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楊渙一醒過來,立馬就從床榻上跳起,四下打量。


    屋裏隻有她一個人,東方晞不在。


    火盆裏的火還沒滅透,被灰色蓋住的紅,時不時會再閃一下。


    室內的溫度不算太冷,留著火烤後的餘溫。


    窗外已經有了亮光,灰蒙蒙地透過窗紙,寧靜而安祥。


    楊渙在被子裏坐了一會兒,等頭腦完全清醒了,才伸手去拿床頭的衣服。


    上麵的泥已經被清理過,不算幹淨,還留著一些泥點子印記,但比昨天好多了。


    鞋子也幹了,還被圍放在火盆的旁邊,烤出了一些熱乎勁,穿在腳上甚是暖和。


    開門出去時,一股晨起的寒風,差點又把她刮回來。


    院子裏,小道士們已經起來,正在不緊不慢地做著自己的事。


    東方晞和傅誌軒站在一側,不知道在說什麽。


    看到楊渙開門,他匆匆跟傅誌軒說了一句,然後往這邊走過來。


    “你的丫頭不在,委屈你被我照顧了,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打些熱水來。”他笑著說。


    楊渙“哼”了他一聲:“我自己能行,長了手腳的。”


    雖這麽說,看到他往灶間去,楊渙也沒有再叫住他。


    反而是傅誌軒走了過來,問道:“三小姐,今日我在山上還有什麽事嗎?”


    楊渙本來叫他跟著,就是為了照顧自己。


    這地方,她不想讓別人來,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有這麽一個師父。


    倒不是她自己怎樣,而是不想一了被過多打擾。


    誰又會想到東方晞跟了過來,那傅誌軒倒真的無事可做了。


    “無事了,昨日一來,我便纏著師父,你也沒跟他說上話,一會兒你去他那兒,看看有沒什麽吩咐,如果沒有,二哥可以先行下山。”


    傅誌軒點頭:“好,那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


    一了是沒什麽話說的,所以傅誌軒過去沒多久,便出來了,接著就出了道觀。


    楊渙在道觀裏又吃了一頓早飯,到底是要長時間出門,賴在一了身邊又說了一會兒話。


    但極不自在,因為東方晞也跟了過去。


    他不說話,隻是安靜地坐著。


    隻是那個樣子……,那個樣子就像,在老父親跟前的一個準女婿,一邊寵溺地看著楊渙,一邊誠懇地附合著一了。


    在傅柏遊麵前,他可從來沒有這樣過,那張臉冷的好像他才是爹。


    最可恨的是,一了還容忍他這樣,這讓楊渙心裏極不平衡。


    要知道,她可是用了好幾年的時光,才在一了這裏得了如今的地位。


    東方晞才與他說幾句話?就能在他麵前對自己心愛的徒弟這樣了?


    下山的時候,忍不住又憤憤不平地說起這個話題。


    東方晞在她身後笑道:“真沒下藥,隻是我們從前認識。”


    楊渙聽聞此話,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去:“你以前認識我師父,什麽時候的事?在哪兒認識的?”


    東方晞用手護著她,把人拉正了,坐好了,才道:“很多年前了,估計那時候,他還未收你為徒。”


    楊渙:“……那你認得出來?”


    “嗯,認得出來,我記性好。”


    楊渙再次無語。


    說實話,關於一了的過去,她還真不知道,隻曉得他是父親的朋友,在西涼山修道。


    至於沒修道之前他是做什麽的,是哪兒人,家裏又有什麽人,楊渙一楖不清楚。


    可自己的師父,卻在很多年前就認識東方晞,而且昨晚自己都那麽纏著他了,他竟然都沒提及此事?


    她此時已經沒辦法準確說出自己的感受了,總之極不爽極不爽。


    同時,對東方晞的莫測高深,又多了一層認識。


    當然,信任感也多一分,畢竟是跟她師父認識,而且是師父認可的人。


    但楊渙萬萬不肯承認的,她咬死了說東方晞就是一隻老狐狸,就是居心不良,到處算計。


    那位也隻是笑而不語,任著她說。


    從西涼山回來,楊渙休息了兩日,才算解了身上的困乏。


    綠珠那邊已經跟白夜離約好了時間。


    這天一早,天氣不錯,太陽老早就爬了出來,帶著紅色的光暈,照亮了大地萬物。


    雖然風還是冷的,但看見這景象,總是比寒冬要好上許多。


    她從相府裏出來,走了一段偏僻的近路,很快就到了嵐院。


    門口早已經站著白夜離的守衛,看到她來,又是一齊彎腰,叫了聲“老師”。


    楊渙往裏麵走,還未到正院,就看到一個小崽子直衝過來。


    綠珠趁他還未撲到楊渙身上,趕緊攔住:“小姐身子不適。”


