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不出手的嗎!”


    此時此刻的孟江離被麻繩捆在大廳的柱子上,滿臉都是曆經世事的疲憊和痛苦。


    他已經被家丁揍得鼻青臉腫,再加扭斷了胳膊。


    元城仗著皮相好,李夫人淡淡地指著他,“這個人就不要打了。”


    孟江離麵對如此懸殊的待遇,已經歎為觀止到啞口無言,他自認為自己長得也不錯,憑什麽他要挨揍。


    “抱歉,一時沒忍住。”元城心虛地輕聲回複,他們兩人背靠背一齊綁著。


    “明早送官府怎麽辦,咱們能說清嗎?”孟江離腫著半邊臉,艱難吐出一句。


    “可惜妖怪已經跑了,不然可以自證清白。”元城可惜地閉眼。


    “就算妖怪在,我們也抓不住啊。元城,你想想辦法,我們絕不能明天進官府,進官府就玩完了。我叔父會知道的。”孟江離呲牙咧嘴地說。


    “知道也好,可以來救我們。”


    “別想了,等我們審判完,再把我抓回去打一頓,關在山上一輩子不準下山。”


    “……辛苦你了……”


    “隻要這事兒不鬧大,什麽都好說。”孟江離喃喃一句,“不過,我們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麽,我看不清人形,感覺不像人。”


    元城進屋已經看清妖怪原形,是一隻粗大的蛇妖,爬在榻上裹著李夫人,然後就是“嗖”的一下破窗逃了。


    “蛇妖一隻,奇怪的是,這妖為什麽要纏著李夫人。”他說著陷入了深思。


    孟江離沒聽到後麵一句,依然抓著中心點不放,“元城,我們今晚一定要逃啊!”


    “稍安勿躁。”元城冷靜思考一番,“隻要說服李夫人,我們就沒事了。”


    孟江離感覺自己聽到一句廢話,歎氣一聲,“就是李夫人把我們捆在這裏的,怎麽可能會放。”突然靈光閃過,激動道:“誒,元城,沒準你吼倆嗓子求個饒,我們就有戲了。”


    元城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麽,別開玩笑了。院子裏的都能爬起來往我身上揍兩拳,再堵上我的嘴。”


    孟江離嘿嘿笑道,臉上扯得更疼了,含糊不清道:“我有傳音入密的符文。”


    “省省吧,咱倆手都被捆在一塊,你怎麽掏?”


    話音剛落,孟江離的左腿開始動起來。


    “你幹嘛?”


    “符在鞋裏。”說完,動得更凶猛了,終於鞋子踢掉了,一張符被他兩隻腳倒出來了。


    孟江離將符踢到他麵前,說:“想辦法把它含在嘴裏。”


    這,這怎麽能接受?!


    “我不。”


    “快點。”


    “你自己來。”


    “踢都踢過去了。”


    “那我踢回去。”


    說著,那張符精準地落到孟江離胸膛處。


    萬般無奈下,他費勁周折終於含在嘴裏,雖然酸臭味兒很重,在這種時刻也顧不上太多,苦著臉,嘴裏念念有詞,將一大段話傳音至李夫人房中。


    元城看他如此賣力模樣,心中不免有些心疼這個半吊子,不知這符咒有沒有效果。


    良久,先是聽到一聲聲驚叫,接著院裏燈火再次亮堂,然後李夫人帶著家丁來了。


    孟江離大喜,差點熱淚盈眶。


    “你們到底是哪來的下流胚子,一直對我窮追猛打,還說什麽有事要和我說,那麽現在趕緊說,說完立馬送官府,也不必等到天亮了。”李夫人氣壞了,出於大戶人家的修養,她盡量不說髒字。


    “李夫人,不要生氣,我的確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對於剛才闖進房間,向你道歉,是我們不對,李夫人想怎麽處理,都不會有怨言。”元城好聲好氣地服軟,聽得李夫人心裏舒服了些,再加上他本人身姿清雅,麵容清秀,她的火氣好像也消了一大半。


    孟江離大喊:“冤枉啊夫人,我們真不是壞人。”一臉楚楚可憐樣兒,李夫人放下防備,“什麽事,說吧。”


    “貴府是什麽時候有這些怪事的,還有夫人晚上可感覺有什麽異樣,最近精神怎麽樣?”元城將疑惑一股腦說出,認真地看著她。


    李夫人坐在位子上,平複怒氣,回憶道:“大概是老爺死了一個月後吧,到現在也有兩個月。怪事嘛,今日已經說過了。最近我的精神的確有些疲累,不過可能是因為我有孕在身,也是正常的。”說完,輕輕咳嗽了一聲。


    “夫人可有少了什麽東西,例如香囊。”元城仔細盯著她的臉,緩緩說道。


    她蹙眉回憶,“香囊……阿柳,我最近可少了香囊麽?”


