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司馬豹聞聽神色巨震。


    其他三大家族的族長也是如此,在剛剛發現有莫名江湖人降臨雲城追擊對手,本就膽戰心驚,如今乍一聽之下,來不及分辨出是李塵的聲音,亦或說根本不敢相信對方是來自雲城李府的一個少年。。


    但作為李府新晉族長李玉虎臉色一變之後,就聽出味道來了,如果說為了爺爺報仇雪恨找上司馬豹,那麽除了李府的少族長李塵,還會有誰?


    他深深記得那日議事殿上李塵的責問,此時的聲音很熟。


    他以前是想廢掉李塵少族長之位,可是武會結束後,他的小兒李剛並沒獲得大比第一,第一的反而是李塵,此事就不了了之。


    他完全想不到,也就數日過去,想來李塵在滄瀾劍派還沒站穩腳跟吧,可李塵竟然深夜回到雲城,還在城門外親耳聽到爺爺仙去的消息。


    李玉虎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他是想坐山觀虎鬥,然而李塵拜入滄瀾劍派的時間太短,隻怕會被暴怒的司馬豹一劍斬殺,無法對離家的大哥交代。


    但又想李塵死了一了百了,因為他和這個親侄兒也有怨隙……


    就在李玉虎臉色陰晴不定之時,司馬豹也反應過來。


    可不,剛剛大喜地說起李府老太爺仙去,下麵就傳上來要為爺爺報仇雪恨,還點明他十年前來到雲城之時,矛頭直至李府,逼得李府老太爺不得不接受他的挑戰。


    那麽至少可以確定一點,城門外的是李府弟子。


    然而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究竟是李府哪一個弟子敢如此膽大包天地吼他,要知道他不單單是代表軍方坐鎮雲城的城主,一身武元修為也是很恐怖。


    他距離武林高手境界是還有一段距離,另外,如果沒什麽特殊貢獻,得不到軍方賞賜下玄階心法、武技等,終生也無法踏足武林高手境界,除非他擁有無數財富去購買一套,但無論如何,在小小雲城的地麵上,他現在是第一高手般的存在!


    至於李玉虎,本想在武會上一鳴驚人擊敗司馬豹,可惜發生了一些變故,李玉虎不得不繼續隱忍。


    “司馬豹!”


    “我今天代表雲城李府向你發起挑戰,你可有狗膽接受?”


    城門外再次響起滔天怒吼,吼聲如雷,幾乎讓得整個雲城不得安生,倒是這會兒沒人再敢罵什麽,唯有紛紛起床,跑出家門遠遠地縮著腦袋觀望。


    而三大家族,則是頃刻間雞飛狗跳。


    不管是三大家族其他高層,還是年輕一輩弟子,驚起之後,就往南城門方向疾奔而來。


    他們耳朵好使,分明聽得清楚,那道稚嫩的怒吼,是代表雲城李府的。


    “你……你究竟是誰?你有資格嗎?”


    臉色鐵青的司馬豹,強壓心頭怒火,俯視暗暗的城門外喝問。


    李塵等不及,揭下臉上的人皮麵具,猛地一蹬腳掌,直接掠上城牆,怒道:“我乃李塵,李府的少族長,夠不夠資格?難道你怕了嗎?你的狗膽呢?”


    司馬豹一望,點點星光映射下,那道少年身影,不是李塵還會是誰?


    對於李塵,司馬豹同樣是心情複雜,更有著恨意。


    一兩月前,就在這南城門外,司馬豹親眼看到李塵一如既往地不會武功,反而讓女兒司馬長青攙扶著,尤為可恨的,當時還說司馬長青是他的女人,就算她的親爹,也不能阻止他們倆在一起。


    不料一月之後,此子不僅報名參加武會,還一鳴驚人地奪得大比第一。


    但其秘密也隨之暴露,不過就是一個傳聞中存在“赤陽老兒”的試驗品,終生無法踏足武林高手境界。


    同樣,要不是他,本就被柳劍收為徒弟的司馬長青,怎麽會多此一舉地參加武會?導致後來被莫名強者倏地掠走。


    司馬豹城主當時恨的,恨的想殺李塵的心都有。


    事實上,發生南城門之事後,司馬豹就想著如何不著痕跡地除去李塵,斷了女兒的念想。當他聽聞李玉馨在小院子裏傳授李塵武藝那會兒,司馬豹就命人關注了,後來李塵還真的報名參加武會。


    當時城衛營大統領出麵同意李塵和吳敏、劉俊如的生死戰,都是他司馬豹在背後指使,想借吳敏、劉俊如之手除去李塵。


    過往的一幕幕,閃電似得閃過司馬豹腦海。


    仿佛中,他哈哈大笑:“就你?就你剛到滄瀾劍派學了點三腳貓的輕功,就想來挑戰我司馬豹?我告訴你,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識相的,速速離去,看在滄瀾劍派份上,我可以饒過你這次不敬之罪,否則,我讓你立時粉身碎骨!”


    “到那時,就算你背後的滄瀾劍派,也不會為了一個終生無法踏足武林高手的弟子過問此事。”


    “廢話說完了嗎?”李塵站在城牆上寒聲問道。


    這話氣得司馬豹幾乎一蹦三丈高,但見他怒喝一聲:“好小子,你……你簡直不知好歹。”


    然而李塵依舊逼問:“你可有狗膽接受我的挑戰?”


