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宣和十九年秋,平王卒,平王世子襲爵。


    同年,三皇子門人肖進被查清為叛黨,三皇子親自揪著帶去了刑部。


    大理寺少卿查案有功,聖人賜婚南亭郡主。


    此時距離沈遠風同著韓驚月去秦淮已然隔了一年。


    秦淮的煙柳依舊豔麗著,藏迷閣覆滅,世人眼裏不過閣樓柳台上少了一個唱戲的蘇瀟瀟。


    這與坊間人眼裏終究是算不得什麽的,當年九梅夫人失蹤了,隔著不得幾年,不是又出來一個蘇瀟瀟了嗎?


    國公爺原先不怎的滿意沈遠風的,不過那小子一年前在秦淮給安安平白地擋了一劍,回來還躺了好些日子,如此一來,自己還能說什麽呢?救命之恩,少不得在心裏壓下了對馮小將軍的喜愛。


    馮小將軍倒是自個兒識趣的很,年初自己請著去了西邊鎮守邊關。


    韓驚月和元麒去送的行。


    一年的光景過去,京裏頭最紈絝的三個人此時都顯得有些滄桑意。


    馮子英一身戰袍站在繞曲湖畔,墨色長發束起,神色間添了許多悲涼的意思。


    如今守著邊關,幾年不回來都是有的,更有甚者,怕是一輩子都不能回京了。


    元麒揪著韓驚月的袖子哭得厲害,火紅的衣袍一抽一抽,俊美的眉眼上都染了悲傷色。


    “秋色寂寥,還記得去年夏時我們在醉芳樓裏頭飲酒的場景,如今已然物是人非的厲害。”馮小將軍難得用了兩句文人的話,深邃的眸子將月白一群的小姑娘大梁了許久,終究什麽也不曾說。


    良久,馮子英輕輕地將韓驚月攏在懷裏,雙手在她背後握了拳,“等我回來,安安就是女相了。”


    “嗯。”韓驚月用力點頭。


    平王過世之後,聖人諸事仿佛看得開了些,甚至要新任的平王爺領了朝職。


    韓驚月這些日子禦書房去得勤快,聖人詢問了許多朝事。


    太子妃前不久新添了皇子,到底是自家長姐生的皇長孫,聖人算是算準了韓驚月這輩子就算聰明到了頂也狠不下心來篡位。


    宮裏到底再也不曾有人說南亭郡主像章平長公主了,南亭到底是南亭,雖是一般的聰明,南亭那個丫頭心裏是軟的,是很軟的。


    不過,當今的聖人在時,韓驚月怕是領不得朝職了。


    聖人到底是聖人,比不得太子豁達。


    更何況有一天在禦書房眾人散去之時,聖人叫住了韓驚月,“安安,你知道她在哪裏對不對?”


    韓驚月不答,自腰間抽了山水扇子出來兀自搖著,連頭也不轉個。


    這大約是南亭郡主及笄之後做得最狂妄的事了罷。


    元麒小皇子最近嗜酒得厲害,想起來就在宮門裏醉倒一回。


    屆時已經戒了酒的韓驚月勸過兩次,回回被他扯著袖子哭,故此也就勸不下去了。


    同樣嗜酒的還有大師姐平清揚,回回扯著九梅夫人的袖子哭得厲害。


    反正,這會子受著傷的,一個比一個煩人。


    秋意深沉,韓驚月搖著扇子去大理寺。


    沈遠風這是傷已然好全了,案角上的卷宗平白積壓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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