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渙從軟椅上站起身,拍拍又冷又麻的腿,問她:“這皇宮內院,殺人就如此容易?您不怕德貴妃追究,不怕皇上追究?”


    莊妃的臉色,在聽到她說話的那一刻就變了,這會兒整個眼睛裏都是寒光。


    “哼,你是得疫病死的,與我何幹?”


    楊渙前後看看,臉上都是不屑:“疫病?就算是疫病,跟你有什麽關係?中德宮的人可是看著你把我帶出來的,你覺得德貴妃會放過你?”


    莊妃已經怒了:“本宮怕她不成?她隻是占著一個貴妃的位份,是皇上的一顆棋子而已。沒有子嗣,早晚都是悲慘的等死。”


    這話讓楊渙心裏一寒。


    傅千歌的處境,原來這麽凶險。


    莊妃趁她愣神之際,給老嬤嬤遞了個眼色。


    那老婆子,伸手就要去抓楊渙,被她一甩手,抽了個趔趄。


    可隨即,冷宮內部同時衝出五六個人。


    從行走的速度來看,他們都會武功。


    楊渙抬腿要往外走,卻被莊妃的人堵了個正著。


    “想走?沒那麽容易,你害我筠兒遠嫁他鄉,受這離別之苦,我便要你的家人,也感受一下生死之苦。”


    莊妃的眼睛紅了,盯著被扣住的楊渙,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自古以來,遠嫁的公主,沒幾個善終的。


    莊妃年幼進宮,深知後宮之中的明爭暗鬥,以白筠的性子,如在她身邊,既是將來嫁人,憑著莊家和她的勢力,也能護上一二。


    可若是嫁去別國,那她便是有一萬個心,也用不到她身上半分。


    而這一切,莊妃認為,全是因為楊渙。


    可楊渙不認。


    朝她嚷著說:“莊妃娘娘,這你就不講理了。雖說我與二公主不和,但我也沒有能力讓華月的王子,向她提親吧?你不能什麽罪都往我頭上扣。”


    莊妃冷笑:“若不是你與國師訂親,這門兒親事便是我筠兒的,又有那華月王子什麽事?還愣著做什麽,把她帶進去……”


    裏麵的人得令,扣著楊渙就往裏麵走。


    而門口的老嬤嬤,也麻利的動手關宮門。


    莊妃站在門外,眼睛是紅的,眼神是冷的,看著宮門一點點在自己麵前閉合,嘴角不可抑製地露出了笑。


    卻在此時,突然聽“呯”地一聲響。


    一道白光,從他們麵前一閃而過,踹開了將要合嚴實的宮門,往裏麵閃去。


    莊妃未看清是誰,厲聲喝道:“何人,把他給本宮打出來。”


    宮門大開,裏麵的人眨眼倒成一片。


    東方晞護著楊渙走出來。


    “莊妃確定要打大宛的國師嗎?”東方晞問。


    他身上罩著一層寒霜,眼神冷如冰刃,直直紮到莊妃的身上。


    此時此刻,在他麵前站的,好像並非皇上的妃子,後宮至高無上的權利,而是一棵草芥。


    他東方晞,絲毫也未放在眼裏,隻要莊妃敢動,他一定幹淨利索地把她拔了。


    楊渙看著他的表情,第一次發現,神棍霸氣起來,氣場足的能殺退千軍萬馬,竟然不比她從前差。


    整個大宛國的臣民,對這位國師,都是又敬又愛的。


    他們想跟他扯上點關係,卻又不敢造次。


    莊妃不傻,知道他有多大權利,更懼怕他的能力,這會兒哪怕心裏再不甘,也不敢再動。


    她站了片刻,明知今日失勢,向東方晞微一欠身,便帶著她的人準備離開。


    東方晞叫住她,沒有絲毫尊重,聲如冷刀:“莊妃,有一件事你記住,既是我不與清歌訂親,也沒有白筠什麽事。還有,內宮如何爭鬥我不管,但你敢對我的人對手,就別怪本國師不客氣。”


    說完,竟是比莊妃先一步離開。


    莊妃在後麵氣的倒了幾口氣,才沒背過去。


    國師的人?傅清歌她配嗎?


    一眾人等皆未出這條宮道,便被迎頭趕來的白晨截住。


    白晨身邊跟著傅千歌和白夜離。


    傅千歌看到楊渙時,眼神明顯動了一下,大概是想上前來,又礙於場合不對,收住了自己的腳。


    隻是關切地問了一句:“歌兒,你沒事吧?”


    楊渙搖頭:“幸好你們來的及時。”


    白夜離趁人不注意,朝她眨了下眼。


    楊渙直接撇過頭,當不認識他。


    然後,她就聽到那小家夥說:“父皇,剛才孩兒就是在這兒遇到莊妃娘娘的,她說這位姐姐得了疫症,要趕緊處理掉……”


    莊妃接話:“傅三小姐確實得了病,中德宮的人都知道,我把她帶出來時,她已經昏迷了。”


    白夜離歡快地“哦”了一聲:“那一定是這裏有好的太醫,所以娘娘才帶她來這兒的,對不對?”


    莊妃:“……”


    白晨:“……”


    冷宮會有太醫?


    這話都不用問,也知道莊妃在說謊。


    而且從她的態度,還有國師的出現,白晨已經看出來了事情的真相。


    他臉色沉了下來。


    “莊妍,今日是筠兒提親之日,你不在前殿裏忙她的事,卻管起了傅家女兒的病,這是何理?”


    莊妃雙腿直跪下去:“皇上,臣妾原本是要去正殿的,經過中德宮時,見宮人們急匆匆出來,說是傅清歌病了,還很重。


    想著臣妾素來與德貴妃交好,她此時又在前殿裏為筠兒的事忙,臣妾總不能連她妹妹都不管。


    這才帶著她急急出來,不想國師竟也來的如此快。”


    要論說謊哪家強,除了莊妃無人搶。


    當麵就把黑的說成白的,硬生生給自己鍍了一層,帶愛心的金光。


    連楊渙都呆了。


    娘的,還能這樣?


    傅千歌不會當著白晨的麵開撕,莊妃一句跟她交好,把她的路堵上了。


    作為後宮裏最大的妃,她不能先說跟別人不好,這無疑是往白晨的臉上抹黑。


    哪怕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但不喊到明處,就都當不知道。


    白夜離也不指望了,一個小屁孩兒,插科打諢還行,正經事上,他起不到什麽作用。


    至於國師……


    “從你的儀元宮到未央前殿,怎麽會路過中德宮?”冷麵冰人國師,竟然開口啦?


    他目光冷淡,沒看白晨,隻是側身睨向跪著的莊妃。


    “傅三小姐病了,中德宮的宮女已請太醫,隻需稍等片刻即可,莊妃娘娘為何非要把人帶走?


    且當時宮女向你說明原委,你卻不容她說話,直接上手打人。


    莊妃娘娘,你嘴裏所說的好,就是連貴妃娘娘的宮女也能教訓嗎?


    再有,這一條是通往太醫院的路嗎?


    你要帶清歌去治病,為何會帶到冷宮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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