    叫阿柳的侍女也跟著回憶,答:“沒有,夫人。”忽然,她想到什麽,又道:“不過,老爺入葬時,夫人叫我們放了一個進去,不知道這個算不算。”


    “是不是這個?”元城艱難地動動身子,從袖口處扯出,奈何雙手綁住,丟不出去,隻好道:“阿柳姑娘,過來看一下。”


    阿柳上前拾起香囊,臉色驟變,驚悚一叫,嚇得扔在地上,帶著哭腔道:“的確是老爺陪葬的那個,還有夫人親手繡的蓮花。”


    在場人聞之色變,膽大的家丁拾起遞到李夫人麵前。花瓣兩處有淡淡的汙點,那是她不小心紮破手指落下的,她對這個香囊印象深刻,確實是陪葬的。


    她猛然大驚,從位子上站起來,顫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夫人,先鬆綁,這樣你低頭說話脖子難受。”元城嘴角帶著淺淺微笑,他知道,此事有轉機了。


    孟江離忙道:“對啊,夫人。本來我們就是覺得事情有怪,才會闖你房間,現在要想查清楚,沒準還來得及。”


    李夫人震驚之下終於點了頭,他們二人重新享受到了貴賓般的待遇。大半夜的吩咐廚房做了宵夜招待。


    孟江離邊吃邊說:“夫人,實話實說,你那房間我一進去,就感覺妖氣很重,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奇怪的地方,比如晚上喘不過氣啊,做噩夢之類的?”


    “好像……是有些,還是覺得比較冷多些,明明已經是夏季,我卻依然覺得冷氣陣陣,半夜偶爾冷醒,還要蓋床被子。我還以為是身體不好,還叫大夫開了好些藥。”


    而此時李夫人正在燈火下,看起來的確有病弱的樣子。


    “這就對了夫人,你應該是邪氣入體了。”孟江離大嘴一抹,立馬下判斷。


    “這,可怎麽辦?”她想到剛才沒問完的那句,“這個香囊你們是怎麽弄來的?”


    “就是闖你房間的黑影掉落的……”孟江離將今晚所見所聞都一一講給她聽,這聽得李夫人害怕連連,嘴唇發白,身體不適。


    元城捅捅身邊人,讓他住嘴,提醒她:“夫人不要害怕,這幾日我和孟道長會留下來查探,隻要配合我們就好。”


    李夫人心中感激,請求他們一定要幫忙。


    這時候,孟江離吃飽喝足,從懷裏掏出一張符咒,“夫人,我這裏呢,剛好有張降妖除魔的符咒,你可以貼在房間上,就沒有鬼怪敢闖進去。”


    “太好了,謝謝道長。”說著,阿柳就準備接過來。


    “隻不過……”他拖著老長的話音,李夫人一下就明白了,立即命令侍女取來銀兩買下三張。


    一旁的元城隻是苦笑,接下來的幾天還不知道怎麽對付蛇妖呢。


    幾天後,孟江離抱著元城胳膊睡到天亮,別說妖怪,連隻貓都沒有。


    李夫人房間也沒有異樣,院裏的人皆讚揚:孟道長好厲害!


    孟江離每次都是不好意思地嗬嗬一笑,元城在一邊微微笑著,看得孟江離惱火。


    由於一直風平浪靜,沒有邪祟,他的府被周邊有錢人買走了好幾張,一到無聊時,就把銀票拿出來數數,實在美滋滋得不行。


    侍女阿柳和他們相熟起來,經常講起往日李老爺和夫人之間的愛情故事。


    原來這李老爺沒發家時,就是普通的窮小子,後來機緣巧合下和朋友合作,小布莊一下子發展起來,他也變有錢了,就娶了李夫人。那時的夫人其實和別人有婚約,李老爺用錢勸退了未婚夫,最後和夫人幸福生活在一起。


    說白了,就是“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媳婦兒”的豪門暴發戶故事。


    阿柳對這個話題很上心,時常拉著孟江離花癡講述這些情情愛愛的事,直到她說:“可惜老爺英年早逝,壯年就走了。夫人肚裏還有個遺腹子,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有多艱難,這麽大的家就靠她支撐了。”


    元城耳朵突然豎起來,警覺道:“你再說一遍。”


    阿柳又把老爺夫人的愛情故事講了幾個字,元城打斷,“不是,你說李老爺最後怎麽了?怎麽死的?”


    阿柳仔細想想,認真道:“病死的。”


    “什麽病?”


    阿柳搖搖頭,道:“暴斃身亡,我們誰都沒有料到。”


    孟江離聽進去了些,也問:“身亡之前,李老爺有去過什麽地方嗎?”


    看到他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阿柳也認真回:


    “三定山的騰躍山莊。”


    此言一出,元城和孟江離二人麵麵相覷,騰躍山莊他們去過,就是壁妖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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