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婈說完見捕役司的眾兄弟們都要紛紛行禮參拜,又忙說道:“都快快免禮,我們之間無需這些虛禮的,若是你們這般待我,那往後我也不再來捕役司了。”


    李呈安笑著說道:“如今您可真的是皇族身份了,自然是要更加尊重您一些的,也不僅是對著您尊重,還有您背後的皇族。不過您若是得空了想來便來就是了,私下裏我們的交情自然不會變的。”朱季明也點點頭。


    少婈難得聽到李呈安能說出如此正經又有道理的話,想著他說的也是在理,於是抬手抱拳作揖道:“諸位兄弟們在此辛苦當值,我們姐妹三人得空了再來看你們。就先回府了。”蘅汀和希羽也與他們道別。


    姐妹三人離開捕役司,乘坐馬車穿街過巷走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國師府,因著這段時日還是年節佳期,長安城內禁止馬車疾馳,隻能晃晃悠悠的來回。姐妹三人才下了馬車,便看到從及安巷東邊迎麵一輛馬車緩緩過來。


    這來的馬車比少婈她們乘坐的要大一些,車身以金片和綢緞裝飾,車頂的四角有飛簷翹起,各懸掛著一盞香爐,內裏燃著熏香,這也隻有皇族宗親才能如此奢靡鋪張,而那馬車前並駕齊驅的兩匹駿馬光是看毛色和體格也都是不尋常的駿馬。


    “想來這便是嘉順王府的馬車吧。”希羽眼尖立馬就辨認出來說道。


    少婈早前雖是去過嘉順王府,但是並未看到過這輛馬車,於是也不敢肯定,直到這馬車確確然停在國師府門前時,她們姐妹三人便往跟前行了幾步等著來人下來。


    “哎呀,我的好女兒,怎麽站在風口裏候著我們啊。”一道熟悉的女聲從馬車裏傳出來。


    少婈一聽是嘉順王妃不假了,於是上前到馬車前迎候道:“女兒恭迎父王和母妃前來國師府做客。”


    嘉順王先下的馬車,虛扶了一把正躬身行禮的少婈並笑說道:“你也無需如此拘禮,在門口等著我們過來,倒顯得是我們來遲了。”


    “父王您說的是哪裏的話,女兒不過是同兩位妹妹晌午前去到捕役司和從前的同僚兄弟們吃了頓午膳,方才也才從那邊回來,倒是唯恐您與母妃到的早了呢。”少婈輕笑著說道,她本以為自己父王母妃的稱呼上會頗有些不順口,卻不曾想當看到嘉順王夫婦慈祥的麵容時,她竟沒有覺得一絲的不自在。


    “少婈,你們午膳用得可還好?方才我在府裏還做了幾樣小食也帶了過來,等下你可是要再嚐嚐母妃我的手藝的。”嘉順王妃搭著嘉順王和少婈的手下了馬車笑說道,見旁邊還站著兩個少女,想著這便是那晚在興慶宮遙遙望了兩眼的那兩位,便走上前去和顏悅色的問道:“這兩位想來便是少婈的兩個妹妹吧。”


    蘅汀和希羽也都躬身行禮問安了一番,轉而便被嘉順王妃攜過手來。


    “這兩位姑娘生得也是好看,舉止言談也是頗有氣度的,昨夜到底是我與王爺沒想周到,不然也邀你們去到王府裏吃頓飯。”嘉順王妃誇讚道,惹得蘅汀和希羽倒是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母妃您若是想讓我們去陪您,便隻管說一聲就是,這門口風大,我們還是早些到府裏去吧。”少婈笑著說道,便到前引起路來。


    裴國師在算著嘉順王夫婦到來的時辰,正要打發著梁七和另外兩個徒弟去一品居和捕役司催一催的,卻不料正烹著茶水時,卻聽見外頭一陣談笑之聲傳了過來,抬眼一瞧正見著一個中年美婦人被少婈她們姐妹三人簇擁著往這邊的正廳走來,一旁的中年男子正是嘉順王。


    “老臣給王爺王妃請安。”裴國師起身走到正廳外相迎並拜道。


    “裴老快快免禮。”嘉順王忙笑著說道,轉而走近了兩步將裴國師扶了一把又說道:“本王和王妃也是倉促而來,甚是叨擾了您老的清修。”


