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鹹陽宮大殿之中。


    嬴政立於上方的皇位之前,身著黑色冕服,腰間挎著天問劍,看上去威嚴而霸氣。


    扶蘇一步步走進殿內,行來道:“兒臣拜見父皇。”


    這一次他並沒有行叩拜大禮,隻是拱手以示尊敬。


    嬴政見此,不著痕跡的微微挑眉,不過卻也沒有怪罪。


    隨後一臉嚴肅的道:“近日,鹹陽城的傳言,你可曾聽聞了?”


    扶蘇眼神微變,答道:“稟父皇,兒臣已經聽說了。”


    “那你有什麽要辯解的嗎?”


    嬴政接著問道。


    “清者自清,兒臣問心無愧,無需辯解。”


    扶蘇不卑不亢的回道。


    看到對方這番從容的表現,嬴政的的眼中閃過一絲光彩,不過緊接著他的語氣卻是更加嚴肅了。


    冷聲道:“問心無愧?”


    “是。”


    扶蘇再次回應道。


    嬴政轉過身子,被對著扶蘇,開口道:“你可知白起?”


    聽到問話,扶蘇回道:“大秦第一名將,武安君白起,被稱作人屠。居功自傲意圖謀反,後畏罪服毒自盡。”


    嬴政道:“這是史官的記載。實際上白起並沒有造反,他是先飲下了禦賜的毒酒,然後又被農家的六個長老困於陣法之中,最終支撐不住,毒發身亡。”


    “既然白起沒罪,那又為何……”


    扶蘇的心中有些不解。


    嬴政聞言道:“白起也曾問過這個問題,說自己沒想過造反,你可知昭襄先王是怎樣回答的?”


    扶蘇道:“兒臣不知。”


    嬴政接著道:“昭襄先王說,寡人知道你沒有造反,但擁有造反的能力,這就是你的罪!”


    說到這裏,他轉過身子看向扶蘇,冷冷的道:“作為朕的長子,這樣的罪從你出生的第一天起就已經背負在了身上。此罪,你可認?”


    感受到那霸道無比的目光,扶蘇仿佛感覺有一柄劍正刺向心髒,身體不由的想要跪伏在地上。


    扶蘇深吸一口氣,強忍著那龐大的壓迫感,開口道:“這是罪也是榮耀,扶蘇無懼此罪。”


    說著,他鼓起勇氣太頭與前者對視:“因為父皇並非昭襄王,而我也不是白起。”


    話音落下,大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就連空氣好像都冷了下來。


    嬴政那銳利無比的雙眼直視扶蘇,但卻並沒有說什麽話。


    此時的扶蘇感覺自己就像置身於刀山火海之前,畏懼、不安、緊張等情緒充斥內心,仿佛下一刻就會崩潰。


    不過想起北辰的話,他還是強忍著那撲麵而來的壓迫力,看著前者。


    幾息之後,嬴政的嘴角微微翹起,開口道:“很好,既如此,那你覺得謠言之事應當如何處理?”


    隨著這句話出口,壓力頓時消散,扶蘇感覺自己都已經冒冷汗了。


    平複了一下心緒之後,回道:“此事交予兒臣解決便好。”


    嬴政點了點頭:“既然你主動要求,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朕希望可以看到一個答案。”


    “諾。”


    扶蘇低頭應道。


    嬴政說道:“春日大祭就要到了,此事也由你負責,莫要讓朕失望了。”


    扶蘇:“遵命。”


    嬴政說道:“若是無事便退下吧,接下來抓緊時間準備。”


    “兒臣告退。”


    行了一禮之後,扶蘇退出了殿內。


    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嬴政的臉上罕見的浮現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對於方才扶蘇的回答他很滿意。


    感覺自己的這個兒子就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終於有了一些帝國儲君的氣象了。


    朕心甚慰啊……


    扶蘇出了鹹陽宮,上了停在宮門外的馬車之中,開口道:“去國師府。”


    半個時辰之後,扶蘇再次見到了北辰,將在之前在宮中與嬴政的對話大致說了一下。


    北辰笑了笑:“很明顯,解決謠言的事情還有春日大祭,就是陛下接下來要考驗你的了。”


    扶蘇點頭道:“我也是如此認為的,春日大祭好辦,但這謠言已經傳開了,又該如何處理呢?”


    北辰看向對方道:“不,我覺得恰恰相反,或許春日大祭才是接下來需要注意的。”


    扶蘇有些疑惑的道:“老師何出此言?”


    在他看來,春日大祭雖然盛大,但已經進行過多次了,隻要認真一些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北辰道:“關於謠言的事情,其實陛下要的就是公子的一個態度,而這個態度你已經表現出來了。


    接下來隻要再給出一個過得去的答案就行,即便真有什麽不足的地方,陛下也會幫你收尾的。”


    聽到這話,扶蘇也是明悟了過來,隨後:“那春日大祭呢?”


    北辰道:“如果僅僅隻是一個春日大祭自然沒什麽,但既然陛下特意點出來了,還讓你用心準備,那就說明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此次的謠言絕非偶然,必定是有人想要借此設計你。不過長公子的身份不一般,不是區區一些留言就能夠扳倒的,所以那人接下來必定還有後手。”


    扶蘇也明白了過來,皺眉道:“老師的意思是,接下來的春日大祭,還會有針對我的陰謀?”


    北辰道:“十有八九是如此了。所以,你在籌備此事的時候一定要謹慎一些。”


    扶蘇點頭道:“學生明白。”


    “不過敵暗我明,也不知道那幕後之人究竟有著怎樣的謀劃,恐怕難以及時應對。”


    北辰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日我會一同前往,遇招拆招便好,說不定還能趁機抓住對方的狐狸尾巴。”


    “如此,便多謝老師了。”


    扶蘇拱手致謝。


    北辰抬手道:“不必客氣,距離春日大祭還有十餘日,有時間準備。當前我們要先把謠言的事給解決了。”


    “老師可有主意?”


    扶蘇問道。


    北辰思量了一下,隨後道:“想要平息輿論的最好方式,就是製造一個新的輿論,這樣就能夠在短時間內轉移百姓的注意力。”


    “既然不能強壓,那就隻能將禍水引向其它地方了。”


    扶蘇道:“還請老師指教。”


    北辰微微一笑:“接下來公子不妨也放出一些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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