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寒來暑往,恍然之間,又是兩年多悄然而過。


    木屋遠處的斷崖,兩道人影負手而立。窒息的罡風撲麵,淩冽逼人。


    “你要走了?”


    黑色的長袍鼓動,鬼穀子蒼老的麵龐上,一對漆黑的瞳孔如同黑洞一般深邃。


    哈欠不斷,玄子燁眯著眼睛,微微一笑,整個人顯得頗為的懶散。


    “怎麽?你舍不得我?”


    對於這一類問題,鬼穀子從來都是直接略過。


    “你這次能在鬼穀待這麽久已經讓我很驚訝了。”


    “我聽著你好像是在誇我?”


    鬼穀子麵無表情,語氣平淡:“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玄子燁厚顏無恥,“所以我就當你在誇我咯。”


    鬼穀子搖了搖頭,沒有打算再說什麽。對於一個思想都出了問題的人,你能對他有什麽辦法。


    “他們倆離開鬼穀也已經一年多吧。”玄子燁問。不過也有些不確定,畢竟隻是靠感覺。


    “恩。”


    風有些大,風聲低沉。


    玄子燁伸手按住亂舞的頭發:“那次考題之後你說時候差不多了,準備讓他們下山,結果我沒有想到的是你說的差不多是在一年之後……”


    “謀定而後動,知止而有得。做任何事之前,當然都應該有所準備。隻有了解七國之間的形勢,才能做出最好的選擇。”


    “可是你沒想到的是,那倆個小子有自己的想法。”說到這裏,玄子燁就一陣好笑,“聶兒去了秦國倒是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現在的秦國是七國最強。但是小莊卻選擇了最弱的韓國,不管怎麽看,這都是一個很爛的選擇。不過,一個最強,一個最弱,反正我是覺得很有意思。”


    鬼穀子沉默,他並沒有幹涉兩人選擇的權力。然而作為師父,對自己徒弟的性格自然無比了解。以衛莊的性格,選擇韓國的確是一反常態。


    鬼穀子不說話,玄子燁反倒是雞賊一笑,甚至還在前者的耳邊故意念叨。


    “唉~,明明是最實際的人,卻做了一個最蠢的選擇。真是對不起我們這些年含辛茹苦的教導。”


    沒有氣急敗壞,甚至連一點作為師父對徒弟失望的表情都沒有,鬼穀子隻是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


    “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人。”


    “啊,為什麽?”愣了愣,玄子燁不禁問道。


    “你覺得你以前做的事情能比他們好到那裏去?”鬼穀子滿臉輕蔑,事實上他也隻有麵對玄子燁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愣了一下,玄子燁皺起眉,手指磨砂著下巴,若有所思。


    “呃……好像還真是。”


    而且被這麽一提醒,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現在看起來更加蠢了。但是做都做了,又有什麽辦法,而且並不後悔。


    “我記得他們下山的那一天,你給了他們一個三年之約?”


    “沒錯。”


    玄子燁挑眉:“你真的要他倆分個你死我活?”


    鬼穀子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這是鬼穀百年不變的規則。”


    “規則是可以改變的。“玄子燁挑刺,”而且橫劍術與縱劍術特點不同,若是一對一,縱劍術會更加占優。”


    “既然如此,那你覺得應該怎麽樣?”鬼穀子看向玄子燁。


    玄子燁張開雙手,像是擁抱世界。


    “當然是大家相思相愛一家人。明明是同門師兄弟,幹嘛一天要打打殺殺的?”


    鬼穀子眼神深沉:“你太寵著他們了!”


    “唉~”


    歎了一口氣,玄子燁聳肩,“就這麽兩個徒弟,我不寵著他們,誰寵著他們?”


    崖邊的冽風越來越大,鬼穀子拂袖轉身。


    “風大了,回去吧。”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玄子燁隨即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寬大的衣袖悠然甩動,鬼穀子的腳步穩健,並不像尋常老人的佝僂,他的搖杆挺得筆直。


    “這一次下山想要幹什麽?”


    當然是去裝逼,不過肯定不能這樣說吧。


    “我自己倒沒有什麽事情,這次下山多半就看一看,逛一逛。”想了想,玄子燁又補充說,“當然,如果要是有機會,自然要把當年未了的事情給做完。”


    “未了的事情,你指的是東皇太一?”


    並沒有什麽值得隱瞞的,玄子燁承認:“嗯。不過多半也找不到他,東皇太一那個神棍,打架的本事不知道有幾分,但是這逃命的手段倒確實是厲害。回鬼穀之前,我就找了他很多年,可是最後連根毛都沒有看到。”


    “陰陽家的人的確很神秘。”


    鬼穀子撫著胡子,指點道:“但是,找一個人並不一定要你去找他,也可以讓他來找你。”


    玄子燁會心一笑:“這個我自然知道,所以隻要有些東西在我的手上,那麽總有一天我會把他揪出來。”


    離開斷崖,穿過一片空地,兩人很快就已經回到了木屋前。


    繁茂的樹枝搖曳,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清新的香味。穿過兩旁的樹木,腳邊寧靜的池水細淌,緩慢的池麵上,漂浮著幾片落葉。


    兩人在屋簷下轉身,陽光剛好落在他們的腳下。


    鬼穀子微仰起頭,陽光並不刺眼:“子燁還記得來鬼穀多少年了嗎?”


    今天鬼穀子的話好像有點特別多,玄子燁都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了。


    不過自己來鬼穀多少年?


    低著頭思考了一下,大約在十年到二十年之間,但是到底十幾年,他搖了搖頭。


    “記不太清了。”


    “那你肯定也記不得自己的年紀了。”


    連自己的年紀都記不清楚,實在是有些丟臉,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又十分的無奈。


    “也記不太清了。”有些氣餒。


    下一刻,鬼穀子平淡的話語落下。


    “十八年了。”


    玄子燁笑:“你倒是記得清楚。”


    但是內心更多的則是感動,同時也在心裏默默地按照老頭子給出的時間計算著自己的年齡。


    自己穿越時的年齡是十八歲,但是穿越過來之後身體有過縮小,最多也隻有十六歲的模樣。


    這麽算起來的話,現在自己應該是三十四歲亦或者三十六歲?


    嗯……那就三十四歲好了。


    啊哈哈哈~


    我真是個天才。


    然而腦回路一轉,玄子燁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三十四歲,那豈不是我現在已經老成一個大叔了?


    “不過就以哥這副年輕的樣子,怎麽看都是小鮮肉啊!雖然不帥,但是勝在有氣質。”


    “不僅僅是年輕,你現在的樣子和第一次離開鬼穀時的樣子基本上沒有任何的變化。”鬼穀子突然開口。話中似乎意有所指。


    聞聲,玄子燁皺了皺眉。


    以前也有人跟他提過這件事情,但是那時候並沒有太過在意,隻是覺得因為練了武所以不顯老,便一笑而過。


    而現在老頭子也顯然是故意提起這個問題,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重視一下。


    雖然沒有老去的確並不算是一件太壞的事情,但是凡事應該總有一個原因,到底是真是武功的原因,還是其他的因素,不能夠稀裏糊塗。


    “老頭子你的意思是?”


    但是鬼穀子卻搖頭:“我不知道。”


    玄子燁差點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所以說你是故意的吧?”


    “我隻是想告訴你,這次下山或許你還可以去調查一下這件事情。”


    說完,鬼穀子直接便邁步離開了。


    望著那道慢慢消失的背影,玄子燁站在原地。他總覺得老頭子有什麽事情瞞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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