    “王爺您言重了。老臣剛巧烹了一爐好茶,您與王妃便到了,也是正好。”裴國師笑著把嘉順王往正廳裏請並說道。


    “這茶香倒是自然清新,如同春雨微晴,再細細嗅來倒又有著獨特的甘香,想來想去也不知是哪裏產的茗茶,本王能品一品裴老您的這爐好茶倒是著實有幸啊。”嘉順王對酒水和茗茶都有著濃厚的興致,看來裴國師所烹的茶也對了他的胃口。


    “這茶葉雖不是什麽地方名品,倒也不好得,是老臣遠在東荒仙島修行的道友送來的新茶,全是他自己種茶采茶又製茶才得來的,王爺您品品如何。”裴國師斟了一杯茶水雙手奉上給嘉順王並說道。


    “既然是如此難得的好茶,自然是要比那些地方名品貴重太多了。”嘉順王接過茶盞嗅了嗅又誇讚道。


    裴國師又捧著一隻茶盞奉與嘉順王妃,王妃接過來笑說道:“想來王爺與裴老對這茗茶倒是有諸多話要說。我這個整日與廚房打交道的俗人,便與幾位姑娘去她們的小院坐坐,正巧要與希羽姑娘交流交流廚藝呢。”


    “如此也好,這品茗說道的事情,還是少些人清靜些比較好,我這就帶母妃和兩位妹妹去棲華軒那邊了。”少婈向嘉順王和裴國師行了一禮說道,轉身便帶著她們出了正廳。


    正在去棲華軒的路上,突然半道裏竄出來一個毛球,少婈定睛一瞧才認出來是有段時間沒見的玄珀了,於是走上前將它抱起來說道:“這小家夥不在棲華軒裏好生待著,又不知是跑到哪裏去了。”


    “姐姐你還別說,自打你醒來之後,這小家夥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幾日我們又有旁的事要忙,也沒想著要找它,沒曾想它突然竄出來了,方才還把希羽嚇了一跳。”蘅汀摸了摸玄珀的頭調笑道。


    希羽還是略有些怕貓,便站在嘉順王妃身邊動也不敢動。嘉順王妃見希羽這般害怕於是笑說道:“這麽小的貓,你可不必怕的,何況這小家夥形貌可愛,慣是不會抓咬人的。”說罷便將希羽的手握在手中安撫起來,又開口問道:“少婈你是從哪裏抱養的小貓,這貓兒長得倒是可愛,卻不知是何品種呢。”


    少婈微微搖頭說道:“倒也不是抱養的,隻是路過山間遇到這小家夥,見它孤零零的,便帶了回來養著。我給它取名叫玄珀,但也不知道它是何品種的貓兒。”


    “這小家夥倒是通人性的,與姐姐也是有緣,如今姐姐可是它的娘親呢。”蘅汀又借此調侃起來。


    嘉順王妃先是聽得一愣,她還從未聽說過有人去認寵物為兒為女的,又想著少婈本也是活潑無拘束的性子,於是也笑道:“那這麽算起來,我還是這小家夥的外祖母呢。”三姐妹見嘉順王妃如此有趣,被惹得紛紛笑起來。“聽你父王說今晨,宮裏麵便已經到國師府把聖旨和封賞都拿來了。”嘉順王妃想起這樁事便問道。


    少婈將玄珀轉到蘅汀懷裏之後走過來扶著嘉順王妃入了棲華軒的院門,緩緩說道:“聖旨和封賞都是德全公公送來的,隻是還有一事需要請父王和母妃您為我打算打算。”


    “你說來聽聽。”嘉順王妃側過臉疑惑道。


    “到了房中,您看看便知道了。”少婈說道,又攜著嘉順王妃走了一段路便來到了房裏,少婈臨出門前吩咐丫鬟將那盛著三個字的托盤端回了棲華軒,這邊將帕子掀開給嘉順王妃看並說道:“宮裏麵聖上命人擬了三個名字給我,可是我回話給德全公公說了,女兒既然是您與父王認的親女,那名字自然是要雙親來取的。所以便想著要您和父王來為我打算打算。”


    嘉順王妃見此頗有些觸動,想起當年連生了三個兒子之後,誕下四女時,嘉順王便讓她以輩分來給女兒取名叫景晨,如今又得了一個女兒,還是應該由她來取名的,於是看了看三個字後說道:“宮裏麵的人取名字不會考慮好聽不好聽,隻會從字義上出發,像這個昇字和晟字都寓意挺好,但是不適合女孩子家,而這個星字又不免有些落俗了。”


    “果然我想的與母妃想的倒是一樣,所以女兒才不喜歡這幾個字呢,還請母妃重新給我取個名字。”少婈微眯著鳳眼笑著撒嬌道。


    嘉順王妃目露慈光,微微笑著思忖了一番,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於是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字來,便拿起桌案上的紙筆寫下一個字,並笑著說道:“這個曇字倒是不錯,日上雲頭,又有佛法之理在其中,你看看可好?”


