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潛伏在國師府中的龍族族人萇陌,是頂替了那個名叫阿福的仆役,也就是在少婈授封為郡主的第二日便到了長安,萇陌在府中的真實身份也隻有希羽一人知悉,名義上看起來他是龍君離榖派來相助織芸母女二人成事的,實際上卻是龍族王室的眼線,所以如今淺霜公主來到長安,他也隻認淺霜為主子了。


    淺霜在房中嗅到龍族族人的氣息之後,便離了房間,這建業王府因為是魏岐的住處,院子四下裏都設上了符咒,尋常的精怪根本進不來,何況萇陌隻是龍族的下臣,本也不是神籍,此時也隻能在建業王府外候著淺霜。


    “萇陌見過公主殿下。”萇陌見淺霜閃身從高牆上跳下來後俯身參拜道。


    淺霜略點點頭,並示意他起身,轉而才問道:“萇陌,本公主昨日才到長安,尚未完全弄清這聖安郡主的來曆,你把你所知道的跟我說說。”


    萇陌起身後思忖了些才說道:“想來君上隻是同您說了聖安郡主便是我們所要擒獲的那條蛟龍。”


    淺霜肯定的點了點頭,離開洯都之前,父君隻是同自己說那蛟龍乃是他的心頭大患,且並未交代這蛟龍是何身份,而且也沒有斷言說這聖安郡主到底是不是他確定要尋找的蛟龍,而淺霜她自己也隻是奉命行事,又急於求成,這才功敗於此,想想又不覺有些懊惱。


    萇陌繼續說道:“屬下如今還是不敢斷定那聖安郡主便是君上所說的那條生性凶惡的蛟龍餘孽,隻知她乃是東荒桃止山鬼帝鬱壘的養女,輕易不可動手,上回雲夢君用擒龍寒冰刃傷了她,以至於她昏迷許久,也驚動了鬼帝前來,幸好沒有追查下去,不然……”


    “不然怎樣?鬼帝又如何,他也不能與我龍族抗衡。”淺霜不服氣地說道,她倒是向來以龍族為驕傲,覺得如今在凡界,鬼界之人也得禮讓龍族三分。


    “公主行事還是小心為好,昨夜聖安郡主她們從宮裏回來之後,便能覺察到聖安郡主渾身充滿著殺意,午膳前屬下聽她們在房中說話,倒是揣測過您和建業王的關係,若是再讓她們發現什麽往下查,您可就在長安城待不住了。”萇陌小心翼翼地說道。


    淺霜聽後反倒輕蔑地笑了笑說道:“再不濟,我也是龍族的公主,而她也隻是鬼帝的養女罷了。她又有什麽身份可與我一較高下。”


    萇陌向來是知道這個淺霜公主是個眼皮子淺存不住氣的,雖說各族的公主都難免有些驕傲跋扈,可是龍族卻出了這麽一個有勇無謀的公主,如今到了長安城,隻求著她莫要橫生枝節。


    “公主,您與那聖安郡主交過手的,應該也是知道她的道行並不在您之下,所以您還是留心一些。”萇陌忍不住又勸說道。


    “如今身在凡間,比道行並不是首要的,何況父君已經給了冰淩寒毒由我塗在箭鏃上,那蛟龍到底也是修習水係法術的,一旦中了冰淩寒毒,任誰也無法救下她的性命。可要比雲夢君的擒龍寒冰刃有用多了。”淺霜說到這裏很是得意起來。


    “公主您大意了,您可知她身邊的兩位姊妹,一個是鬼帝和花神的親生女兒,另一個還是您的故人。”萇陌探問道,他也不知這淺霜公主可有認出跟在聖安郡主旁邊的希羽來。


    “鬼帝和花神的親生女兒想來應該是昨夜那使出素銀鏈子打算捆上我的人,你說的另一位是我的故人?我怎麽絲毫認不出她的樣子?”淺霜回想了一番才問道。


    “許是您和她數百年未見,如今都已經變了樣貌,便有些認不出了,估摸著她也沒認出是你,但是這冰淩寒毒,她卻是再熟悉不過了。”萇陌並沒有直接說是誰,而是又賣了個關子。


    淺霜一聽此人倒是熟悉冰淩寒毒,又數百年不曾見過,恍然才想起來,於是叱罵道:“原來是那隻鵲精,當年我沒把她弄死,也全是織芸那個賤婦從中作梗,拿掉了我二百年的真元,如今倒是好了,小鵲精如今獨身在長安,我定要想著法子把她給弄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公主,您可有給屬下再帶些藥丸回來,如今屬下身上的氣息愈發掩蓋不住了,還請您賜些藥丸給屬下。”萇陌知道自己若是再不服藥,身上龍族的氣息很容易讓人覺察到,於是早早地回稟給龍君離榖,想再要一些藥丸,此番淺霜應該帶來了。


