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已經越過九點,夏知秋端了一杯紅豆湯走進書房。


    “喝點兒紅豆湯吧。”她把杯子放在桌上。


    “夏鹿回來了嗎?”周銘郴從工作中分神出來,抬頭問道。


    夏知秋搖搖頭,“她跟朋友聚餐去了,今天可能會晚點兒回來,之前給我打過電話了。”


    周銘郴點頭,眼神卻不由得飄向旁邊的時鍾,這個時間,晚餐也差不多該結束了,什麽朋友約飯要約到深夜。


    “你現在忙嗎?”夏知秋試探著問道。


    周銘郴看著她,不明所以,“還好。”


    “不忙的話休息一會兒,喝點兒湯,剛好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說。”夏知秋在旁邊沙發上坐下來,沒有離開的打算。


    周銘郴隻好放下手頭的工作,他們不熟,卻又稍微有那麽一點兒關係,讓他沒辦法依自己的習慣冷漠拒絕掉一些不那麽必要的交流,因為他把握不好這個尺度。


    “我知道我說這些話可能不是那麽合適,也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跟你講一下,希望你不要嫌我煩。”夏知秋這個開場白一聽就很不妙,知道接下來聽到的不會是什麽自己喜歡的話,周銘郴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以前我對你們的生活狀態不大了解,按理說,鹿鹿嫁過來,跟你就變成了一家人,我作為長輩,理應關照你們的生活,但是之前因為一些事情,我和鹿鹿之間也產生了一些摩擦,所以一直沒有關心過你們兩個的生活,這一點希望你可以諒解。”


    周銘郴輕微點頭,沒有做其他反應,他在等著後麵的話。


    夏知秋看他一眼,繼續說道,“最近跟你們一起生活,我對你和你們兩個的關係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她停頓兩秒,觀察周銘郴的表情,“周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看在我還算是長輩的麵子上,你能坦誠地跟我聊聊嘛?”


    飯桌上的阿郴此時又變回了周先生,周銘郴預感到後麵的對話將會很嚴肅。


    “可以。”他應道。


    夏知秋雖然心中猶疑,為了夏鹿,卻不得不將自己的疑問提出來。


    “周先生,你對我們家鹿鹿是認真的嗎?你真的愛她,還是因為什麽迫不得已的原因才跟她結婚?”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緒讓人心疼,既怕這話問出來會傷害周銘郴的感情,又怕夏鹿知道了會責怪她。


    但她實在是太擔心了,這幾天夜裏輾轉反側睡不著,始終在思考這個問題。


    論家世背景,自己家跟周家是天差地別,那天她見到管黎時就已經發覺,一個至少五十歲的女人風情萬種,皮膚身材養護得當,舉手投足間都是少女韻味,眼神、態度沒有半點兒被生活折磨的痕跡。同為女人,她深刻懂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金錢的力量。


    論能力,周銘郴是堂堂風光集團的總裁,在家有人服侍,出門車接車送,每天談的都是幾千萬的合同,處理的都是上億的買賣,這些領域她從未涉足,更沒機會了解。


    論相貌,周銘郴雖然稱不上一頂一的帥氣,勝在氣質上乘,舉手投足間始終透著學也學不來的貴族氣質,眉宇之間盡是淡定從容,讓人無形間便會生出敬畏之心。


    作為一個母親,夏知秋了解自己的女兒,雖然夏鹿自幼成績不錯,也以優秀的績點順利畢業,相貌至少在一定範圍內還是受到認可的,但是她深深明白,像自己女兒這樣的女孩子,在平凡人中確實能夠獲得一些好感,可是跟周銘郴這個階層的人比起來,仍是一個天上,一個人間,彼此應是一輩子都毫無瓜葛才對。


    她是過來人,被生活狠狠打了臉,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到同樣的對待。


    周銘郴沉默了,看著夏知秋的眼神,他忽然心生憐憫,這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女兒的愛,才讓自己聽到了剛剛那句關於靈魂的拷問。他當然不是因為愛夏鹿才娶她,這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憐憫還有一絲羨慕,這種母愛他可從未得到過。


    夏鹿,你這個幸運的女人。腦子裏忽然冒出這句話來,令他錯愕。


    “是的。”他點了頭。“我知道你可能對我們的關係有點兒疑惑,但是我沒有必要為了什麽原因去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我什麽也不缺。”


    聽了這話,夏知秋的心定下了幾分,隻要確定他是真心,這事情就好辦多了。


    “可是我看你們兩個一直都是分房睡的,按理說這事情本來不關我的事,我也不好幹涉,”夏知秋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本意,“可是我畢竟算是過來人,知道這婚姻是怎麽回事,兩個人長久不在一起感情就淡了,現在不覺得,等發覺的時候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兩個既然是真心相愛,就好好的,我看冰箱裏有不少補藥,想來你們對以後的生活也有一定的打算和規劃,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分房比較好。”夏知秋說道。


    聽到這話,周銘郴感覺自己耳根發熱,之前周奶奶拿過來的補藥被張媽端端正正碼在冰箱裏,他平時不會去看,沒注意到,現在竟被夏知秋發現了。


    “嗯。”他沉沉應了一聲,轉頭麵向桌子。


    “我想問的也問了,想說的也說了,就不打擾你工作了,”夏知秋站起身,“這紅豆湯記得喝,也不要一直工作,適當休息放鬆一下,工作固然重要,身體更要緊。”囑咐了幾句,她拉開門出去了。


    周銘郴抬手扶額,深歎一口氣。


    這母女真是母女,兩人說話的方式都如出一轍,一環套一環,大有請君入甕的意思。


    他暗歎自己也有道行不夠的時候,若是夏知秋長久在這家裏住下去,假以時日,他說不定會被這母女倆玩弄於鼓掌之中,這感覺襲來,讓他覺得很難受。


    夏知秋心情卻好得很,她打開夏鹿臥室的房門,興衝衝將她的寢具用品一股腦都折騰到主臥室去了,一一擺好,欣賞起來,了了一樁心事,痛快得不得了。


    說不定不久之後自己就能抱外孫了,想到這些,她難以抑製心中喜悅,又開始自發自動打掃起衛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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