,定然會欣然落淚。”澤杞俯首恭敬地說道。


    此話一出,倒也惹得風娘默默流淚起來,風娘抬起衣袖輕輕拭去淚痕之後說道:“此時也不宜多言其他,等出了秘境,我定然要去桃止山與你師父他們相聚的。”


    澤杞重重的點了點頭,二人正欲說著旁的事情,卻聽見四麵有風沙崛地而起,更有金光從風沙中流瀉出來,景象甚是怪異。緊接著便看到不遠處的一座沙丘慢慢冒出一座石碑來,上麵鐫刻著“天虛秘境”四個大字,正是那一直未被尋找到的入境石碑。


    “前輩,您看!”澤杞手指著那座石碑按捺不住興奮道。


    風娘自然也看到了,隻是這石碑冒然出現在眼前,又加上四麵景象怪異,倒像是秘境之中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難道是與少婈有關嗎?風娘也不敢妄自猜測其他,便逆著風向朝石碑走去。澤杞緊跟在風娘身後,以防有什麽不測。


    風娘在秘境中待了數百年,借用原本就是守境之神的怪蛇之身行使了不少次引路的職責,對著開啟入境之路的石碑自然很是熟悉,卻不料此番行進之後,卻看到石碑下負碑的那隻石龜卻有了異樣,隻見它龜嘴緊閉,沒有含珠,龜背上的七片龜甲已經塌陷了三塊,中間的那塊發著金黃色的光芒,光色忽明忽暗——難道是少婈此時已經身在土之秘境了?風娘心中推算著。


    “前輩,這石碑已經找到,我們該如何進去?”澤杞問道。


    風娘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境況,也不知該如何了,便輕搖了搖頭道:“這回倒是很不一樣,我也不知該如何了。”說罷便朝著石碑又走近了一些,自顧自地說道:“這龜背上的七塊龜甲各代表一個秘境,如今黃色的那塊在發光,想來少婈應該是在土之秘境了。”


    “土之秘境?”澤杞喃喃道,之前也跟風娘了解過一番這被神族聯手改造過的秘境,隻是沒想到這個龜背上也能看出一二來。


    “你看,那塌陷下去的三塊便應該是代表少婈已經通過了其中。”風娘指著那三塊塌陷的龜甲說道。話音剛落,便見四周的風沙驟然停了下來,那發著金黃色光芒的龜甲也漸漸暗了下去,龜甲也隨之塌陷。風娘詫異道:“這莫非是……”


    “是少婈通過了土之秘境嗎?”澤杞趕忙問道。


    “看來是沒錯了。”風娘點點頭說道。


    “前輩,這是少婈的鞋印!”澤杞驚訝道,手指著那塌陷下去卻泛著紅色的龜甲,“少婈的鞋底向來都會刻著一朵雲紋,您看這鞋印是有雲紋的。一定是少婈踩在上麵了。”澤杞很是肯定地說道。


    “可是那次我送少婈入境之時,分明未見到她踩在上麵啊。她連龜甲都未曾見過的。”風娘有些疑惑道,頓了頓又道:“莫非她中途出來過一次,又回去了不成?”


    “既然這龜甲可以塌陷下去,說明這些龜甲都是可以活動的,說不定其中都有關竅,如今既然也尋不得旁的入境之法,不如四下敲打觸碰一番,指不定會找尋到辦法。”澤杞如此說著,倒也征得了風娘的同意。


    二人循著龜甲一塊一塊的按壓著,那些塌陷下去的都已經動彈不得,黑色的那塊雖未塌陷,但也動不得,二人隻得對著就近的一塊原色的龜甲下手,二人合力按壓,龜甲竟然下陷了。還沒等二人對此作出交談,便見一道光襲來,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便將澤杞與風娘吸了進去。


    八卦陰陽魚金光陣法啟動之後,兩端站著的兩個少婈也不自覺地化成兩道龍魂,越過黑白陰陽邊界交織在一起,待到融合之後,又沿著邊界弧線滲入到八卦陣之中,時而金光閃耀,麒麟神君見時機成熟,便騰空一躍而起,跳到了陣法之中,此時陰陽魚從中間分開,隨即便開啟了一個冒著白光的空洞。


    “少婈,快隨我跳入其中。”麒麟神君招呼道。轉而便有兩道金光沒入到空洞之中,留下的一道金光漸漸堆疊成一個少女的人形出來,周圍有石塊和泥沙聚集過來,將少女的身軀包裹起來,轉而便被封到了山腳下。隨後八卦陣法消失在空地上,周遭逐漸恢複了平靜。


