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秦楚出聲,陶如墨也察覺到床榻上的人醒了,因為背後的那道視線太過灼熱。


    他看自己的時候,眼神總是熾熱的,帶著諸多內容的。


    陶如墨放下手裏的月季花,回過頭來,好笑問道:“你剛才夢見了什麽?”


    聽陶如墨這樣問,秦楚表情微怔。


    秦楚感到心虛。


    難道他做夢的時候,還把心裏的想法給說了出來不成?不確定到底是自己真的說了夢話,還是墨墨在套他的話,秦楚自然不會傻到一股腦地全部認招。


    他淡然一笑,半真半假道:“還能夢見什麽,當然是夢見我老婆給我生了個可愛寶貝兒,我正哄孩子笑呢,就醒了。”


    秦楚說完,見陶如墨眉頭一挑,表情認真問道:“男孩還是女孩啊?”


    聽陶如墨這樣問,秦楚便知道陶如墨剛才問那話是在詐唬他。


    他慶幸自己足夠聰明。


    “好像是個男孩子。”秦楚盯著陶如墨的肚子,他對陶如墨肚子裏的孩子的性別,是有些好奇的。“現在孩子已經成型了,下個月四維排畸檢查,應該能看清楚孩子的性別吧。”


    “當然。”陶如墨告訴秦楚:“我跟九院約了排畸檢查,都是熟人,他們會讓我知道孩子性別的。”


    倒不是他們重男輕女,又或是重女輕男,隻是每個當父母的,肯定都對肚中孩兒的性別有些在意的。早知道孩子性別,也方便準備生產後的育兒用品。


    “真好。反正不管他是男還是女,都叫秦初。”


    “真不換個?”陶如墨帶著笑說:“秦楚,秦初,聽上去就跟一對雙胞胎似的,你不怕別人笑話你?”


    秦楚想了想,倒也覺得陶如墨的考慮很在理。


    “那換個?”


    “可以。”


    秦楚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適合的名字,陶如墨便提議道:“我去找他們要本字典,反正沒事,咱倆翻翻?”


    “好。”


    陶如墨起身離開臥室,出去找了一圈,後來跟門衛大哥那裏借到了一本字典。捧著字典回到客臥,陶如墨拉了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下,她翻看了許久,最後相中了一個字——


    川。


    山川河流、一馬平川。


    “大楚。你覺得,秦川這個名字怎麽樣?”


    秦楚仔細品味這個名字。


    秦川指的是陝西、秦嶺以北的關中平原地帶,秦川,有一馬平川之意。他頷首道:“可以的,我們墨墨就是有文化,取的名字寓意非常好。”


    這彩虹屁拍得好,陶如墨滿意地哼了哼,“那就叫這個。隻是如果是女孩子的話,秦川這名字就有些不適合了。”


    “沒關係,我看挺好。”


    “那就這個。”


    說了會兒話,陶如墨才去廚房給秦楚端食物。


    她來到廚房,看見了一鍋熬好的濃粥,倒是不見熬粥的人。陶如墨盛了一碗粥,離開廚房的時候看到了研究所的大廚馬大哥,她笑著感激馬大哥:“馬大哥,你這粥熬的真香,謝謝你了。”


    馬大哥擺擺手,告訴她:“甭謝我,這不是我做的。”


    陶如墨有些詫異,“那是誰熬的?”


    “是秦四小姐,她天沒亮就進廚房熬粥了。”


    粥已經溫熱,顯然熟了許久,不見秦姝人影,陶如墨便問:“那她人呢?”


    馬大哥說:“好像是去機場了吧。”


    “去機場?”


    “嗯。”


    陶如墨端著粥回到臥室,一進屋她就將秦姝去機場的消息跟秦楚說了。秦楚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挺好的。”


    陶如墨喂秦楚吃了粥,拿著碗離開房間,在走廊上一邊走著,一邊跟秦姝打電話。


    秦姝的電話已經關機了,看樣子她已經登機了。陶如墨有些擔心秦姝,她畢竟是有精神疾病的,看到男人都會發瘋。機場跟飛機上那麽多男人,秦姝真的撐得住嗎?


    陶如墨的擔心,很有道理,但秦姝早有先見之明。她怕會遇到男性,便將頭等艙所有票都給買了,總之是有錢任性。


    她一個人坐在頭等艙裏麵,上了飛機就開始睡覺。想到就要去美國了,又要見到那個人了,秦姝又哪裏睡得著。


    飛機繞過白令海峽,十多個鍾頭後,抵達洛杉磯國際機場。前來接秦姝的人,是秦楚位於比弗利山莊的女管家。


    女管家帶著幾名女保鏢,護送秦姝上了車,便驅車前往比弗利山莊。


    秦姝抵達比弗利的時候,天色已黑。


    她吃不下飯,洗了個澡,便在房間睡下。秦姝在床上翻來覆去,卻遲遲沒有睡意。十一點過,她索性起身,在吊帶睡衣外披了一件真絲睡衣外套,獨自來到陽台上。


    凝視著夜晚的比弗利山莊,秦姝感到心煩意亂,心裏有一頭焦躁的野獸,像是隨時會跳出來,朝四麵八方噴火。


    這裏是富翁名人聚集之地,她以前與盛朗一起生活的時候,住的不是比弗利,而是城裏的一棟公寓樓。


    她隻知道盛朗住在比弗利,卻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棟。


    她喝了一口冰香檳,聽見遠處有人家裏在辦聚會,她朝那個方向望去,為這些人豐富的夜生活感到咋舌。秦姝覺得,住在這裏挺沒意思的,成天不停地開party、舉辦酒會、炫富。


    這浮華光怪陸離的夜色之下,又藏著多少顆寂寞的心呢?


    吹風到十二點,秦姝轉身回了房間。


    再次躺下,秦姝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絲疲倦,有些想睡。她拉了拉滑到腰間的柔軟被單,蓋住肩膀,眼睛終是抵不住襲來的睡意,沉沉地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秦姝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整個人特別冷。


    她掙紮著睜開眼睛,凝視著屋內的一麵牆壁。秦姝覺得不對勁,她好像聽見了什麽...


    在背後,有個人!


    秦姝驟然轉身,瞪眼凝望著麵前的黑暗。


    黑暗中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那人翹著腿,手裏拿著一個什麽東西。哪怕夜色深邃濃黑,秦姝依然能察覺到那個人的目光有多幽深、令人心生恐懼。


    秦姝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床單。


    “誰...”秦姝怕得聲音都變沙啞了。


    “小姝。”男人聲音溫柔繾綣。


    他喊她的名字,總是帶著繾綣柔情之意。


    他的聲音,能讓高山皚皚白雪溶化,讓曇花為之停留一整晚。


    而擁有一把如此悅耳迷人嗓音的男人,卻有著這世界上最恨硬的一顆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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