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踏上數步,站立於一塊巨石,極目遠眺。


    以他獨特的目光,他能望到,歡呼聲越傳越遠,就像是海浪般掀起一波又一波林中沸騰的海洋,整座敗劍峰上的弟子,幾乎全歡騰了。


    即便一個個弟子歡呼著,每個人的眼中盡都流露欣喜、畏懼、希冀等等複雜的神色。


    隻是李塵不清楚,由於成百上千的弟子歡呼聲太高,幾乎直衝雲霄,驚動了周遭數個山峰,甚至於驚動了幾十裏之外的主峰宗門之地。


    顯然,這些弟子就算個個麵黃肌瘦、破衣襤褸,那也是修為較高的武者,滄瀾劍派外山中曾經的佼佼者,亦有少量的內山弟子。他們隨便一個放到外麵,都不是一般江湖人可比,激動的歡呼聲自然要比普通人高昂的多!


    就如司馬豹城主,在武會上獨自激昂講話,整座雲城都能聽得到,更何況現在成百上千?


    武者,絕非普通人可比。


    隱隱地,數道目光遠眺向沉寂了一百多年的敗劍峰,奇怪,那幫被宗門“拋棄”的弟子吃了蜜蜂屎,要翻天了?


    但是,這些隱晦的目光僅是一遠眺,就又陷入寂寞,仿若從沒出現過一樣。然而宗門之地就不一樣了,數個長老當即派人速去敗劍峰看看,究竟出了何等樣事情,讓得這幫弟子興奮的不知所以然,忘卻了自己身份,那是被“拋棄”的。


    關於這個,李塵同樣不清楚,他背著朝陽,遠視一片片沸騰的林海,手中之劍一指向天,再一揮。


    仿佛間,沸騰的一片片林海竟然倏地鴉雀無聲,如果不是萬道晨光普照,還以為靜悄悄的黑夜來臨了呢。


    李塵滿意地點點頭,運足體內所剩不多的武元,厲聲高喝:“我不是救世主,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們真要想豐衣足食,以最充沛的精力練武,那麽我告訴你們,太簡單不過。”


    “請老大告訴我們!”


    附近幾乎異口同聲地問,急切如雷,而這問又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去,讓的一片片靜寂無聲的林海再次掀起一波又一波洶湧的海浪……


    “請老大告訴我們!”


    “請老大告訴我們!”


    “請老大告訴我們……”


    一聲聲相同的急切地問,終究直衝雲霄,地動山搖,讓得那數道隱晦而又沉默的目光不得不再次遠眺而來。


    什麽情況?


    敗劍峰怎麽炸鍋了?


    這等威勢,幾乎趕上常年閉關掌門的現身了。


    而最為急躁的,就是滄瀾劍派外山十幾個長老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敗劍峰的弟子,幾乎清一色出自外山。


    顯然,李塵同樣不會想到這會再次驚動宗門,更驚動一直閉關的宗門高層。


    最為恐怖的,掌門“一劍耀九域”霍一劍這次閉關十餘年來,正在領悟高深劍法,以期踏入化境,從而成為高手中的耀眼存在——大能。


    可惜,這地動山搖的一聲聲急切地問,讓他好似捕捉到的一絲靈感,倏地消失無蹤。


    “可惡!”


    霍一劍幾乎氣瘋了,當即發下一道掌門令喻,所有外山長老,均罰俸一年,一年之內也不許外出省親,一年之內不得獲得宗門任何獎賞。


    這可不得了,要知道十餘年來,掌門從不過問宗門之事,一心閉關。


    嚇得一個個外山長老可謂連滾帶爬,急吼吼地向敗劍峰衝去……


    敗劍峰山上的李塵,再次揮一揮手中之劍,待得周遭靜寂無聲,他才又運足武元厲聲高喝:


    “我們不是普通人,不會種地弄糧食,但我們手中有劍,更是武者,最簡單的,你們捕獵些吃草的動物,也可下山澗、下湖潭捕魚,不需上交給我,也不需上交給他人,各自的,或者合夥的,圈養起來,亦或弄魚塘,哼哼,現在是春節,正是它們交配下崽的好時機,隻待幾月後,保管你們頓頓有肉吃,頓頓有酒喝。”


    “另外,可能有某些師姐、師妹不忍心去捕獵小動物,小魚兒也不願意捕,那好呀,我可以出本錢,讓你們去宗門外廣場地攤上買來小棵的靈草、靈藥,或者沒枯死的老根,種植在山上,現在是春節,它們會自己生長,也有的會發新芽,待到幾月後開花結果,哼哼,你們繼續種,漸漸增多的靈草、靈藥不就可以拿出去買了嗎?”


    “宗門是規定大家不可以離開宗門外廣場五百丈之內,但沒不容許在五百丈之內擺地攤吧?這可是我們自食其力。”


    “再說,有的家夥懶得去捕獵,懶得去種植靈草、靈藥,就喜歡整天打架鬥毆,怎麽辦?問得好,既然你們精力旺盛,就去宗門外廣場上五百丈之內各自擺上擂台,但凡擊敗你們的,可以得到一枚銀幣、或十枚、百枚等等不一,引誘那些江湖人以及來拜山的等等來和你鬥,要是對方敗了,自然也得付上同樣的銀幣。”


    “這叫賭鬥!”


