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陷入凝滯,率先開口的是周銘郴。


    “以大伯的能力,管理宏立集團綽綽有餘。不過如果大伯真的需要我的幫忙,我一定鼎力相助。”他慢條斯理說道,端起酒杯。“大伯,我敬你一杯,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今天是周奶奶的生日,沒人會駁她的麵子,周景先雖不情願,卻也隻好端起酒杯。他想起張九年在辦公室裏對他說的話,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他的話是真的,不過以現在的形勢看來,他和周銘郴確實處於對立位置。


    “奶奶,現在我也在宏立集團工作了,我也可以幫我爸的忙。”周心瑤忽然說道。


    是她主動向周奶奶提起宏立集團的困境,不能在這件事上分擔到部分工作,她不甘心。


    “你?”周奶奶的眼神明顯並不在意,“你剛進公司不久,正是需要學習的時候,不給他們添麻煩就算是幫了大忙了。”


    周心瑤蹙起眉頭,她很不滿意周奶奶這樣說。周家一貫的傳統都是如此,可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竟然還在搞家族產業傳男不傳女那老一套,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她知道不僅周奶奶這樣想,就連她的親爸周景先也是這樣想的。


    “不會的啊,瑤瑤聰明,學東西很快的。”邵美如立刻幫自己女兒說話。


    “學東西再快有什麽用,以後還不是要嫁出去的。”周奶奶耷下眼皮,自顧自說道,“照我看,你們也該對她的終身大事上點兒心,現在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紀了。雖說結不結婚是個人自由,按道理長輩是不應該幹涉的,可是以後總要有個人照顧她吧。畢竟你們也不能陪她一輩子。”


    說到這事,周心瑤更不平了,不過她並沒有繼續反駁。周家的飯桌上有自己的規矩,今天又是奶奶的生日,就算真的有反對意見也不該在這時候講出來。


    夏鹿看著她,第一次對周心瑤有了同情的感覺。她在周家受的委屈不少,可周心瑤這個周家的女兒未必就比她好過多少,這麽想想也是無奈。


    邵美如很快被這話噎住,想反駁也反駁不成,畢竟她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家人表麵上看過去其樂融融,實則各懷心事,就連今天這樣的慶生場合也不例外。


    吃過飯,夏鹿的臉都快僵掉了,心裏卻有說不出的難受。這種在家人麵前還要戴著麵具生活的日子實在不適合她,幸好周奶奶的生日一年隻有一次。


    “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吧。”臨走之前,阿姨忽然將一隻看似簡陋的盒子遞到她手裏,“這是夫人讓我給你們的。”


    夏鹿低頭看著盒子,想起上次周奶奶讓她帶回去的古董花瓶。“這是什麽?”


    “不是什麽特別的東西,就是些營養品。”阿姨說道,“夫人很關心你們的身體,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


    夏鹿衝她笑了笑,收下了盒子,心裏卻有些疑惑。過去拿的營養品再怎麽樣都是有包裝的,從沒見過用這樣的盒子裝,上麵連個品牌名稱都沒有。難道是怕被人看出來裏麵是什麽麽?


    “走吧。”周銘郴催促道,“時候不早了。”


    他們離開後,周景先一家原本想留下再跟周奶奶聊聊天,不料她老人家借口身體不適婉拒了。“改天吧,”周奶奶站起身,“我今天頭暈腦脹,想早點兒休息,你們也回去吧。”


    想說的話沒說出口,回程路上三人悶悶不樂,各有心事。


    “你說媽今天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邵美如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她看不上我可以,憑什麽看不上我們瑤瑤?其實這事我已經不滿很久了。當初結婚的時候說的好聽,說我以後就是周家人了,原先的娘家有什麽不算,周家好才是真的好,現在竟然又這樣說。”提到這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不是趕上了麽。”周景先一邊開車,一邊解釋道,“你跟她一個老人家計較什麽。”


    “我計較?”聽到這話,邵美如瞪了眼睛,“我要是計較當時就掀桌了,在外人麵前都不給麵子,真沒有這樣當老人的。”


    周心瑤趕忙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繼續往下說了。這頓飯吃的本來就不大愉快,她不想回去還要看爸媽吵架。“奶奶也是關心我,你別生氣了。”


    “嗬,還真是關心你。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她也沒提給你一點宏立集團的股份,就指望著你爸爸身上這點兒東西呢。”邵美如雙手環胸,繼續不平,“我看在她眼裏誰也不如她那個孫子,別說你,可能連你爸都趕不上。”


    周心瑤看到後視鏡裏老爸的眉頭越鎖越緊,眼看著就要繃不住了,趕忙製止老媽繼續說下去。車裏的氣氛一度降至冰點,周奶奶過個生日倒是把這一家人的矛盾給逼得現了形。


    夏鹿拎著那隻舊舊的盒子進了屋,還沒來得及打開,忽然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要她立刻到醫院去。她不敢遲疑,立刻趕往高岐山所在的醫院。


    剛剛靠近病房便聽到裏麵有嚎哭的聲音,這聲音很大很尖銳,劃破了周圍的平靜。夏鹿撫住胸口,感到心髒砰砰跳個不停,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即將融化的冰川上。


    終於,她還是來到門前。


    原先安靜的病房此時已經擠滿了人,有一大半都是她沒見過的,將病床圍了個水泄不通。醫生從屋裏走出來,看著她,說了一句節哀順變就走了。


    她忽然感覺一切都這麽不真實,高岐山這次是真的走了,千真萬確。


    趴在病床上大哭的人是高磊的媽媽,作為高岐山的配偶,旁人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


    “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啊,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麽辦?!”她一邊哭一邊帶著哭腔大喊,說是悲傷,不如說是演戲的成分更大些。


    夏鹿轉頭看到站在一旁的高磊已經麵無表情地拿起了手機。她環視一圈,沒有見到趙悅,知道她還沒有得到消息,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的時候,忽然被人拽住了胳膊。


    “夏小姐,請跟我來一下。”她轉過頭,對上了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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