    “少婈姑娘,本座便送你到這裏了,此後的路便由你自己走了。望你一切珍重,有緣世外再會。”麒麟神君的聲音響在耳畔,不多時便見那道光影向遠處奔走而去。


    少婈沒想到通過這處秘境會如此順遂,而麵臨這場分別,她內心是高興的,畢竟麒麟神君一切安好,不像白虎神君他們為了助她出境都紛紛殞身。隻是卻有不同的是,那個方才隻說了幾句話的自己的替身,卻留在了秘境中。


    少婈在空洞之中穿梭了許久,還是沒有落定到地麵,隻是眼前的視野逐漸變得蔚藍,像極了那日秋高氣爽在長安城抬眼看到的天色一樣,隻是未有雁過留痕的景致,卻是浮雲密布,時而有清風拂麵。


    不遠處有一碩大的雲朵飄了過來,正好落在少婈腳邊,少婈抬腳便踩了上去,軟軟的像是被褥一般。那溫暖柔軟的被褥都已經有許久沒在其中安眠了,少婈此時竟然湧起一陣睡意,索性便躺了下來,大概是連日來的奔波,再加上方才為了開啟通道費了些精力,少婈便昏昏睡了起來。


    這雲朵似乎有些異樣,隻是少婈並未察覺,待她睡著了以後,雲朵忽然聚攏起來,將少婈深埋在其中,轉而像是著了魔一般突然加速向遠方飛去了,而這一切少婈渾然不覺。


    國師府入夜之後便沉寂起來,各院的燭火都逐漸熄滅掉,唯有棲華軒的燈火通明,蘅汀強打著精神翻看著書架上拿來的幾本書,希羽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聊著,澤杞交代著要續點著的線香都燃了好些根了,也不見他醒來,幸好有避魔神障護著,但也要時刻提防著有妖物來襲。


    “希羽,康樂侯是個什麽官職啊?還有食邑供奉,跟姐姐的郡主比,哪個更厲害些?我是搞不懂凡間的這些品階。”蘅汀把手裏拿著的書本往桌上一放忍不住問道。


    “康樂侯是爵位,不是官職。論起來應該算是從三品,但按著他的食邑數量卻又不夠多,所以差不多與你這四品的武官都尉也不相上下,隻不過若是在宮裏碰上,你還是要向他行禮的。”希羽笑著解釋道。


    “我還要向他行禮?”蘅汀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轉而想了想道:“那姐姐還是二品郡主呢,往後我跟姐姐一起走,遇上他便就不用行禮了。”


    “姐姐你真是單純,殊不知宮裏的那些規矩是刻板刻眼的,若是真遇上了,康樂侯是要先朝著長姐行禮,然後你還是要朝著他行禮的。逃也逃不掉的。除非你也有爵位在身,或者去後宮做聖上的女人。哈哈哈……”說到此處,希羽不由得笑了起來,都是些玩笑話罷了,也就是私下裏與蘅汀說著玩玩。


    “我才不要入宮為妃呢,反正時下是那魏翊煊看上了姐姐,要封姐姐為宸妃呢,若是姐姐真的嫁了過去,那我們倆都是姐姐的妹妹,少不得也能授封個郡主什麽的身份。”蘅汀托腮喜滋滋地說著,說罷往嘴裏丟了一枚酸梅吃著。


    希羽聽到蘅汀這麽胡言亂語,倒是笑得更歡了:“姐姐瞎說什麽呢,你這豈不是明擺著要賣姐求榮嗎,你把長姐送去後宮就為了給咱們掙個品階回來嗎。看我回頭不跟長姐告狀去。”


    “哎,我倒希望姐姐快醒來呢,咱們仨已有好久沒在一起把酒言歡了。”蘅汀說到此處便不那麽興高采烈了,歎了一口氣,眸子也垂了下來,心中想著來凡間過個除夕新年怎麽就那麽多事兒呢,不由得惆悵起來。


    希羽便不再言語,隻得沉默的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烏黑的眼珠子瞥向旁邊的屋子,那裏麵躺著的那個身受重傷的女子其實也不是什麽壞事做盡的人,母親自打錯手傷了她以後也改了態度,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呢?腦子裏又想起那日初雪之日的場景,當時的自己真的是凍僵了,醒來後又是被她與蘅汀照料著梳洗打扮,其實少婈真的很像一個姐姐,隻是……


    突然一陣強風將窗子給吹開,寒風猛然卷了進來,屋裏點著的數盞燭火都被吹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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