    白夜離“哼唧”一聲,表示知道。


    可綠珠的手才一鬆,他立馬就又掛到楊渙的身上去。


    直到楊渙拎了他的耳朵,強行把人扒拉下來,他才嘟嘟囔囔地說:“現在已經春天了,老師的病為何還不好?這麽久才見一麵,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學會你的兵法?”


    楊渙朝他涼涼一笑:“接下來你會更長時間見不到我。”


    “為何?”


    既是拎著耳朵,也擋不住他扭頭往楊渙臉上看,生生把自己的耳朵轉成一個奇怪的角度。


    楊渙鬆了手,腳步也踏進屋裏。


    “因為我要出一趟遠門,可能有幾個月不回來。”


    白夜離直接暴躁了:“老師要去哪裏?我跟你一起去。”


    楊渙:“我去治病,你也有病啊?”


    “去哪兒治病?要去幾個月?他們不會是騙你的吧,看你一個深閨小姐,沒見過世麵,把你騙去賣掉……啊疼疼疼……疼呀老師……”


    楊渙都想把他耳朵給揪掉了:“你這天天操的什麽閑心?好好學習不好嗎?”


    白離夜嘟著嘴,十分委屈:“我也想好好學習,可老師都要走了。”


    “老師走了書沒走,我已經把選的書給你帶來了,接下來你就看這些。”


    綠珠及時把一疊書放到他麵前。


    楊渙拿了一本,指著邊角上的續號說:“按這個順序,一直讀下去,等你看會了,讀懂了,我說不定就回來了。”


    白離夜一邊把書霸過去,一邊不忘問她:“你到底去哪兒治病,跟誰一起去?真的不是騙你的?”


    “不是,放下你那顆小心眼吧。”


    跟白夜離交待的事很多,包括楊渙不在,他最好也不要再來這處宅子,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等。


    小屁孩兒卻沒那麽多顧忌:“來了又怎樣,他們也不能拿我怎樣。”


    “總有人會拿你怎樣的,別不聽話,知道嗎?”


    小家夥眼珠子一轉,立馬貼過來問她:“老師這麽擔心我,不如讓我跟在你身邊,這樣你既可以看著我,護著我,我也能隨時請教。”


    楊渙搖頭:“我可護不住你。”


    末了,還是補一句:“是要出京,你出不去的。”


    白夜離立刻炸了起來:“出京?那是要去哪裏?你不是要跟著國師去華月國吧?”


    楊渙:“……”


    看吧,這就是聰明的孩子。


    有的話,都不用點透,隻給一點線索,他就能想到全局。


    見楊渙沉默,白夜離的小臉立馬垮了:“我說嘛,那個冰疙瘩怎麽突然就要離開京城了?


    還想著他走了,老師終於屬於我一個人的。


    沒想到他是把你一起拐走,他怎麽這麽壞呢?”


    楊渙再次無語。


    看著他“嗷”了一陣子,半顆淚也沒擠出來,拿書拍了拍桌子說:“今日還有時間當麵指導,你是打算問我兵法,還是在這兒一直哭鬧?”


    白夜離的神色頃刻變正經,趕緊把自己最近遇到了問題說了。


    楊渙也難得有耐心,有問必答,還舉一反三。


    搞的小家夥後來又鬧了起來:“老師現在這麽溫柔,我更舍不得你了。要不我回去跟家裏人說說,還是跟你一起去吧,也看著國師,省得他對你不利。”


    楊渙一指頭點到他的額頭上:“別鬧,你說了此事不會跟家裏人說的,要是說出去,那我以後可就不教你了。”


    白夜離有自由,他的自由就在建安城之中。


    要是敢出去,估計白晨會立馬把他關到宮裏,再不能出來。


    楊渙知道他們的關係其實瞞不住,但是事情沒有完全公開,那就先這麽著。


    一切都等她從華月國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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