    淺霜會意,又頗有些不耐煩的將身上的一個瓷瓶遞與了過去說道:“本公主早就料到你忙不迭得過來是為了何事,自然就給你帶來了,拿著吧。”萇陌接過瓷瓶連連道謝。


    到底是淺霜和希羽積年的恩怨,萇陌自然也說不上旁的話,左右也未見淺霜再有旁的指示,於是便借口說國師府守衛森嚴,就早早告退離去了。淺霜便也回到了蒹葭館,滿心裏在思量著的已經不是如何對付那聖安郡主,而是要如何將希羽捉過來蹂躪一番才解氣。


    “姑娘方才是去了哪裏,可讓奴婢擔心著呢。”穗螢見淺霜從門外進來趕緊迎了上去關切地說道。


    淺霜向來不喜歡別人約束自己,又聽著穗螢在問她去了哪裏,於是冷淡地說道:“我是你家王爺的朋友,又不是王府裏的囚犯,何故要讓你們盯著盤問。”


    穗螢倒也不跟淺霜一般見識,隻笑著說道:“奴婢是想著這蒹葭館夜路不好走,唯恐姑娘您迷了路困在這院子裏了,哪裏是在盤問,您是要與奴婢說笑了。”


    淺霜被穗螢的這番話說得心裏也暢快了不少,便輕笑了笑說道:“方才我聽外頭有聲響,便出去看了看情況。”


    “姑娘無需緊張,這院子裏向來幹淨僻靜少有人來的,您說外麵的動靜,可能是這院子裏的鳥獸罷了。”穗螢笑了笑說道。淺霜點點頭也未再多問,待用些穗螢從廚房端來的吃食,淺霜也有了倦意,便吩咐穗螢熄了燈就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國師府裏的眾弟子們正在正廳陪著裴國師用早膳,棲華軒的三姐妹也剛睡醒正在梳洗,卻見德全領著七八個內官和宮人進了國師府,德全臉上喜滋滋的,離得老遠望見裴國師,便遙遙地喊話道:“國師大人,在用早膳呢?我這一大早便來給您和國師府道喜來了。”


    裴國師與德全向來也是熟絡,於是放下碗筷起身相迎笑道:“近日來我倒是接連的喜事,如今德全公公又帶來什麽好消息了,看您這陣仗不小啊。”


    “您可別說,今日的喜事兒可大著呢,您是沒瞧見聖上昨夜和今晨欣喜若狂,連著催我出來給國師府送封賞。”德全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地說道,抬眼又瞧了瞧四下裏又笑說道:“怎麽,這棲華軒的三位姑娘都還未起身呢?”


    “昨夜郡主回來時都已是夜深了,聽伺候的人說這姐妹三人又鬧挺了許久才歇下,這會兒應該是在梳洗著呢。”裴國師望了望棲華軒那邊笑說道。


    “那我就厚著臉皮請國師大人您賞口早膳吃,我這一遭過來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這隆冬凜冽,怕是要吃些熱的才見好。”德全揉了揉肚子叫屈起來。


    “那正好,今早廚房剛煮了一鍋雞茸粳米粥,又炸了些豆沙油糕,再配些小菜用著,倒是暖和又管餓,此時喝著正合口呢。”裴國師把德全往正廳裏邀著並說道,又對著那幾個內官和宮人說道:“這幾位便也先將東西擱下,吃點早膳等著郡主她們過來吧。”


    正廳裏伺候著的丫頭聽著德全的來意是尋棲華軒的三位姑娘,正好見裴國師的眼色,於是便往棲華軒那邊去請了。


    “郡主和二位姑娘可好了麽,方才宮裏的德全公公來了,像是來送封賞的。”那從正廳過來的丫頭挑開簾子探頭朝裏麵問道。


    “喲,這宮裏的人辦事就是利索,昨夜才定下的封賞,今晨便忙不迭得給送來了。”蘅汀聽後調侃道。


    “知道了,我們即刻便過去。”少婈揚聲說道,又輕拍了一下蘅汀嗔道:“瞧你那牙尖嘴利的,等下我便把封賞裏最硬的東西給你磨磨牙。”


