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帶紅葉再去花樓。


    這次省勁多了,隻敲了兩下門,裏頭便打開了,而且還是花娘親自開的。


    楊渙十分大方,把準備的銀子塞給她,還順手在她手上摸了一把,把花娘整的心尖都是一顫。


    要不是知道她是女子,老心都要動了。


    “如煙姑娘可回來了?”楊渙往裏走著問。


    花娘已經跟上來,臉上依然堆著營業笑。


    “回了回了,爺您樓上請。”


    隨花娘到了三樓,在最裏麵一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隻所以說是一組房,是因為這個房特別大,比其它的足足大上三四倍。


    裏麵是打通的,隻以屏風相隔。


    那些屏風也花樣百出,美麗絕侖,有折疊風景的,有楠木底座的,甚至還有竹編的。


    花如煙身著輕紗紅衣,如墨長發隻在腦後鬆鬆束了一下,淨白無暇的臉,被黑發嵌著,如脂如玉。


    那五官更是無可挑剔,看一眼就讓人神魂顛倒。


    就算楊渙同為女子,就算她曾經也見過不少美女,此時看到她還是忍不住驚歎一聲。


    “如煙姑娘可真美。”


    花娘笑著讓了座,又親手給她們沏了茶,這才退了出去。


    花如煙看到她時,也是一怔神。


    隻不過她出入風月之地,早已練就一身波瀾不驚的本事,就算有疑問也不會表現到臉上。


    “聽說公子見奴家,是為了姐姐?”


    楊渙“哦”了一聲,把紅葉拽過來:“對,為了我姐姐,挺傻一個人,怎樣,如今見到如煙姑娘,可是死心了?”


    紅葉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裏還能不死心,忙著點過頭,又往她身後站去。


    楊渙“哈哈”一笑,便把此事過了,看著花如煙道:“別說木都督迷如煙姑娘了,我一看也是著迷的,隻是不知,要跟如煙姑娘好,需要什麽條件。”


    花如煙掩唇一笑,沉魚落雁,美如天仙。


    “如是投緣,沒有條件,如煙也是陪的,若是無緣,擲來千金,如煙也不會見。”


    楊渙又笑了起來。


    她笑的特別恣意,特別放鬆,一點也不像第一次來花樓,更不在意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暴露。


    “這麽說,我與如煙姑娘也算投緣了?”


    花如煙默而不語。


    她卻把話頭一轉,問道:“我這類型跟木都督不搭吧,怎麽如煙姑娘會喜歡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花如煙也答的巧妙:“有人喜甜,並不能說他就不喜鹹,口味嘛,總是多樣的。”


    楊渙笑著往她身邊傾了一些:“那木都督是甜還是鹹啊?”


    “他呀,無味。”


    楊渙順著她的話說:“哦,這麽妙,竟然是個無味的人,那如煙姑娘又喜歡他什麽呢?”


    花如煙這次沒答,反而話題一轉,朝向了紅葉:“公子為了姐姐,還真是煞費苦心,這麽細心地打聽一個男人。”


    楊渙:“姐姐是至親骨肉,我也是不忍看她傷心。”


    “公子真是好人,如煙冒昧問一句,公子貴姓?”


    “免貴,姓傅。”


    “公子年方幾何?”


    “十三。”


    楊渙明顯看到花如煙的眼神一動,臉部也僵了一下,隻是沒等她細看,便又恢複如常,繼續與之調笑。


    楊渙嘴裏跟她說著話,心思已經開始急轉。


    花如煙跟傅家有什麽關係嗎?


    楊渙不天真,她們第一次來,她便發現了花娘的聰明,以一個花樓老板娘的閱曆,她跟紅葉裝的再像,她也能察覺她們不是男兒身的事。


    按照正常的推理,如果花樓裏沒有私密,收了她們那麽多銀子,肯定也會見上一麵。


    但是絕對不會多說什麽話。


    花樓這種地方,是招待男人用的,兩名女子來,不用想就是麻煩。


    楊渙都想好了,隻要見到花如煙,威逼利誘,什麽招她得用出來,以讓她跟自己配合。


    可令她意外的是,當她們說起木宗光的時候,她竟然毫不避諱。


    當然,這可能也跟楊渙並未問什麽過份的問題有關。


    這麽想著,她便起了心,故意問了句:“最近木都督可常來?”


    花如煙搖頭:“不常來,八月節快到了,想來大人們也都忙吧。”


    “如煙姑娘可想他?”楊渙笑著又問。


    花如煙卻沒笑,隻是深深看她一眼,答非所問地道:“公子想讓我想他,還是不想呢?”


    “我可做不了如煙姑娘的主。”


    這回如煙笑了:“公子是做不了主,但我聽花娘說,公子出手闊綽,或許銀子能做主呢?”


    楊渙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太主動了,不是正常流程。


    難道她看出了自己的意圖?


    可她為什麽要幫自己?


    抑或是試探?


    對,花如煙也在試探她,從剛才的問姓問年齡開始。


    楊渙很快便把這個問題捋清楚,再開口,仍是順著她的話,但已經不是隻聽話裏的內容,而是聽弦外之音。


    兩人一來一往,說了許多話,把紅葉都聽迷糊了,一會兒看自家小姐,一會兒看花如煙


    她甚至有一種很可怕的想法,她家小姐怎麽看上去跟這位花姑娘這麽熟呢?不會是以前就認識吧?


    這麽一想,又趕緊掐自己一把,下了狠勁,手背上的肉都捏青了。


    怎麽可能,她家小姐以前一直病著,連府門都沒出過。


    也就這幾個月出來,可她是相府小姐,又怎會來這種地方。


    且她們剛來時,明明那個花娘就不認識她的。


    紅葉搖搖頭,把自己腦子裏雜七雜八的念頭清理了,再細心聽兩人說話,仍然是一句也聽不懂。


    最鬱悶的是,她家小姐不知怎麽想的,突然對她說:“姐姐,你去外麵等我會兒,我跟花姑娘有點事要辦。”


    紅葉:“……”


    她家小姐是女子,女子……


    一名女子,與一名煙花女子,能有什麽事可辦?


    楊渙見她站著不動,幹脆推了她一把,俯她耳邊小聲說:“去外麵等我,別傻站著了。”


    紅葉這才忙忙點頭,出了那扇門。


    到底是不放心,也不敢走遠,隻站在門邊上,注意聽著裏麵的動靜。


    可是聽了半天,裏麵竟然什麽聲音也沒有,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沒了。


    紅葉心裏又是一慌,抬手正要敲門,卻聽“嗵”地一聲響,從裏麵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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