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都已經休息了。夏鹿靠在床頭,因為懷孕的緣故,她最近總是睡不好,躺著胸悶,側著睡又肩膀痛,隻好先半坐半躺醞釀睡意。可這睡意遲遲也不肯來。


    走廊裏忽然傳來劈裏啪啦的腳步聲,像是有人穿著拖鞋跑過。這房子的牆壁和房門還算隔音,隻能隱約聽到一點,並不影響睡眠。


    可這腳步聲愈演愈烈,漸漸又有了人聲。夏鹿坐起身來,走到門邊,輕輕扭開門鎖。


    她探頭向外看,走廊裏的燈亮著,卻並沒看到什麽人。她走出來,俯在欄杆上往下看,見邵美如端著一杯水匆匆走過。


    “肯定是吃壞了,我就知道!”周心瑤憤憤道,“晚上回來的時候我也嚐過,味道真的很奇怪,一定是有問題!”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趕緊想辦法才是關鍵。”邵美如將水杯遞到周奶奶手裏,“媽,你感覺怎麽樣?除了肚子不舒服有沒有其他感覺?”


    “還要什麽其他感覺,搞不好是腸胃炎。”周心瑤在一旁大聲說道,“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吧,這裏離醫院那麽遠度假村的醫生又不頂用,萬一拖太久可要出大事。”


    “出什麽大事,別瞎說。”邵美如趕忙阻止她,轉頭對周奶奶說道,“媽,你先喝點水緩一緩,老周已經去開車了,等他回來就送你去醫院。”


    “不用,沒那麽嚴重。”周奶奶抿了口水,擺擺手,“不是什麽大事,大半夜的還把你們都給吵醒了。”


    這一切都是因周心瑤而起。


    她一直睡得晚,晚上靠在床上刷手機,聽到外麵總是開門關門,出去看了才知道,原來是周奶奶肚子不舒服一直跑廁所,弄出聲音來被她給聽到了,立刻跑到樓上把她爸媽也叫醒,非說是奶奶病了,出了大事。


    由於她說得過於誇張,周景先下樓看到周奶奶臉色確實不大好,便立刻去開車了。


    現在大家等著周景先回來,周心瑤一口咬定是夏鹿帶來的食物有問題。


    “現在天氣剛剛轉暖,東西最愛壞了。我看她帶的都不是什麽零食甜品,有菜有肉的,哪那麽好放?肯定是壞了。”她的語氣十分篤定,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夏鹿。


    “小點兒聲,你想把他們都吵醒是吧?”周奶奶說到。


    “發生什麽事了?”


    幾人轉過頭,見夏鹿正站在門口。原來她在樓上聽下麵一直有人說話,語氣不大好,還以為是有人吵架了才過來看看,沒想到剛進門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來得正好,”周心瑤把她拽過來,“奶奶吃了你帶來的東西肚子就一直不舒服,大晚上的一直往廁所跑,連覺都沒法睡。你說說,你都往那些菜裏放什麽了?”


    夏鹿一臉茫然,她能往那些菜裏麵放什麽?難不成學古代宮鬥投毒嗎?這問題問的太離譜,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看到周奶奶的狀態確實不好,趕忙走上前去,“奶奶,你怎麽了?”


    “你聾了是不是,我不是說了吃了你的東西腸胃發炎了嗎,問什麽問,聽不懂人話還是怎樣?”周心瑤將她往旁邊扯,坐在周奶奶床沿上,“奶奶,就是她害你這樣的,現在又來假模假式的關心,誰稀罕!”


    周奶奶看了她一眼,“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你這個結論下得太武斷了。再說,如果真是飲食有問題,她跟我吃了一樣的東西,現在好端端的,怎麽偏我犯了毛病。應該跟她沒關係。”


    “那肯定是她覺得味道不對的就避過去了,奶奶你歲數大了味覺沒那麽靈敏,她又故意不提醒你,才會害你生病。”


    她這麽篤定地說,讓夏鹿也開始懷疑自己。現在回想起來,周奶奶從過來以後就隻吃過她拿的東西,現在出了問題也不可能去找別的源頭,這罪魁禍首估計就是那些食物跑不掉了。


    可她覺得有些奇怪,那些吃的東西張媽都是分門別類裝好的,該保溫的保溫,該保冷的保冷,怎麽會這麽短時間就壞掉了呢?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送周奶奶去醫院檢查才是關鍵。


    門外響起汽車鳴笛的聲音,周景先已經把車開過來了。


    “奶奶小心點兒。”周心瑤扶著周奶奶下床,抓了件外套在手上。夏鹿一直跟在三人身後出了門。


    邵美如坐進副駕駛。周心瑤攙著周奶奶坐到了後麵,她關門時看到身後的夏鹿,“你在這兒幹嘛?車上就這麽大地方,難道你還想跟著我們擠在一起過去不成?”


    夏鹿原本是想一起去的,可她說的沒錯,自己如果也坐進去就太擠了。


    周景先按下車窗,“夏鹿,你身子不方便就別去了,好好休息。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的,別擔心。”


    夏鹿點點頭,看著汽車尾燈消失在夜色裏。


    她一個人往回走,拖鞋啪嗒啪嗒踩在石子路上,胸口像被塊大石頭壓住,鬱悶的不得了。


    如果周奶奶真的是因為吃她帶來的東西才生病,她一定會又自責又後悔,原本是好心,怎麽到最後又成了壞事呢?


    現在就算爬到床上也睡不著,她幹脆沒上樓,直接坐在沙發上等,這樣就算她睡著了,隻要他們回來,她立刻就能醒過來。


    清晨,周銘郴睜開眼,發現身旁空無一人。夏鹿一向是晚起的,近來睡眠質量不好,很多時候要下半夜才能睡著,更是不可能起早了。


    他起身下樓,倒了一大杯水喝。起床氣還未完全消解,忽然見到沙發上蜷縮著小小一坨。


    他走過去,發現睡在沙發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夏鹿。因為沒辦法仰睡,她側身蜷在沙發上,又因為冷,整個人努力縮在一起。


    “醒醒。”周銘郴伸手推了推她,“你怎麽跑到這裏來睡覺了?”


    夏鹿睜開惺忪睡眼,看到眼前人是周銘郴,立刻清醒過來。她坐起身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奶奶沒事吧?”


    “奶奶?”這話問得周銘郴一頭霧水,昨晚大家喧鬧的時候他可是睡得好好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奶奶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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