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兩人均是一愣。


    鬼鍾樓臉上一紅,閃過一抹尷尬,從頭到尾,似乎佛蓮好像都沒有提過尚斐染三個字,他怎麽就不打自招了呢!


    “抱歉,我這就領你過去。”


    他率先站起,不等佛蓮作出反應,緊忙去了外麵等候。


    “……”


    兩人去了外麵的一個偏房裏,裏麵是鬼鍾樓差人準備好的一些冰塊,之前佛蓮離開的太過於突然,鬼鍾樓也不知道佛蓮幾時才會回來,索性用冰塊將芷溪的遺體給鎮上,來延緩腐爛。


    冰塊上,芷溪緊緊地閉著眼睛,她的脖子下麵,有一道青紫色的淤青。


    “是白綾?”


    佛蓮眉頭緊蹙,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之前在夢中的時候,帝青身上的捆仙繩其中就是繞過她的脖子的,那窒息的感覺極為濃烈,想必芷溪也是經過了好一番掙紮。


    佛蓮毫不忌諱地抬起芷溪的指尖,那裏卻竟然幹幹淨淨,沒有斷裂以及任何異樣,極其安然。


    “非也。”


    鬼鍾樓忽然說道:“我趕到的時候,她正被逼著灌酒,我想應該是毒。


    “毒?”


    佛蓮旋即一愣,若是用毒,那她脖子上的淤青從何而來,尚朱錫又何必多此一舉!


    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不可思議,佛蓮更是啞然。


    從之前她見到芷溪一麵的時候,佛蓮便想起原來她在錫王府已經見過芷溪了,隻是那時候她便叫如溪,也是時間匆忙了些,她便記不太清。


    隻是她不明白,為何尚朱錫要給她改名字,如果說尚朱錫是怕有心人拿這個名字做文章的話倒也還說得過去,畢竟芷溪的原本是青樓出身,是青柳巷的姑娘。


    那為何尚朱錫還要把芷溪送進宮裏,難道單純是為了惡心尚朱堯一把?


    佛蓮眉頭皺成一團,仔細回想著從開始見到尚朱錫那一刻起,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


    尚朱錫從一開始出現,便是衝著她來的,是芷溪跳出來為她阻擋,結果還是沒有擋住,緊接著她跟著尚朱錫回了錫王府,然後她遇到風滿月……


    一切仿佛都是順理成章,但是總感覺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


    風滿月房間的黑影究竟是何物,她為何不想辦法通知母國派人來接,被抹殺掉,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她竟然還能去想兒女情長?


    還有芷溪,為什麽會出現在朝堂,她之前可是跟尚朱錫可是有著仇恨的,她怎麽會對他言聽計從呢?


    或者說,整件事情就是一個陰謀,他們的目的,是為了……


    嗯?


    “我覺得我應該,回去。”


    佛蓮腦海中似乎有什麽破殼而出,整件事情似乎都羅列起來。


    她狠狠地敲了敲沉重的腦殼,太陽穴傳來陣陣刺痛。


    不等鬼鍾樓回應,佛蓮將體己布蓋在了芷溪身上,將她的後事親自料理。


    芷溪是青柳巷的人,自然也是要回到青柳巷,但是佛蓮還沒準備好該怎麽跟妤娘娘說明真實的原因。


    兩個時辰後,佛蓮帶著芷溪的遺體,回到了青柳巷的正門。


    青柳巷白天生意少,晚上才是開始運轉的時候,佛蓮帶著一行人,還未到門口,便讓人前去傳喚。


    不多時,門口人群簇擁,妤娘娘腳步婆娑,被人攙扶著走了出來。


    佛蓮離老遠的便看到了她的身影,隻是不知為何,今兒看見妤娘娘的模樣,竟然頓覺一陣心悸,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果然,妤娘娘一看見佛蓮,臉色極度難看。


    佛蓮一無既往麵帶麵紗,但是妤娘娘仍能認出來她是誰,妤娘娘指尖莫名地顫抖著,聲音微弱:“這是……”


    她望著棺槨,目光不停地躲閃著,似是隻要她不去看就不會接觸真實的結果。


    妤娘娘不似以往的精致模樣,佛蓮此番見她麵容不施粉黛,整個人像是蒼老了二十歲般,最開始一遇見她的風韻全部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是無盡的衰弱,再不見之前的強硬。


    “芷溪?”


    而瞥見棺槨裏麵人是誰之時,妤娘娘頓時大驚失色,本就搖搖欲墜的身子似乎更加的破敗慌亂,像是提不起力氣的豆腐塊一樣,一觸即碎。


    佛蓮心中也慌亂不已,妤娘娘的反應超乎她的預料!


    “對不起。”


    佛蓮嚅動著嘴唇,隨後小心翼翼的勸慰道:“妤娘娘,請…節哀……”


    “你走,我就不該遇見你!”


    妤娘娘猛地打掉佛蓮伸過來的手,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剜著佛蓮的心。


    她初次下山,是妤娘娘親自把她帶回來的,而她交的第一個朋友,不是尚斐染,而是芷溪。


    隻是佛蓮後來才明白這種難能可貴的感情是什麽,芷溪可是為了她抗下了命定的一劫,畢竟當時又栽到了小環手裏,被下了藥,功力全部被封。


    她隻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佛蓮姑娘,以後不要來了,我們緣分已盡。”


    妤娘娘艱難地望了她一眼,扶著芷溪的棺槨走了回去。


    一時間的靜寂,佛蓮沉默半晌,最終,她的唇邊吐出一個輕飄飄的字眼。


    “好。”


    她理解妤娘娘的心思,也甚為芷溪惋惜和心痛。


    芷溪身上的味道和妤娘娘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通常這種味道,叫做血親。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佛蓮便知道芷溪和妤娘娘身上有著難以割舍的情誼,隻是當時她沒想多罷了。


    佛蓮點了點頭,留下一些銀錠,隨後往來時的路上走去。


    此時大街上熱鬧非凡,尚朱錫再次娶親可是廢了不少的人力物力,也趁機籠絡了不少百姓大臣,到處喜氣洋洋的一片。


    想必,錫王府更加熱鬧!


    想了想,佛蓮命令道:“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幾個細人頓時應了一聲,旋即留了宮牌給佛蓮。


    佛蓮轉身扭頭,直奔錫王府而去。


    如果不出意外,此時正是錫王府串客的時候,天也漸漸地黑了,剛好夠她活動的。


    上一次來錫王府,她栽到了尚朱錫的手裏,緊接著又吃了墨涼的虧,難不成,墨涼是尚朱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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