    “氣死我了!”


    司馬豹怒吼:“有何不敢?就算你爺爺從墳墓裏爬出來,我照樣一招敗之,何況你這小子?”


    李塵聞聽,幾乎想立即動手廢了司馬豹,可惡,居然還敢提他爺爺。


    他轉頭望了望東方,強壓心頭憤怒,愈發寒聲道:“距離天亮不過一個多時辰。要是你有狗膽,就在這兒等著,太陽一出,就是你身敗名裂之刻!”


    “你……你……”


    司馬豹氣抖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因為李塵一個“狗膽”接著一個“狗膽”地稱呼他,就算他捏死李塵,全城人都聽到了,他的臉往哪放?他的尊嚴何在?


    “好!好!好!”


    司馬豹大叫三聲,“就在這等著,難不成天一亮,你那點可憐的武元就能無限遞增?”


    原來司馬豹畢竟是一身修為恐怖,很快平複暴躁的狀態,以他腦袋,不難猜出,這一定是李塵故意如此,好讓他憤怒地失了心神,更容易在接下來的決鬥中被李塵尋得機會偷襲。


    在司馬豹想來,雙方實力差距太大,根本就不是弱勢一方想偷襲就偷襲的。


    但不管如何,他望到李塵那憤怒之中又毫無懼色,讓得他隱隱地感到不安。


    所以,司馬豹就在城牆通道上盤腿而坐,閉目調息,要將精氣神調整到最佳狀態,一舉捏死李塵,這是李塵自己找死,怪不得他。


    其他三大族長,則是麵麵相覷,尤其李玉虎。


    他是覺得李塵修武天賦驚人,可是李塵修武的時間太短,也就一兩個月,如何是修武數十年的司馬豹對手?


    況且司馬豹修武天賦也不賴,否則不可能被軍方派至雲城來做城主。


    這會兒,三大家族的其他長輩,大部分年輕弟子盡都一一跑到南城門,仰望城門樓,他們有期待是驚天一戰,有不屑一顧,當然也有抱著看熱鬧心態的。


    整個雲城,仿佛間陷入靜寂,除卻嬰兒,幾乎沒一個睡覺了,即便是普通不學武的孩童少年,也遠遠觀望。


    不可思議。


    太不可思議!


    在所有雲城人記憶中,從來就沒聽說過一個少年,膽敢對一城之主發起挑戰的。


    有的期望黑夜一直漫長下去。等待的過程是一種煎熬,但這何嚐不是一種快感?高高在上的城主隻怕永遠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被一個少年當麵嗬斥:“你可有狗膽接受我的挑戰?”


    爽!


    太爽!


    有的期望黑夜快快過去,等待太乏味,雙方嚴重不對等,快快一劍解決了事,他們還要回去睡覺呢。


    是的,困。


    很困。


    越來越困……


    ……


    不知道什麽時候,黎明來臨,繼而,天色大亮,接著,火紅色的太陽,像個圓圓的娃娃臉似得,騰地從東方地平線上升起。


    城門樓下城牆通道,司馬豹盤腿而坐,閉目調休,少年李塵站在城牆上一直冷視。


    三大族長,則是一臉毫無波動地看著,好似這件事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似得。


    城門裏側街道、巷子,黑壓壓的一片又一片,大都舉目仰望,也有歪歪扭扭靠著別人肩膀睡著了。


    忽然,有人驚叫一聲:“太陽出來了。”


    呼啦地,黑壓壓一片片所有人都激動萬分。


    “城主必勝!一招敗之!”


    “城主必勝!一招敗之!”


    瘋狂的呼喊,猶如波濤洶湧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


    然而,卻有不和諧的聲音穿插其中,還大多是稚嫩的聲音。


    “李塵勝!”


    “李塵勝……”


    司馬豹清晰地聽著瘋狂的呼喊,貌似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蔑視,又閃過一絲怒色。


    蔑視的是所有雲城之人,都應該這麽卑賤地被他踐踏在腳底,還要表現出無比忠心地擁護他。


    怒色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少年,甚至還有不知輕重的成年人,居然敢無視他一城城主,將歡呼送給該死的李塵。


    司馬豹緩緩地睜開眼,站起來,一伸手,蔑視道:“抽出你的劍!”


    李塵依舊憤恨滔天,怒視司馬豹:“對付你,根本不需小爺用劍,要是你有狗膽,上城門樓與我一決生死!”


    “尼瑪!”


    就算司馬豹再有涵養,也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被少年李塵屢次稱呼“狗膽”,也不禁破口大罵。


    哪知李塵一縱身,一邊掠上高高的城門樓吊簷頂上,一邊怒斥:“潑皮無賴一個,你想吃奶,就回家去找尼瑪。”


    “氣……氣死我了!”


    司馬豹怒吼之中,也往外一掠身,縱上城牆,再往高高的城門樓上掠去。


    李塵待他站穩身形,就俯視城裏一眼,繼而抬頭正視司馬豹,“晨光無限好,但你再也沒機會享受!”


    言語間,他就揮出一拳,但見他右拳頭上“唰”地疾奔出一道虛幻拳印,虛幻拳印在朝陽的映射下,絢麗奪目,以目不暇接地速度,於司馬豹駭然的瞳孔中倏地變大……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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