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們已經從客棧出來了,全部安排完畢,萬事已俱備。”


    女子聲音明朗,聽起來猶如山泉的叮咚聲響,十分悅耳。


    原來是在商議軍情!


    佛蓮旋即摸了摸鼻尖,差點,差點她就憋不住衝進去了!


    但是想必他們在這裏聚集已久,既然他們敢大膽的在這裏搞事情,說不定此時佛蓮的身後就隱藏著無數的眼睛,把她的小動作收進眼底。


    “……”


    忽然間的細思極恐,佛蓮頓時覺得身上一股毛毛躁躁的感覺,極其的不舒服。


    而忽然,下麵傳來尚斐染的聲音:“下來吧,上麵涼。”


    像是對佛蓮說一樣。


    佛蓮一愣。


    尚斐染怎麽知道她在房頂,如若不然,難不成還能有別人?


    少女小心翼翼的環顧了一圈四周,但四周卻依舊靜悄悄的,像是一切可知未可知皆藏在黑暗裏。


    頓了頓,佛蓮身形未動,她換了個姿勢和位置,繼續聽著裏麵的動靜。


    尚斐染見佛蓮不願下來,便也不再管她,實際上,他早在佛蓮登頂的時候便發現了她。


    他心裏明鏡一樣,若佛蓮能聽話,那她便不是佛蓮了。


    “宮裏國師已經策應好,隻等將他們一網打盡,但是我聽說虎門軍副將軍賀鶘一身蠻力,八歲便跟著祖父上戰場,十二歲便殺了第一個人,使得一手好捶法,是個不可多得的虎才,若為我用,倒是極好的,若是不能……”


    尚斐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若是不能,尚斐染也舍不得殺了他。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佛蓮有些聽不真切,她緩緩地扒開幾塊瓦片露出縫隙,繼續埋耳傾聽。


    鬼鍾樓說得對,尚斐染心性軟,愛才惜才,是不會輕易殺人的,他這樣的性子,怕是得有個跟他相反的人出現。


    但是那個人是誰,佛蓮自始至終看不透徹,但是也不能排除是尚斐桀,說不定某一天兩人性子便合二為一,天下將覆。


    尚斐染背過身去,眸子裏閃過一抹痛色,“若是不能——”


    “……能!”


    佛蓮猛喝一聲,她旋即跳起身想要飛下去,可是腳下卻忽然踩空,瓦片瞬間墜落下去,連帶著佛蓮一起。


    “媽耶!”


    刹那間,佛蓮忍不住驚呼一聲。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佛蓮緩緩睜眼,入眼的是一雙清麗的眸子,看她之時帶著一絲探究和好奇。


    “……”


    佛蓮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個女子,竟然穿著一身銀色甲胄!


    果然尚斐染網羅天下有才華的人,不論性別,門客倒是照收不誤啊!


    但是麵前這個女子,長的七分像君杳,眉眼之中卻帶了一絲英氣,這個與君杳是正相反的。


    難不成,關係戶?


    兩人緩緩落地,佛蓮卻身手仍舊搭在她的脖子上。


    身手不錯,就是銀色甲胄有點硬,硌得她腰疼。


    “這位便是佛蓮姑娘吧?碧生早有耳聞。”


    名喚碧生的女子忽然開口,佛蓮瞬即鬆開了手。


    “多謝,小女子不才,承蒙碧生姑娘搭救。”


    佛蓮盈盈一笑,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但實際上,沒人接佛蓮一下的話,她也是摔不到的,隻不過她沒想到,接她的人竟然不是尚斐染。


    “蓮兒。”


    身後尚斐染的聲音緩緩響起,佛蓮頓時一拍腦門,旋即轉過身解釋道:“殿下,之前小女子誤入了那間客棧,出來的時候在入口處抹了些粉末,那些粉末若是沾了人的肌膚或者進入人的氣道都會發作,獨家秘方,名叫……”


    沒名字,燃燈平時閑來無事,瞎配置的。


    “噬心人。”


    佛蓮隻得隨便諏了一個。


    這粉末會短暫的吞並人的心智,讓人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不知道疼痛,也沒有觸覺,是燃燈研究麻沸散時候的新調試。


    “你的意思是?”


    尚斐染的眸子忽然閃過一抹亮光。


    佛蓮鄭重地點了點頭,“不出意外,他怕是已經發作了,小範圍的發作也夠他們喝一壺了,此時正是收割的好時機,請下命令吧?”


    但是具體佛蓮也不敢保證有多少人中了招,但是千餘人的話,無論如何都會讓他們軍心大亂!


    這就夠了。


    再加上尚斐染的布置,拿下他們簡直就像打地鼠一樣容易。


    尚斐染拳頭忽然攥起,隨後衝著碧生打了一個手勢。


    碧生會意,旋即跑出了門外。


    “我可以跟著看看,萬一沒有我再給他加點量!”


    佛蓮也攥起拳頭抵在了身前,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


    “你留下,哪也不準去。”


    然而,尚斐染卻不假思索般輕飄飄地扔了這句話。


    “……”


    佛蓮喉中一梗,想說什麽卻忽然住了口,她“撲通”一下坐在了椅子上,隨後翹起了二郎腿。


    行吧,她也猜到這個結果了。


    就當在他的臣子麵前,給他個麵子!


    ……


    一夜悄然過去,意料之中的,沒有死亡,沒有傷害,所有的一切都保留了下來,由於佛蓮的粉末,減輕了兩方交戰的局麵,還擒獲了賀鶘,由他指認尚朱錫的罪行。


    人證物證皆在,尚朱錫這次逃不掉了。


    但想象之中的兩軍交戰沒有來臨,連意思意思都沒有,佛蓮不由得有些失望。


    此時尚朱堯一如既往威風堂堂地坐在龍椅上,階下,站著一臉詫異得理直氣壯的錫王尚朱錫。


    尚朱錫本來正在家裏準備著一件與眾不同的黃袍,可是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突然闖入的碧生給截獲,被碧生帶了朝堂上來。


    “賀鶘,我待你不薄,你為何汙蔑我?”


    開玩笑,篡位可是殺頭的罪行,尚朱錫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認罪?


    “回錫王,回王上,臣惶恐!”


    賀鶘也有點懵,他明明記得他在地道裏與一個女子接頭,那女子身材嬌小,目光清明,看不出異常。


    可是為何之後不一會兒就感覺哪裏不對勁,意識模糊,左右迷茫,像是被迷失了心智?


    反正賀鶘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記得了。


    就連他在獄中便指認了尚朱錫為主謀一事,也沒了絲毫印象。


    難不成,他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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