    希羽在一旁被惹得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道:“我瞧著二姐的牙口吃些上官浥旻送來的點心便也夠了,若是啃些別的,有人該心疼了。”


    “行啊你們兩個,合起夥來欺負我。”蘅汀氣惱得直跺腳說道,想了想才還口回去道:“姐姐如今貴為公主了,又是嘉順王的女兒,婚事自然由不得我說,可是希羽你啊,我倒是要好好給你物色物色,早些有個人管著你,你也就沒工夫天天拿我說笑了。”一番話下來,倒是兩個都給說著了。


    少婈倒是不介意,可希羽卻立時紅了臉,嘴裏嘟囔道:“二姐你就瞎胡說,我不理你了。”說罷便搶先出了房間,她心裏念及的還是那個寡言少語又如清風皓月般的澤杞師兄,旁的凡夫俗子也好,仙君神裔也罷,她都不放在心上。


    “這丫頭越來越不給人說了,難不成是心有所屬?”蘅汀有些疑惑地說道。


    “希羽到底是個麵子薄的丫頭,年歲也比我們小一些,你別總是跟她提找個夫君什麽的,她若是真有什麽想法,我覺得她自然是會與我們說的。”少婈平和地說道。


    蘅汀點點頭,便被少婈拉著出了棲華軒。希羽在院外等著的,三姐妹還是一起去了正廳。此時用早膳的這些人都已經盡數散去,各忙各的打算,正廳裏也隻坐著裴國師和德全,旁邊站著的便是捧著封賞的內官和宮人們。


    “奴才給郡主請安了。”德全見到少婈到來慌忙起身相迎並參拜道,少婈示意他起身後,他又笑說道:“等下由奴才宣讀了旨意,奴才便要改口稱呼您了。左右您是知道的。”


    少婈點點頭笑說道:“倒是勞煩你一大早便過來了。”


    德全知道這聖安郡主向來是不跪著接旨的,何況聖上也早已允了她的特例,便展開手中的聖旨開始唱念起來:“聖上詔曰,茲聖安郡主南下龍江平息禍患有功,又承蒙嘉順王疼愛認作親女,特冊封爾為聖安瑞嘉公主,加封一品,於二月初二行冊封禮。”


    聖旨剛宣讀完,周遭的幾個人紛紛行禮拜賀道:“公主金安!公主萬福!”


    少婈笑著去攙起裴國師說道:“裴叔父無需多禮。”又轉臉對其餘的人說道:“爾等均有賞。”瞬間有了皇家做派,舉止之間皆是恢弘氣度。


    德全也湊了過來笑說道:“殿下可也要給奴才一些封賞呢。”


    少婈端過桌上的一碗粥笑道:“德全公公最是辛苦,我便賜你一碗雞茸粳米粥,你且全部喝下,方能對得住我的一片心意。”


    德全推托不得隻得接手過去搖頭無奈道:“方才等著您三位過來,都喝了兩碗粥了,若是再喝一碗,奴才這飽嗝兒怕是要比爆竹還響了。”


    此話一出,惹得眾人紛紛笑起來,少婈搖搖頭笑著拉著蘅汀和希羽坐下吃起早膳來,邊盛著粥邊說道:“德全,你這聖旨也念完了,東西也送到了,還不回去複命,是想留在國師府吃午膳嗎?”


    “殿下,奴才這話還沒說完呢。聖上說您如今被嘉順王和王妃收為親女,為了與養女和義女相區別,是要您入了景氏一族的族譜的,便讓奴才從宮裏帶了幾個擬好的名字過來,您且瞧瞧喜歡哪個字做名字。”德全說罷便示意一個內官捧著托盤走了過來。


    少婈掀開帕子,見托盤上放著“晟”、“昇”、“星”四個字,於是便好奇地問道:“為何是這幾個字,偏偏都是日字偏旁。難道是有著什麽說法不成?”


    德全笑了笑說道:“殿下好眼力,嘉順王景氏一族如今這一輩行的是日字輩兒,世子景顯、二公子景易、三公子景昱,故去的瑞昌郡主景晨,都是日字開頭,如今您既然被認作親女,也是要如此取名的。”


    “這晟字和昇字意義雖挺好,但是更適合男子名字,而星字卻略有些俗了。我都不是很喜歡。何況向來都是父母給子女取名字的,若不然便等父王和母妃來給我擬個名字吧。”少婈嘴上如此挑剔,其實心裏倒還沒想好,哪裏能輕易便改了名字呢,於是想就此拖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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