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王府的案子查的很快。


    壽宴上白晨的態度,是眾臣都看在眼裏的,這些朝堂上的老油條們,哪個不是見風使舵的好手?


    以前隻是聽聞木王府落迫,卻也沒見皇上對他們怎樣。


    再則說,他們與丞相傅柏遊家,還有姻親,而傅家則正是飛黃騰達之時。


    一榮俱榮,誰也不敢小瞧了他們。


    如今卻不同了,皇上的態度,明顯是切掉木家,卻未對傅家怎樣。


    這種很明顯的切割,明明白白地昭告天下,木王府他不要了。


    一旦勢落,各種謠言先起。


    關於木家發跡,得皇家重用的事,也被翻了出來。


    隨便走到街頭巷尾,都能聽到關於他們家的傳說。


    此時,楊渙坐在醉鄉樓的酒桌前,桌上擺著兩碟小菜,一壺酒。


    她端起來聞了幾次,卻一滴未沾。


    做將軍的人了,怎麽可能自製力不行?楊渙也隻有在無關緊要時,才會表顯的衝動一些,但凡大事,她半點也不會含糊。


    醉鄉樓裏,難得客多座少,熙熙攘攘到處是客。


    客人們隻來不走,三五一桌圍著,皆在閑話。


    一碟鹹菜,一壺酒,能坐上一天,就為多聽上些小道消息。


    “你們知道嗎?已經查出來了,就是木宗光幹的,是他把人殺了,還送到皇上麵前去的。”


    這話立刻遭到別人的反駁:“木王府莫不是自己不想活了,自己殺了人,還往皇上麵前送?”


    “對呀,昨兒還聽人說,木宗光當時看到那人頭,也是嚇了一跳,肯定不可能是他送去的。”


    先前開口的人,被眾人一反對,有些急了:“反正人是他殺的,連日子都查出來了,就是八月底的那場大雨,你們還記得嗎?那天夜裏,下了很大的雨。”


    “知道知道,又打雷又打閃的,按說秋季不該有這種雨的。”


    有人附合,有人又反對。


    “八月底到現在,都十多天了,這天氣也沒有很涼,怎麽會把人頭保存那麽久?在金殿之上,可是有人親眼認出是驍騎軍的,說明眉目尚且完好。”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木宗光怕人發現,把人殺了之後,拉到城外分屍,我聽說,就在城外的爛泥坑那邊。


    屍體都埋在地裏,早爛了,但他怕人頭被人認出來,所以單獨扔到一處山坳裏。


    沒想到那山坳地勢地,裏麵還有泉水,溫度也低,所以找到的時候才沒爛。


    不過從山上丟下去,也磕的七零八落,聽說有人的頭骨都磕碎了。”


    顯然這解釋得到了認同,大家默了片刻。


    稍後,有人感歎:“可憐驍騎軍,以前跟著楊大將軍時,戰功無數,護衛我大宛,如今卻被奸人所害。”


    “可不是,你說這木王府也是將帥出身,怎麽能對他們下得去手?”


    “哎,這你就不知道了,木王府雖也為將,那跟楊大將軍是不一樣的。”


    “哪兒不一樣,不都是保護大宛邊疆,護衛老百姓嗎?”


    他這麽一說,立刻就引起眾人更大聲的議論。


    “楊大將軍,那可是我大宛真正的戰神,是真正保家衛國的。她雖為女子,卻一身正氣,多少年來,都沒有讓幽龍族入侵半步,那是我們驕傲。”


    “對,木王府跟她比,提起來都嫌丟人。”


    “可不是嘛,他們是靠賣國,才得了木王府的稱號,才得了皇上的恩賜。背主求榮的玩意兒,到底沒幾個長遠的,看,現在不是出事了嗎?”


    木王府的祖宗都被扒了出來。


    木家原本不屬於大宛國,而是大宛邊屬的一個小國。


    當年兩國交戰,木家是敵國將領,但在大宛的武力壓製下,敗跡已露。


    木千承看情勢不對,如果死扛,他們肯定會全軍覆沒,保不了自家皇室,也會把將士們全搭進去。


    於是,背著國主,私下裏找大宛國和談。


    當年帶兵的,還是楊渙的爺爺。


    老爺子有將帥之才,也有悲天憐人的心性,能兵不血刃降敵,自然不想再多殺生。


    便帶了他的要求,回了自家國君。


    楊家那時候,何等風光,大宛國大部分的兵力都在他們手裏,說話也自然管用。


    於是,當時的國君,便同意了這件事。


    木千承帶著他手裏所有的兵將,歸降大宛,大宛則許他以王爺的地位,並按大宛國皇室王爺的尊寵,允他們入住建安城,常享榮華。


    對於兵家和皇室來說,這當然是好事。


    用一個王爺的位置,換得一個小國的歸順,何樂而不為。


    可在人們的心裏,貪生怕死,背主求榮,是永遠的恥辱。


    木家得寵的時候,沒人敢說,可他們如今失勢,這些東西被翻出來,也無可厚非。


    酒菜是冷的,楊渙也許久未動。


    她微低著頭,眼皮垂下去,濃密的眼睫把目光遮的嚴嚴實實,似乎是睡著了,又像是在入神。


    紅葉坐在她對麵。


    聽著那些人大呼小叫地討伐木家,她心裏還有些爽快,畢竟木家倒了,木挽香便不得勢,也不敢再欺負她家小姐了。


    後來聽到他們不無惋惜地讚歎楊家,而且越說越多,尤其是那位已故的楊將軍,幾乎所有譽美之詞,用到她身上都不夠似的。


    自己就小聲咕噥一句:“真有很厲害嗎?”


    楊渙抬眼看她。


    紅葉趕緊把頭低下去,輕聲問:“小姐,你與國師常在一處,可有聽他說起過楊大將軍,真的很厲害嗎?”


    楊渙一笑,聲音輕的像自語:“厲不厲害,不是都死了嗎?”


    她起身:“走吧。”


    紅葉趕緊拿了錢放在桌上,叫了聲小二,緊跟著她出來。


    外麵,秋意濃烈,風吹枝頭樹葉黃,片片落下。


    有幾片落到了楊渙的腳邊,她低頭看了一眼,踩上去,繼續往前走。


    紅葉忙著給她護緊披風,嘴裏還念叨著:“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麽又起涼風了……,小姐,你護緊點,咱們應該坐馬車來的,你這身子,吹這麽冷的風怎麽行……”


    她甚是聒噪,一直在楊渙耳邊說話。


    楊渙卻並不覺得煩,像久別人間,重新聽到人類的聲音似的,靜靜地聽她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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