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渙“嗯”了一聲,又問:“可要吃什麽藥?”


    李賓把一張藥方遞過來:“開了降火去躁的藥,三小姐可要過目?”


    “不用,我也不懂藥方子,李大夫看過無事,便讓人去煎了吧。”


    說完,又對其他人說:“辛苦諸位了,暫時無事,也都散去吧。”


    到屋內的人散到隻剩牛管家,傅柏遊和楊渙時。


    她才又開口:“事情已經出來了,父親再氣也解決不了問題,如果把您氣病了,這相府不是更沒辦法維持下去?”


    傅柏遊氣到隻想哼哼。


    楊渙嘴上溫婉,眼底冰涼:“眼下最緊要的是找到大哥,不管事情是不是他做的,我們先找到人,總比大理寺先找到的好。”


    本來以為傅柏遊會問,去哪兒找他。


    結果他竟然問了另一件事:“歌兒,你相信是他刺殺的魏忠義嗎?”


    楊渙嘴角動了一下,一抹涼涼的笑一閃而過。


    “魏尚書夫人指示三姨娘,殺了柴媽媽和四妹妹的兩個丫頭,還把四妹妹弄成那樣,父親不會忘記此事吧?”


    傅柏遊一下從躺椅上坐起來:“這麽說,他真有可能……”


    楊渙:“您再想想咱們府中死的人,應該就會明白了吧?”


    已經明白了。


    傅柏遊幾乎已經肯定,刺殺魏忠義一事,就是傅宏軒幹的。


    他的牙齒都快咬碎了:“那兔崽子現在在哪兒?”


    楊渙搖頭:“不知道,隻是就算找到他,父親打算怎麽辦?”


    傅柏遊:“……”


    他要怎麽辦?


    把他送官?告訴天下人,是他兒子刺殺了魏忠義。


    那就是把自己的頭,往聖宣王的刀口上送。


    當初傅雪歌的事,傅柏遊也是一清二楚的,隻是他沒有更好的辦法處理,隻能一邊怨著自己的家人,一邊當什麽也不知道。


    可心裏還是恨魏忠義的,所以初聽說他被刺,其實他有一陣開心。


    隻是因為皇上突然要查他,才讓傅柏遊驚慌。


    如今事情是自己的兒子做的,他要敢把事情攬下來,那封告密的信就能賴到他的頭上。


    可是他連裏麵內容都不清楚,又該如何解釋?


    不送官,自己把他處理了?要怎麽處理?


    那是親兒子呀,傅柏遊他下不去手的。


    痛苦的想了一圈,最後還是把目光移到楊渙身上:“歌兒,你說這事該怎麽辦?”


    楊渙道:“他隻要留在建安城,大理寺的人終是會抓到他,既是身上的傷好了,也會留下疤,哪怕一丁點的證據,都有可能給相府帶來麻煩。”


    傅柏遊點頭:“是,這兔崽子,怎麽這麽……咳咳咳……”


    差點背過氣去,被牛管家一頓搓後背,才算順過來。


    卻是再也說不出話,隻剩惱怒,悲痛和悔恨了。


    楊渙看看他的神色,指望他想出個主意,有點不太可能,便問:“父親覺得把他送走如何?”


    傅柏遊猛地抬頭,眼睛都亮了幾分:“送走?送哪兒去,怎麽出城?”


    楊渙已經起身:“這事父親可以跟夫人商量一下,或許她有什麽好辦法。”


    傅柏遊怕她走,急急道:“她現在就是個不中用的,跟她有什麽好商量的,歌兒,此事還是你做主的好。”


    “唯此事,我做不得主。”楊渙回頭,眼底涼薄如水,“父親,中不中用,說了才知道,天冷,我先回去了。”


    外麵天色已經暗下來,陰寒淒冷的空氣裏,有細小的雪花零星飄落。


    白色在燈光下一閃而過,映出燈光的彩色,隨即落到地上,化為烏有。


    短暫的努力與飛翔,最終回歸自然,成了冰寒的一層氣而已。


    楊渙在外麵久了,很冷,從心到身,都是涼涼的。


    綠珠已經找了過來,和紅葉守在門邊,一見她出來,趕緊上去扶住,一路往清芷院裏而去。


    又是喝熱茶,又是烤爐子,暖了好一陣,總算把手暖了過來。


    綠珠蹲在她身側,一直照顧著她,也心疼著她。


    “小姐以後還是別出去了,一出門就是亂七八糟的事,再凍壞了,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事情嘛,總要有人去做,無妨。”


    楊渙隨意坐在火爐旁,看她不甚熟練地幫她烤著衣服,甚為好奇:“你以前不是宮女吧?”


    綠珠的手頓了一下,半晌,默然點頭。


    楊渙又問:“那是做什麽的?我看著像是軍中出來的,但大宛的軍中鮮少女兵,你如是將領,我應該會認識。”


    綠珠沒吭聲,頭垂著,連爐火都照不見顏色。


    楊渙伸展了下身子,聲音也甚是散淡:“算了,你若不願說,也便罷了,左右現在我們同處一屋簷下,以後各歸各處,也不必深挖底細的。”


    “我會一直跟著小姐。”綠珠急聲。


    她太急了,差點嗆著自己,眼睛裏裝著滿滿的懇切,巴巴看著楊渙的眼睛。


    楊渙愣了一下。


    不是沒見過對自己死忠的人,但綠珠……實在太過奇怪。


    她疑惑之際,綠珠已經把頭垂了下去,聲音小如蚊絲:“將軍,我如果說了,您還會讓我跟在身邊嗎?”


    楊渙又是一怔,隨即笑道:“當然,我現在不是將軍,隻是一個廢柴小姐,還需要你來保護呢。”


    綠珠悄悄看她。


    半晌才捏著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道:“將軍可還記得軍中一位顧姓大夫顧弘?”


    楊渙想了一會兒:“有點印象,醫術不錯,但死了有幾年了,我記得他還留了個兒子在軍中,叫什麽來著……”


    “……是我。”綠珠應。


    楊渙差點跳起來。


    “是你?他……他不是兒子嗎?怎麽會是你?你這會兒男扮女裝?來來來,脫下衣服給我看看……”


    綠珠站著沒動。


    楊渙的手也僵在那裏。


    綠珠不是男人,以她在自己麵前的表現,如果他真是男人的話,一定會避嫌。


    楊渙還沒見過,她手底下有覬覦她美色的兵,而且是這麽麵不改色的覬覦。


    她坐好,看了綠珠好一會兒,才問:“你是女子,當年跟著顧弘混入軍中?”


    綠珠點頭。


    “當年將軍不收女兵,我從小跟在父親身邊,無處可去,隻能扮成男兒。”


    楊渙歎息:“不是不收,女兵太苦。”


    她看綠珠:“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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