    “王妃娘娘寫下的這個曇字不僅寓意不錯,而且倒讓我想起西方梵境的名花來,那韋陀花又名曇花,還享有月下美人的稱號,如此清麗之花,倒是與姐姐很相符。”蘅汀不愧是花神絳姝所生,憑一個字便想起一種花來。


    嘉順王妃聽著蘅汀所說本來還是很滿意這個名字,突然想到這曇花又有著曇花一現的說法,倒有些短命的意味,於是又搖搖頭歎道:“這韋陀花雖清麗,但是花開隻在一時,極為短暫,用來取名字怕是不妥當,容我再想想。”


    少婈知道嘉順王妃想到了什麽,她心中怕是在想不能用這麽短命的字來給自己取名,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希羽卻在一旁微微笑著又緩緩說道:“王妃娘娘,韋陀花雖然花開隻在一時,但是所見之人皆是有緣而來的,像您與姐姐的相識便是有緣的,何況韋陀花隻是開花短暫,但並不是短命之花。”


    嘉順王妃沒想到希羽竟這麽會說,本是很憾然的一種花,卻被她這麽一比喻倒是很有道理,少婈和蘅汀也紛紛點頭,心裏也都在誇讚希羽會說話。“母妃,女兒覺得這個字是挺好的,女兒很喜歡。”少婈趁機也說道。


    嘉順王妃見少婈如此,便笑道:“那你喜歡便好,橫豎也不過是個名字罷了,往後你若是不習慣,便還叫少婈,到底是跟著你一同成長的名字,叫了這麽多年,你也習慣了。”


    “女兒景曇多謝母妃賜名。”少婈躬身行了一禮拜謝道,這又想起方才進門前嘉順王妃說帶了幾樣小食過來,於是又問道:“母妃您不是說從王府帶了幾樣小食過來嗎?女兒現在便想吃了。”


    “看我竟差點給忘了。”嘉順王妃拍了拍腿說道,朝著門外候著的兩個侍女吩咐道:“你們快去把給公主帶來的小食呈上來。”那兩個侍女聽令便一同去了。


    不一會兒,那些小食便呈在了桌子上,分量雖都不多,但是款款都是精致的美味,想來嘉順王妃很是用心了。


    “這些都是我比較拿手的手藝,你看這是用牛乳兌了芡粉做的方糕,入油鍋煎炸後外皮酥脆,內裏嫩滑香醇,俗名叫金錠酥酪,還有這個是用雞肉泥做皮,內裏加了蟹黃和藕丁,再用魚湯煨一煨,盛出來之後用白菜葉包成荷包,名叫翡翠金包。”嘉順王妃指著兩碟小食介紹道。


    希羽沒想到嘉順王妃身為王妃竟然還能有如此精細又絕妙的廚藝,正要開口稱讚,卻聽嘉順王妃指著另外兩道小食介紹起來:“這道菜名叫步步金蓮,是用去了心的蓮子和紅薯蒸熟,再混合著泡了一夜的糯米,裝進荷葉中再次蒸熟,最終盛在蓮花碗中定型,撒上黃豆粉,便成了這道步步金蓮。還有這道碎玉羹,用的是核桃仁與黃豆做成的豆花,然後用米酒和果幹做湯底,便成了這道碎玉羹。”


    這兩道雖說都是甜品,而且看起來要普通一些,但是很耗費時間,而且那碎玉羹雖說是碎玉,但是每塊豆花的形狀都是統一的,而且是冰鎮的一道吃食,現下氣候幹燥,能喝上一碗著實清爽。


    “希羽姑娘,昨日我便聽少婈誇你廚藝了得,我做的這些你可一定要嚐嚐,若是哪裏需要改進,你可一定要說與我聽。”嘉順王妃拉過希羽親切地說道。


    希羽笑道:“王妃娘娘真是高看我了,若說這廚間之事,您必定是我的前輩,昨夜便聽長姐說了您做的溫泉蝦和蟹黃竹蓀魚翅煲都是絕佳的珍品菜肴,我定要向您學學,還請您不吝賜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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