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炊煙繚繞,雲中一人,睡眼朦朧。


    ……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此地卻人跡罕至,終年雲霧,鮮為人知。


    外人無從知曉,這裏的奇與美。


    抬頭仰望,峰頂好似在遙不可及的天穹之上。


    它直插雲霄,若隱若現。


    山腰有雲霧環繞,如同白色的衣裙,把山間的一切都隱藏在輕柔之中。


    閑適美景,長久以往都是如此平淡。


    微風拂過,一片樹葉緩緩飄落在了棋盤中央。


    棋子落下,清脆聲隨著風聲被帶到了遠方。


    李老頭執棋深思,眉頭緊皺,棋盤內的黑白兩子仿若天地陰陽,千幻萬化,而此刻卻陰陽紊亂,如洶湧河水決堤襲來。


    思緒良久。


    “我輸了。”李老頭放下棋子,眉頭終於舒展,心中甚至感慨,“世間已無人能贏你。”


    “棋盤之下,誰知輸贏。”


    白發青年懶懶散散,他放下手中白棋,再次將手籠入寬大的衣袖之中,眼皮微微合攏,好似下一秒就會睡去,然後緩緩道:


    “山下走一遭,可有何新的變化?”


    “奇人異士皆現於世,天賦覺醒者層出不窮,異類異物的出現頻繁,一場劇變的前兆。”


    “大世已降臨。”


    “也是亂局的開始。”


    李老頭以往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間將進程從書封翻到了書的中間,沒有一點過度的痕跡。


    以往的預言好似失去了作用,一切都開始變得紊亂。


    他最初學習這一身能力之時,也不過是抱著好奇與傳承的想法,卻不曾想到這些東西會漸漸變得如此重要。


    各地都在尋找古籍異物,對能力者的渴望也愈發強烈。


    ……


    白發青年心中微動,一旁早已涼透的茶水忽的冒起了騰騰熱氣。


    聞著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茶香,他說道:“昨夜東方有金光,我夜翻古籍,看見了一句頗為隱晦的話:金陽,山海,破曉之人。”


    “何意?”


    “一則記錄,第一位守門人留,指向上一個時代帶來希望的那人。亂局之中,會有破局之人出現,你我隻需做好分內之事,然後等待黎明。”


    李老頭沉默片刻:“上一個時代就算是最古老的的記載,也是相當於傳說一般的神話故事,那個時代沒有存在人類文明的證明。”


    青年沒有反駁,而且抬頭望了眼峰頂的方向,然後渾身變得更加鬆弛懶散。


    “你要不要再去試試?”


    李老頭聽到此話,回過頭看著這座望不見頂的山峰,那朦朧之處,放佛有一道神門時隱時現。


    它隱藏在天穹深處,隨風而動,隨雲而起,隨心而來。


    古往今來叩門者不計其數,可無人成功。


    門內有何物,世人不曾知曉。


    “不了。”


    李老頭微微搖頭,再次看向青年,發現他已經閉上眼沉沉睡去。


    棋盤不知何時恢複到了最初的局麵,茶水也已見底,安靜地擺放在原處,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微風吹動了樹葉,沙沙的聲音輕輕響起。


    李老頭起身站立在山峰之間,這次交談依舊如此短暫。


    他閉上眼,意識沉入腦海。


    精神的世界中,眼前出現了三道宏偉巨門。


    它們矗立在意識的天穹之上,腳下有一條無盡的階梯蜿蜒向上,通過重重天關的阻礙,直達神門外。


    李老頭心中微微一定,他身體中的一道神門已然開啟。


    通過這道門,他能夠更加清晰地看清這個世界。


    可這和峰頂的那道真實存在的神門相比,又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片刻之後。


    李老頭睜開了雙眼,望了望山頂,起身走向山間草屋。


    此時有一少女正在溪澗清洗著衣物,見到李老頭的身影,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端正地站立在一旁,問候道:“李老!”


    李建國微微點頭回應:“嗯,你們師傅可有東西要給我?”


    “離師兄正等著您。”


    草屋外。


    一名帶笑意的年輕人看著李老頭,他絲毫沒有因為身份年齡實力的差距而拘謹,好似和朋友交談一樣,開心道:“好久不見啊,出去一趟感覺更精神了,我就說這山裏不適合人住,他們還不信。”


    他又看了眼李老頭身後,疑惑道:“求道呢?”


    “留在了烈陽市。”


    “可惜了,還以為可以向他炫耀一番呢。”


    年輕人搖了搖頭,心生甚是可惜,境界好不容易提升了,卻沒有一個可以炫耀的人。


    “師傅又睡著了嗎?”年輕人看了眼山頂的方向,突然大吼一聲,“師傅,大師兄又落水啦!”


    響亮的聲音回蕩在山野中,驚起無數飛鳥。


    忽的傳來“噗通”一聲,有什麽東西落水了。


    片刻後,年輕人的笑容更甚一分。


    他開心地帶著李老頭走向草屋,打開房門說道:“師傅留了一本書,裏麵是一些注意事項,這次酆都的遺址若無意外必定會開啟,有些東西的去留已經注定,一切都要順其自然。還有處理天上陰雲的方法,師傅做了一些更改,可以配合其他人的想法一起執行,這樣成功率更大。”


    “除了一直在山下處理事物的奚清,你們誰還會下山?”李老頭問道。


    烈陽市之事一結束,他就直接起身來到了此地。


    一路上稍稍遇到了些意外,花費了一點時間順手解決。


    他作為少有知道此地,並能夠進入山中的人員,此時需要了解白發青年的想法。


    ——其實就算是李老頭也不知道懶散青年的具體年齡,從他知曉此地開始對方就一直都在,一直都這樣懶散。


    這是一個隱居在雲霧之中的特殊存在,山中不知歲月,或許百年一瞬,時間也不過是溪澗的石頭緩緩挪動了一步。


    異調局的局長抽不出時間,就拜托他來處理一下。


    此地有一道特殊的門,此門從有記載開始就無人打開,因此也不曾知曉裏麵到底是何物。


    與山峰之巔的神門相互對應的,是位於大地之下的酆都。


    隻不過現如今酆並沒有鎮守之人,這個充滿神話色彩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凶險之地。


    酆都內的東西吸引著許多人的目光,裏麵有古代能力者的遺物,也是更早之前某些朝代留下來的的遺址。


    最重要的是它和異常緊密相關。


    麵帶笑意的離頓了片刻,說道:“我們不能下山,師傅說還不是時候,不過應該也快了,昨夜師傅翻看古籍的時候,說道關鍵之人已經出現,一切都會開始走向黎明,雖然不懂是什麽意思,但黎明到來的那一天,我也就可以下山了。”


    李老頭不再多問。


    他此行的目的很簡單,看著離從屋內拿出來的書籍,裏麵的內容就是他需要帶走的東西。


    翻開簡單瀏覽了一遍,裏麵事無巨細地將一切事項都標注了一下。


    李老頭很難想象那樣一個懶散的人會自己提筆寫字,應該又是他人代寫。


    片刻後。


    離笑著說道:“那麽,下次山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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