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走下馬車,回到自己的府邸。


    他的腳步很快,直接穿過了前院,沒有做任何的停留。


    片刻之後,韓宇來到了府邸最內側的一處院子。院子很小,裏麵種著幾棵樹,樹木高過屋頂,茂密的枝葉幾乎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使得本來雅致的環境到了這裏就變得有些幽暗。


    院子很冷清,連一個仆人都看不到,隻有一間屋子。


    韓宇穿過簷廊,在門前停下,伸手敲了幾下。


    “啪啪啪!”


    幾息之後,門樞被打開,屋內走出一個披著黑袍的紫發女人,她淡漠地看了一眼韓宇,似乎早已預料,語氣冷淡地說道。


    “你來了。”


    韓宇注意到女人的紫發,微微蹙起眉頭,他知道女人的頭發原本就是紫色的,但是也正因為紫色太過顯眼的緣故,所以後者平時都是用特殊的功法偽裝成黑色。


    不過這也並不是讓他生疑的真正原因,事實上,最重要的還是女人剛剛說話的語氣。


    雖然聽起來似乎和往常一樣,但是,他能從中聽出來一絲虛弱。


    韓宇的眉頭鎖的更緊,問道:“怎麽回事,你受傷了?”


    “沒事。”


    “是誰?”韓宇追問道。兩人是合作的關係,利益才是根本。比起關心女人的傷勢,誰打傷的她顯然更加重要,一個藏在暗中的敵人是極其危險的。


    女人狹長的眉目看著掃過韓宇,淡淡地開口道:“驚鯢。”


    “驚鯢?羅網天字一等的殺手?呂不韋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韓宇一口氣問出幾個問題,他實在有些不解。


    “她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脫離了羅網。”


    這話聽得顯然有些荒謬,韓宇認真地問道:“你說,脫離羅網。”


    “沒錯。因為當時羅網的上層全部被一個人殺了。”


    韓宇聯想到了什麽,他沉聲道:“一個人……玄子燁?”


    “恩。因為某些原因,當年羅網和陰陽家曾經追殺過他們。”


    “所以現在他們想要複仇?”


    “玄子燁已經找了我們很多年了。”女人從韓宇身邊走過,“不過不用擔心,我得到消息,他現在還在秦國,驚鯢雖然也很強,但是我們同樣也有盟友。”


    韓宇輕輕點頭,嘴角也勾起一絲笑容,如今太子已死,王子之中也就隻剩下了他和韓非比較傑出,但是韓非與夜幕為敵,隻要姬無夜對付韓非,也等同於變相幫他。


    紫蘭軒。


    紫女給韓非添了一杯酒,笑著問道:“公子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韓非飲一口酒,看了一眼笑盈盈的紫女,想要說什麽,但是話到口邊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了,隻得長歎了一口氣。


    “如果現在他還能笑得出來,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衛莊跪坐在對麵說道。


    “韓王對於前些日子秦國發生的事情怎麽看?”


    韓非把酒樽放下,正色道:“前日父王召集了朝中大臣商議了此事。”


    衛莊道:“所以,商議的結果是什麽?”


    “結果就是韓國派了一個使者去秦國。”


    紫女美眸流轉,看著韓非,“一個使者?”


    韓非淡笑道:“沒錯。此人叫做鄭國,紫女姑娘和衛莊兄也聽說過。”


    “水工鄭國。”衛莊抬眼,“這是一步險棋。”


    “衛莊兄果然一語中的。”韓非的表情有些無奈,“這的確是一步險棋,但是也是逼不得已的辦法。”


    衛莊冷淡道:“我沒有興趣聽你的逼不得已。既然秦國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今天你來的目的又是什麽?”


    韓非的手指敲著桌案,若有若無地看了衛莊一眼,卻向著紫女問道:“紫女姑娘,你說衛莊兄怎麽總是喜歡為難我?”


    紫女輕笑著說道:“這你應該問他。”


    韓非扯了扯嘴巴,目光偷偷地轉向衛莊。


    問他?


    那我還是不問了吧,不過不問不行啊,最近這內憂外患的。


    韓非擺正臉色,說道:“衛莊兄知道今天新鄭發生的事吧。”


    “如果你指的是太子的事情,我的確知道,但是如果你要問的是誰殺了他,我不知道。”


    紫女也對著韓非搖了搖頭,他們的人的確沒有見到有人對太子出手,好像就真的隻是一次意外。


    韓非的臉色沉了沉,“那衛莊兄覺得誰最有可能?百越?夜幕?”


    衛莊的表情有些譏諷,現實的確就是如此,他說道。


    “你心裏其實早就已經猜到了,又何必來問我?”


    韓非長長吐出一口氣,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他的確也能夠猜到一點。


    太子剛剛被他從百越救出,立馬就被殺。而能夠在新鄭裏這樣殺人,有這種實力的,韓非第一想到的就是百越和夜幕。


    但是天澤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根本沒有必要再次對太子動手,不說對他們本身沒有任何用處,甚至還會惹上麻煩。


    夜幕就更不可能了,太子原本就是姬無夜扶持的一個傀儡,他怎麽會動手,說不定現在姬無夜也同時在追查這件事。


    所以能夠從這件事情中獲益的人,他韓非自己就是其中之一,或者說太子下麵的其他王子。


    比如說,四公子韓宇。


    韓非微微低下頭望著酒樽中的酒水,他的心情有些沉重,雖然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在王家已是屢見不鮮,但是當它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的確會很難過。


    衛莊淡淡地說道:“以你的身份,你不應該把有些東西看得太重。”


    見韓非仍低著頭沒有動作,紫女伸手過來,低聲叫了一聲,語氣有些擔心。


    “公子。”


    韓非回過神來,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盡力讓語氣變得和平時一樣,但似乎有些做不到,隻能苦笑著說道。


    “讓衛莊兄見笑了。”


    衛莊看著韓非,麵無表情。


    “那你看我笑了嗎?”


    韓非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原本失落的心情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衛莊兄你什麽時候會講冷笑話了?


    這時,隔間內的窗戶陡然被打開,一道人影同時飛了過來,衛莊神色一淩,猛地起身,伸手接住了飛進的人影。


    他低頭一看,眼中閃過一道異光,這是一具屍體,而且剛好是今日墜河死去的太子。


    “衛莊兄,這位姑娘是誰啊?”韓非的聲音響起。


    聞聲,衛莊偏過頭看去。


    “是你?”


    驚鯢在幾人的目光下走進隔間,她對著韓非說道:“你叫子燁叫前輩,叫我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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