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上,周銘郴一路沉默。


    “周總,你就這麽走了,真的好嗎?你就不擔心林小姐和盧先生出點兒什麽問題?”他不說話,邱城反倒關心起來。


    周銘郴單手扶額,頭微低,上下眼皮都快貼在一起了,一副很累的樣子。


    “他們能出什麽事,還能分手不成。”


    邱城透過後視鏡看了看他,猜測他此時心中的想法。


    “周總,你是希望他們分手還是不希望他們分手?”


    周銘郴仰頭靠在座椅後背上,徹底閉上了眼睛,聲音疲憊,“我希不希望有什麽關係,反正他們現在跟我也沒有關係了。”


    “那…”邱城不解,“周總,這好像跟你一開始計劃的不一樣吧。”


    是啊,起初周銘郴是想證明林希琳的選擇是錯誤的,為了報複她,他甚至娶了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的女人。誰知,現在看來,錯的人倒是自己,林希琳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就是愛盧左,真心實意的,就算他們兩個認識十年了又怎麽樣?後來者居上這道理老早就有人講給他聽,隻是愛情裏的人非瞎即聾。


    愛情破滅了,才能恢複感官。


    “這麽說,周總你是要徹底放棄林小姐了?”


    周銘郴睜開眼,看著後視鏡裏邱城的上半張臉。


    “你今天怎麽這麽多話。”


    邱城撇撇嘴,“好奇而已,不想說就算了,當我沒問。”


    車子抵達別墅,周銘郴推開車門,邁著大步上了台階,隔著門就聽到裏麵的說笑聲。


    “這個笑話我可隻講給你一個人聽,你不能跟別人說哦~”管黎一本正經。


    “那可不成,”夏鹿捂著笑痛的肚子搖頭,“張媽也聽到了,這笑話可不是隻講給我一個人聽的,是吧張媽?”


    “你們在幹什麽?”周銘郴的聲音如晴空驚雷,將笑得前仰後合的三人徹底鎮住,半晌都沒人說話。


    周銘郴一邊往屋裏走,一邊環顧四周。


    各色裝飾、彩帶、從未見過的鮮花,還有牆上貼著的“happybirthday”氣球都在明明白白昭示著,這是一場生日派對。


    周銘郴轉頭看向三人,張媽不知何時已經識趣兒地站起身閃進廚房,將先前預備好的生日蛋糕端了出來,兩隻生日蠟燭擺在正中,分別是數字“2”和“9”,此時已經點燃,發出溫暖的光芒。


    夏鹿和管黎此時也晃過神兒來,拍手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噢噢噢~祝你生日快樂~”


    一曲完畢,蛋糕已經端到桌上,夏鹿拿起手裏的小禮炮,“砰!”地扯開,靠近周銘郴。


    “surprise!”


    雖然比預想的晚了一些,但是這步驟還是一樣也沒落。


    “你們在幹什麽?”發現周銘郴眯起了眼睛,夏鹿心中大呼不好。


    “我們…”不知怎的,明明自己是準備給他個驚喜順便邀功,到頭來卻結巴了。


    “哦,是這樣,”管黎馬上出來解釋,“我們本來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想給你好好過個生日,結果你忽然說不回來吃飯,所以就隻剩下這最後一個步驟啦~”她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眼裏閃著驕傲的光,“快許願吧。”


    夏鹿滿頭黑線,她實在沒想到,周銘郴的媽媽是這麽一個白目的人,至少在兒子麵前是。


    “我是不是說過,我不過生日。”周銘郴的語氣陰沉,眉頭緊蹙,已經到達了爆發的邊緣。


    “我知道,但我們也是好意…”話還沒說完,夏鹿趕緊拽住管黎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現在想來,管黎之前對她說的沒錯,她這個媽媽對自己兒子的了解還沒夏鹿一個協議結婚的妻子來得多。


    周銘郴並沒有馬上發飆,他覺得喉嚨灼熱,好像快喘不過氣來,伸手扯掉領帶。


    轉頭又看了一遍屋子裏的情形,竟然笑了。


    隻是並不是開心或驚喜的笑,而是因為無奈至極以至於無力做出其他反應,隻好苦笑。


    回家的時候心情本就不好,誰知燒熱的鍋卻總有一桶滾燙的沸油等著。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聽我說話。”他喃喃自語,音量很低。


    夏鹿警覺地看著他,一邊將蛋糕往桌子裏麵推了推,順手扇滅了蠟燭,萬一一會兒這家夥狂躁起來,手邊有火源可是很不妙的事情。


    周銘郴並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向管黎。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聽我說話?”這話剛剛他說給自己聽,現在卻在詢問別人,“啊?!為什麽呢?”


    管黎一臉震驚,還在思考此時的狀況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時候也好,長大也好,你做任何事都不會問我的意見,哪怕這件事跟我有關。”她不問,周銘郴卻主動說了起來,並且沒有給任何人回話的時間,“你想生下我就生下我,想拋棄我就拋棄我,想離婚就離婚,想出國就出國,想回來就回來,想找我就找我。”


    “嗬,”說到這兒,他忽然冷笑一聲,“現在好了,想給我過生日就給我過生日。真可笑啊,你覺得可笑不可笑?我就好像是你手裏的一個玩具,喜歡了,拿起來玩玩兒,厭煩了,丟到一邊,偶爾想起來了,再摸兩下。”


    “阿郴,你誤會了…”管黎試圖解釋,卻被打斷。


    “我叫你一聲媽,你自認為是我媽,那麽請問,你這輩子到底有沒有哪件事,曾經,哪怕一瞬間想要問問我的意見呢?”


    他嘴角抽動,甚至有一秒鍾,夏鹿覺得他馬上就要哭出來,隻是什麽都沒發生。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覺得周銘郴這個人真是矯情,老大不小了還在跟自己的母親計較過去的對錯,可是聽張媽說了一些有關他過去的事,她覺得這麽快就下定論未免太武斷了。


    管黎半天也沒說話,隻是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麽。


    “算了。”周銘郴看她一眼,轉身上樓,砰地一聲甩上房門。


    “媽,你沒事兒吧?”夏鹿扶住管黎,將她安頓在椅子上坐下來。


    管黎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鹿鹿,今天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別擔心,阿郴隻是跟我生氣,跟你沒關係。”


    “不,這事我也有錯,畢竟…是我提出要給他辦生日派對的。”別人沒說什麽,夏鹿已經開始自責了。


    “不怪你,怪我。”管黎歎了口氣,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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