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墨垂著頭,看著跪在地上祈求原諒的女孩,她的心裏是痛苦的。


    她能夠理解陶如煙,她甚至設身處地的想,如果她是陶如煙,她同樣會感到自卑。在遇到自己被秦餘杭關在廁所,被迫被秦楚欺負的時候,她也會猶豫,心裏同樣會產生黑暗的念頭。


    但她的人格,不允許她做那種事。


    那是見死不救,那是助紂為虐!


    人,必須活得有底線!


    如果真的有人壓了自己一截,陶如墨會嫉妒她,但她不會玩陰的。她會努力,會拚盡一切戰勝那個人!


    曾經在國家隊,她並不是最會跳藝術體操的那個人,比她有天賦的人有,比她努力的人也有。但她想的是戰勝對手,而不是弄死隊友。


    別人努力,那她就更加努力。別人每天跳四個鍾頭,那她就跳六個鍾頭、七個鍾頭!


    總有一天,她會趕超過所有人!


    陶如煙的所作所為,與當年往她表演舞台的地毯上偷偷插針的那個女孩,又有什麽區別?


    有些事,是無法被原諒的。


    陶如墨咬著牙,將陶如煙攥住她衣擺的手指,一根根地拆開。


    拆開十指,陶如墨往後一退,道:“我走了。”她轉身就往入戶門那邊走,不管身後的女孩哭得多麽悲愴,她都沒有再回頭。


    離開陶如煙的家,陶如墨心裏沉甸甸的,哭久了,眼皮也有些發燙。她站在小區門口,一時間有些茫然。


    要去哪裏呢?


    陶如墨望著天空。


    北極星,點亮了一片天空,像是一盞指明燈。陶如墨一片昏暗的心髒內,驟然迸射進來一道光。


    秦楚!


    她還有秦楚!


    陶如墨趕緊從包裏找出電話,手機沒多少電,她沒有猶豫,趕緊給秦楚打了個電話。


    秦楚已經衝完澡,換上了睡袍。他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正準備睡,手機忽然響了。


    秦楚詫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朝著床頭櫃上的手機瞥了一眼。看見是陶如墨,秦楚趕緊接起電話。


    秦楚正要問話,那頭,陶如墨幹脆果斷地開口說道:“大楚,來老巷子對麵的熙岸小區大門口接我,手機沒電了,我等你。”


    說完,陶如墨的手機就直接黑屏了。


    秦楚試著撥過去,發現撥不通了。猜到陶如墨的手機是沒電了,秦楚趕緊起床,穿上拖鞋就往屋外走。


    深夜裏,他穿著睡袍,開了四十多分鍾的車,來到熙岸小區門口。


    陶如墨沒有在小區門口。


    秦楚停下車,想了想,下車走到了門衛的保安室門口。他朝裏麵望了一眼,瞧見陶如墨就坐在黑色的鐵藝軟墊沙發上,呆呆地盯著地麵,魂不守舍。


    秦楚盯著陶如墨那雙紅潤的眼睛,眉頭無意識地擰了起來。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秦楚敲了敲門,驚動了陶如墨與裏麵的兩個值班保安。


    “是我老公來了。”


    陶如墨起身對保安道了謝,這才走到秦楚身邊。秦楚也跟保安道了謝,方才拉著陶如墨的手走向他的車。


    陶如墨的手,格外冰涼。現在是農曆二月底,她還穿著毛衣,按理說她的手不該這樣冰冷才對。


    上車後,秦楚打開暖氣,對陶如墨說:“太晚了,我們今晚就住小巷子吧。”


    陶如墨反應慢了半拍。


    回過神來,她才猶豫地問了句:“老巷子這麽久沒住了,還要清掃吧。”


    “不用,楚爺每三天會派人去打掃一次。”


    “那行。”


    陶如墨的腦袋在椅背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從熙岸小區到老巷子,開車隻需要六七分鍾便到了。


    秦楚把車停在老巷子門口,張大軍的理發店也早就打烊了,不過二樓的燈還亮著,這夜貓子多半是在熬夜敲代碼。


    秦楚拉著陶如墨往小巷子裏麵走,老巷子的夜晚很安靜,兩人的腳步聲從巷子頭傳到巷子尾。


    一路上,秦楚並沒有開口詢問陶如墨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會到家,秦楚先把水壺燒開,然後倒掉,又重新燒了一壺。從廚房裏走出來,秦楚對陶如墨說:“你先坐會兒,我去樓上鋪床單。”


    陶如墨起身,“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等著。”


    秦楚隻在樓上待了七八分鍾就下來了。


    這時,水已經開了。


    秦楚給陶如墨倒了一杯熱水,用玻璃杯裝。他把熱水遞到陶如墨麵前,跟她說:“你手很冷,抱著玻璃杯暖和些。”


    陶如墨大腦有些短路,便說了句:“抱你不是暖得更快?”


    秦楚一愣。


    接著,他眼裏含笑。


    “那好,我們去樓上。”


    陶如墨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句不要臉的話。


    但話已經說出口了,再反悔也來不及了。再說,她現在真的想要靠近秦楚,躺在他的懷裏。她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溫暖可靠的懷抱。


    但她還是把那杯熱水喝了。


    這是陶如墨第一次在秦楚這棟房子的臥室裏麵睡覺,她都顧不得打量他的房間,直接就上床躺下了,並給秦楚留了位置。


    秦楚睡下後,將她摟在懷裏。


    臥室的大燈都關了,床頭一盞木質小壁燈還亮著,溫暖的剛剛好。


    “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麽了麽?”秦楚抱著陶如墨,像是抱著一個小孩子。


    陶如墨在他懷裏動了動,與他貼得更近。


    如此,她才覺得溫暖,瞬間從冰冷的地窖回到了太陽天。


    “煙...陶如煙今晚跟我說了一些事。”


    秦楚就知道與陶如煙有關。


    “是什麽?”


    陶如墨心裏鈍痛,開不了口。


    秦楚握住了她的手,“不怕,我在你身邊。”再深的痛苦,都熬過來了。


    陶如墨安心了。


    她緩緩開口,告訴秦楚:“她告訴我,當年在律甜的升學宴上,她是看著秦餘杭將我鎖緊廁所的。她也聽到了我的求喊聲,猜到我在經曆什麽,但她...她沒有救我。”


    說完,陶如墨發現背後的人沒有應聲。


    這不正常。


    秦楚很護短,他知道這件事,不該是這樣的反應才對。


    “我知道。”秦楚突然這樣說。


    陶如墨僵在了他的懷裏。“你知道?”她趕緊轉了個身,仰頭望著秦楚的臉。


    男人英俊的臉上,目光沉靜,沒有絲毫意外。


    他是真的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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