    這下子更不得了,因為歡喜的,還有不明白的,特別是本錢哪裏來,亂糟糟的一片片波浪又掀起了,讓得李塵感覺頭都大了。


    沒奈何,隻能就近任命幾大使者,比如七姑李玉馨、巴納克、張三、孫二麻子,讓他們去一大片一大片口頭傳達。


    至於本錢,李塵自然沒有,但宗門外鈍陷士有啊,要是陸陸續續地一百多個鈍陷士趕來,集齊上千金幣還是有的。


    然而李塵不知,他終究闖大禍了。


    因為這次亂糟糟的歡呼聲,急切問聲,還有打罵嬉笑聲等等不一,雖說不再地動山搖,比之前聲勢低了很多,可這是雜音啊。


    閉關潛修的宗門高層最怕的就是這雜音。


    所以,不僅有的宗門高層被迫開關而出,掌門“一劍耀九域”霍一劍也氣呼呼地開關而出,誓要將這個什麽“老大”的小子大卸八塊!


    此時,空曠的石階上,唯有老管家阿福一人還是低頭跟著李塵。


    李塵一邊觀景,一邊緩緩而上,約莫半個時辰,他兩來到山峰上,李塵舉目望去,感覺還是不錯,山上雖說不少樹木沒了樹皮、沒了枝葉,但弟子們還是知道不能飲鴆止渴,不會全把樹皮啃了,也不會全把一棵樹上的樹葉全吃了,尤其是新芽新葉,不會動,等它們長大……


    所以看上去,還是一番風景秀麗的,而在一些比較寬敞的地方,還建起一座座小院子。


    比較顯眼的,是五座,但首當其中的,是一座小型閣樓,三層高。


    想來,這座三層高的小閣樓,一定是卓雅茵居住。


    沒錯,就算距離遠,李塵也能聞到香氣撲鼻,特別還能望到那座閣樓前跪著數個女弟子,看身形,應該是一些小丫頭。


    是的,這是七姑先一步來為李塵挑選的,個個雖然算不上貌美,但也清秀的很,重要的,是老實人,不會勾引“塵兒”。


    同樣,現在的七姑可謂忙死了,但也忙得開心,因為她得到好多好處,某些曾經闖蕩過江湖的老弟子為了討好她,就將在江湖上得來的武元心法、武技等等送給她。


    弟子們知道,“仆人”是不容許修煉宗門武學的。


    另外,七姑還把雲城的放貸賺錢的辦法弄來了,大家想要解決目前飯食問題,可以向她借銅幣、銀幣。


    現錢是沒有,但可以去向宗門外的鈍陷士借。


    李塵剛想去小閣樓瞧一瞧,想不到整座山上幾乎突然地雞飛狗跳,因為捕獵行動開始了,至於大部分女弟子和喜歡打架鬥毆之輩,則是由巴納克領著下山,去宗門外找鈍陷士借本錢,用於購買靈草、靈藥,以及擺擂台等等。


    再過去半個時辰,山下兩撥人遭遇。


    一撥是一群叫花子似得敗劍峰弟子,一撥是外山長老派來的各個執事,隨後,十幾個外山長老也急吼吼地趕來了,特別是一兩個老家夥,那叫慘啊,氣喘籲籲、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看到誰,就要撓上一把。


    敗劍峰弟子中最為顯眼的,是巴納克,即便他穿著獸皮背心,那也是光鮮的,被張執事一眼認出,當即怒罵:“你一個小小的仆人,何德何能領著一群敗劍峰弟子?”


    巴納克語塞,可是急瘋了的某些弟子,尤其是那些一貫打架鬥毆的家夥,卻嗡嗡地衝過來,可謂人多勢眾,就算執事們武功高出他們,也不是對手。


    況且不管是執事們,還是隨後趕來的十幾個長老,也不能對弟子隨便出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嗡嗡地衝過去,又似老鼠拉木鍁,大頭在後麵,跟著嘰嘰喳喳地也衝過去,消失於小山路上。


    很快,十幾個長老問清情況,才得知今天居然有個新弟子被責罰到敗劍峰,名叫李塵,僅僅是因為得罪了他們其中一個,五長老。


    既然是那個光鮮的“仆人”帶頭,那麽引起這股瘋狂的新氣象的,一定就是李塵,所以,一雙雙憤怒的眼睛,盡都指向五長老。


    最為令眾執事不敢相信的是,十幾個年齡不一的長老,有的三四十歲,有的五六十歲,還有的氣喘籲籲的,顯然都七老八十了吧?但不管如何,他們竟然像是街頭潑皮無賴,一起撲向五長老。


    可憐的五長老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錯,隻能抱著頭挨打。


    沒辦法,任誰被莫名其妙地罰俸一年,又不許回家省親,還一年之內不得獲得宗門任何獎賞,如今真相大白,肯定要找地方撒火的。


    而宗門內山,“一劍耀九域”霍一劍,已經召集內山長老,以及常年在江湖走動的“追風三絕劍”等高層,詢問此事……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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