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火樹銀花也隻是盛開了半個時辰,隨後便煙消雲散,長安城便也恢複到夜深人靜該有的安寧。民間有除夕之夜守歲的傳統,關門閉戶以後,各家各戶都會團聚在一起,守著火盆閑說夜話。


    國師府散了宴席以後,仆人家丁也都各自忙來了去,徒弟們回了溫思堂繼續他們的娛樂,裴國師近來精神不濟,大約是從龍江南下回來之後便一直不大好,便早早地歇息了。蘅汀與希羽二人打打鬧鬧地也回了棲華軒,她們本以為會打攪了少婈與魏翊煊的好事,卻不料剛到棲華軒,便看到了少婈與澤杞坐在門前張望著天空上早已飄散的雲煙。


    “聖上呢?”蘅汀好奇地問道,卻不料並未得到二人的回應,便又喚了一聲道:“姐姐?師兄?”


    少婈回過頭看了蘅汀一眼,轉而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他走了,我想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吧。”


    蘅汀被少婈這句話說的有些迷糊,於是不明就裏的問道:“為何?”


    少婈微微搖了搖頭,然後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也沒什麽,我就是拒絕了他的一個想法,惹他生氣了。”


    “什麽想法?”蘅汀緊接著便追問道。


    希羽倒是會察言觀色,立即便明白了少婈所說的是何事,於是拉了拉蘅汀的衣袖,並小聲說道:“二姐姐,長姐說的應該是聖上要封她作宸妃的事情。”


    少婈耳力好,立時便聽到了希羽說的話,於是驚訝的問道:“你們竟然都知道了這事兒?”


    希羽微微點點頭,走上前去蹲下來拉著少婈的手溫言道:“長姐,你為何要拒絕聖上對你的心意呢?”


    少婈又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裏也很亂,我記得自己是與他兩情相悅的,可是現如今卻又不想與他廝守在一起。”


    “長姐,可能是你變了吧。或者是有了心儀之人。”希羽說道,又搓了搓少婈被凍得冰涼的雙手安慰著她。


    少婈搖了搖頭很篤定地說道:“我隻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卻不那麽喜歡他了,這也太荒唐了吧。”


    “少婈,等你修養好了,便跟我回桃止山吧。”坐在一旁本來默不吭聲的澤杞突然開口說道。


    “回桃止山?”少婈詫異道,蘅汀對此也有些意外,“為什麽要帶我回去?我剛從黃泉出來也沒幾日啊。”少婈以為是又要被帶回桃止山閉門思過,於是不情願的說道。


    “帶你回去也是為你好。”澤杞苦口婆心的說道,“你可知你如今在凡間的處境有多凶險,這一連幾月,你受了多少回傷,如今這還有人是直接奔著取你性命而來的。你若留在凡間,誰又能時時刻刻護著你?”


    “那人既然是奔著我的性命而來,如今若是知道我安然無恙,勢必會再來謀害我,我何不在此等著他前來,也正好可以將其拿下,豈不是更好?”少婈絲毫不畏懼的說道。


    “胡鬧,怎麽可以讓你再次以身犯險。”澤杞當即便嗬斥了一聲。


    “我不,我可不能白白受了傷,我定要將那個害我的賊人捉出來抽筋扒皮取內丹。”少婈惡狠狠的說道。


    希羽被嚇得一驚,立馬縮回了手。這一舉動引起了少婈的注意,於是姐妹二人對視了一眼,希羽忙避開了少婈眼神的探究。


    “三妹,你怕什麽?我雖然說的很是凶惡殘忍,但不會對著你的,傻丫頭,膽子還真小。”少婈拉回希羽的手笑著說道。


    “沒,沒怕什麽,就是剛才有風吹進了脖子裏,我冷的一哆嗦罷了。”希羽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其實心裏是想著那傷害少婈之人正是自己的母親織芸,若是母親真的再來傷害少婈,恐怕……於是越想心裏越忐忑。


    “蘅姑娘,門外有人想見你。”一個小廝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通報道。


    蘅汀有些欣喜的回過頭問道:“可是上官……可是康樂侯?”


    那小廝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後搖了搖頭道:“不是,是醉華樓的名叫洗胭的一位姑娘。也不知為何,哭的梨花帶雨的,蘅姑娘,您可要見?”


    “誰?洗胭姑娘?快,快去請她進來。”蘅汀急忙說道,神色也略微緊張起來。


    “蘅汀,是你的朋友嗎?”少婈昂起頭關切的問道。


    “是啊,姐姐,是我來凡間結交的第一個朋友。這回也不知怎麽了,可又是在哪裏受了欺負。”蘅汀有些擔憂的說道。


    “那我們便一起去看看吧,若是能幫上忙也是好的。”少婈提議道,澤杞與希羽也紛紛點頭,便都一起出了棲華軒往外院去了。


    到了花廳,洗胭也剛剛被仆人領進來,隻見她裹著深色的鬥篷,下擺上沾滿了塵土,鬢發散亂,臉上竟是淚水,這一路定然是跑著過來的,說不定還摔了幾次。


    蘅汀見此忙迎上去拉住了洗胭的手關切道:“洗胭,你這是怎麽了?是誰欺負了你不成?”


    洗胭聽後立時哭了起來,轉而跪下拜道:“蘅汀仙上,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清練吧。”


    “清練妹妹怎麽了?”蘅汀急問道。


    “清練她……大夫說她救不活了。”洗胭帶著哭腔說道。後來在洗胭的哭訴中,幾人才了解到洗胭的妹妹清練早前便是先天不足,如今不知怎麽了,剛吃過晚膳,便忽然倒地不起,此時唯有心脈在跳動,而呼吸卻隻有出沒有進了。於是便請那位常給她看病的大夫,大夫卻不停地搖頭,隻說是束手無策了。


    “洗胭,你別急,我師兄他是藥師,自有一身妙手回春的好本事。我們這就去醉華樓看看清練妹妹。”蘅汀安慰道,說罷朝向澤杞遞了個眼色,澤杞雖是淡漠,但卻是有著古道熱腸的,於是便隨著蘅汀他們去了。


    皇宮裏的皇親貴族在看到樊貴妃離席之後便也都跟著紛紛離了宮,其實他們也並不喜歡每年除夕跑到宮裏來參加這場夜宴,畢竟隨行而來的隻有夫婦二人,如此團圓之夜卻並不能與一家人團聚歡飲,在這宮裏還要應付那些客套虛偽的禮儀。


    所以在他們紛紛離開皇城宮門的路上,都看到了魏翊煊的馬車逆著車流而來。於是便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了這位皇帝陛下定然是借口稱身子不適而溜出宮去了。


    樊貴妃被上官浥旻當麵頂撞了一番自是氣的不輕,從興慶宮回到昭陽殿一路憋的臉色鐵青,回到昭陽殿裏也是砸了幾件東西,星憐隻得在一旁不住地念叨著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沒想到還沒安置下來,便見魏翊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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