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想法剛冒出來時嚇了周景先一跳。當年的那件事實在是他太衝動,沒有思慮周全就出手,雖然暫時達到了目的,卻也讓人抓住了把柄,時時處於下風。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


    他站起身,打算先回辦公室。伸手拉開大門,見張九年站在外麵。會議結束以後所有人都離開了,不知他為什麽守在這裏。


    “周總。”他看著周景先,“你還好吧?”


    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這句話來,周景先還會懷疑一下他的真心程度,但今天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他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張九年的意思。不就是幸災樂禍麽?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多年到底提攜了個什麽人,這種時候都不忘嘲諷自己。


    “怎麽,老城改造項目沒事做了,你還有時間在這裏等我。”他板著臉說道,不想給他好臉色。


    “周總,你誤會了,我是真的關心你。”張九年的臉上確實沒露出什麽破綻,他是表情控製高手,想從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夫人這決定做的也是太倉促了。”他歎了口氣,“看來今天這事你也是剛才在會上才知道吧,完全措手不及。”


    “這跟你有關係嗎?”


    “有啊,再怎麽說我也是宏立集團的股東,對公司是忠心不二的。”張九年笑了笑,“承蒙周總照顧這麽多年,這次又費了番力氣留我,這些情誼我都是記在心裏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周總,你要是有什麽事情想做,礙於自己不好動手,可以交給我。”


    張九年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不得不讓人想到十五年前的那場嚴重事故。周景先的目光變得淩厲起來,他眉頭緊蹙,“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周總你心裏應該很清楚才對。”張九年不疾不徐答道,“我是你的老手下了,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處理我也是有些印象的。隻不過一切都還要聽周總你的吩咐,要是你有什麽要求大可以跟我提出來。畢竟我也算是你的左膀右臂。”


    這話說來諷刺,經過了這麽多事,張九年竟然還自詡是自己的親信,周景先覺得他的臉皮甚至比城牆還要厚。雖然表麵上兩人的相處仍是平和的,背地裏卻免不了暗流洶湧。他不信隻有自己一人有這種感覺,張九年完全無動於衷。


    “別裝了。”他看著張九年,“我留你是看在你對宏立集團還有用的份兒上,你要是非往什麽昔日情誼上去想,別怪我沒提醒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別被人抓住把柄。”


    “那是,那是。”張九年連連點頭,“不過我現在可是個連引咎辭職都會有一眾高管跟隨的人,看樣子,我的處境好像也不是特別艱難嘛。”


    “倒是你,周總。”他的表情很有些洋洋得意,“聽夫人今天這意思,宏立集團未來是不是你的還很難說。想想當初也是我錯了,好端端非找你去要什麽股份,這哪是你能輕易拿主意的事兒呢,我可真是傻。還希望周總你別介意,大人不記小人過嘛。”


    周景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陰沉的要命。


    “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太擔心了,畢竟你現在還是宏立集團的大股東,手握實權。”張九年看著他,“氣壞了身子可不好。”說完他轉身離開,隻留下個背影。


    周景先攥起拳頭,胸口起伏不定。太可氣了!雖然知道張九年的目的一定是讓他不好過,可在這種時候還要在傷口上撒鹽,簡直讓人火大。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竟然沒有什麽辦法整治他。老城改造項目還需要張九年,在跟盧盛明建立起良好關係以前,他是個不得不留下的人。周景先定了定神,長歎一聲,轉身朝辦公室去了。


    “鹿鹿,你覺得怎麽樣?”病房裏,夏知秋正在幫忙整理東西。今天是夏鹿出院的日子。


    自那天入院起,已經過了將近一周的時間,她的身體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不過回家以後還需要多多修養。現在病房裏隻有她們兩人,夏鹿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口。


    “媽,你跟我講實話,孩子是不是沒了?”


    夏知秋的眼神閃爍,“沒有,怎麽會。你怎麽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阿郴不是說過孩子因為早產要住保溫箱嘛,隻是暫時見不到而已,以後肯定有機會見麵的。”


    “你見過她?”夏鹿不肯相信,繼續追問。


    “這倒還沒有,醫院管理很嚴格的,而且我現在更想集中精力照顧你。”夏知秋說道,“阿郴已經跟我講過了,出院以後我就暫時先搬過去跟你們一起住,順便照顧你。”


    夏鹿低頭想了一會兒,她這樣一直逼問夏知秋也不是個辦法。孩子真的沒了,並不隻是她一個人的打擊,而是一整個家庭的打擊。隻是她不知道,現在是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裏,還是周銘郴根本沒向任何人透露消息。


    她住院的這些日子,周家大伯和周奶奶都沒有出現過。雖然周銘郴跟大伯一家關係不大好,但周家人畢竟要臉麵,不可能這麽重大的事情都不來醫院探望她。夏鹿猜測,說不定這些人也對她現在的狀況一無所知。


    “車子已經在外麵等著了,你能自己走嗎?”正想著,夏知秋已經整理好東西,打算上前攙扶她。


    夏鹿搖了搖頭,“沒關係的,我可以自己走。”


    她的傷口尚未完全恢複,走路速度很慢,她一邊在走廊慢慢走,一邊想拉住經過的醫生護士問個究竟。生病的人明明是她,難道她連最基本的知情權都沒有嗎?


    可是夏鹿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這裏是周銘郴的地盤,若是他有意隱瞞,問這些人也是白問,他們一定不會說的。況且若是他們真的說了,說不定會惹上其他麻煩。想想還是放棄了。


    從病房走到醫院大門,算上乘電梯也隻有短短的十分鍾路程。夏鹿的心情正發生著可怕的變化,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的人一瞬間都變得很陌生,就連自己的老媽都要幫著周銘郴隱瞞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麽?如果連夏知秋都不肯講實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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