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間依舊那麽熱鬧,孩童們像是幾個月滴水未進的樣子,狠狠地咽著嘴裏的飯菜,大口大口灌著碗裏的湯。這要是在往日裏,哪裏有這些美味的佳肴給他們享用?不說像水生彩鳳他們那樣的,那些家裏情況好一點的,也舍不得這樣吃上一頓啊。可是蘇泠煙就不同了,有了雲來布莊的收入,現如今已經有了三千六百多兩的存款,建新房工錢和盛宴款待他們幾天,估計也不過花了一千四百多兩銀子罷了。


    蘇泠煙心裏都算著呢,本來還打算自己開一間成衣鋪子的,可是又想到這會影響到雲來布莊的生意,那樣的話,對秦掌櫃就很不公平了。這樣做的話,不就是利用了秦掌櫃,利用了雲來布莊,然後自己有能力了,又把他們一腳踢開,自己謀生路去了,蘇泠煙想著,覺得還是要多加考慮。


    不過如今的雲來布莊生意是極好的,不管是鋪子裏,還是染布坊那裏,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就像今日,蘇泠煙新屋子入夥的大日子他們也沒能前來道一聲祝福。因為秦掌櫃跟算賬先生算了一下,要在九月之前完成目標訂單,憑著目前的人手,剩下的十幾日時間,那真的是要日以夜繼地趕工才能完成。蘇泠煙也是一再強調,跟工人們說:“你們做的衣裳我都留有編號,要是出了什麽問題,讓我發現偷工減料的,到時候我可就要嚴懲不貸了。”


    秦掌櫃也是不敢有任何的疏忽,也不放心再去招人手,就現在雲來布莊的勢頭,難免會有人混進來偷學功夫,若是雲來布莊的絕活給學了去,那今後的財路可就要斷了。所以,秦掌櫃隻能辛苦他們再多堅持十幾日的時間了,不過他又給工人們加了一兩銀子的工錢,衝著這一兩銀子,工人們哪裏知道累?那活兒還不是多多益善的。


    可即便如此,蘇泠煙也沒有缺了他們今日的酒宴,她跟秦掌櫃商量,請人把今日的所有菜式給各個坊子都送了去,也算是給他們加了好菜,算是盡了自己的東家之情。免得自己作為東家的開了喜宴,工人們卻吃不上一杯喜酒,這就說不上了。


    “秦叔,飯菜都送過去了嗎?”蘇泠煙側著身子,低頭耳語,問著秦掌櫃。


    “放心吧,雖然辛苦了根叔他們,但我是不會少了他們的好處的,後麵還得要拜托他們多加努力呢。”


    “好,今晚也要送過去,要新鮮的,不能送剩飯菜。那就麻煩秦叔了。”


    說完,蘇泠煙轉回頭,繼續給賓客們陪笑。“大家不要淨喝酒,快嚐嚐這日月酒樓大廚做出來的名菜。都嚐嚐啊。”


    而幾步之遙日月酒樓的孫管事吃著桌麵上的雞肉,臉色突然就變了,又迅速夾了其他的菜試了一試,頓時一個疑惑不已的神情。其他來賓吃得盡興,可這主人桌麵的貴客們都還沒怎麽動筷子,孫管事這一吃,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今日這菜怎麽感覺和往日裏日月酒樓的菜有所不同?


    孫管事自然是不知道緣由的,因為蘇泠煙偷偷往廚房的水缸裏加了兩勺手鐲裏的河水。蘇泠煙之前就發現了,用那充滿生機的水做飯菜,吃了之後感覺整個人都精神飽滿了許多,並且吃的時候飯菜的味道也變得鮮美了不少,簡直就是無副作用的增鮮劑。


    孫管事覺得這事有點奇怪,自己又是掌管日月酒樓的,遇到這種事,當然也不能放過了,便立馬問蘇泠煙:“蘇小姐,這些菜是霍大廚他們的那些嗎?”


    蘇泠煙停下筷子,望向孫管事,答道:“是的,桌麵上的主菜都是他們做的,孫管事這樣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的確是有事,真是奇了怪了,今日他們做的菜竟然比往日裏做的更美味,更鮮美。”孫管事意有所想地說著。


    蘇泠煙笑了笑,“哈哈,孫管事,這有什麽奇怪的,定是他們的廚藝又精進了,這可是大好事呢,我就先恭喜孫管事了。”


    孫管事則是不這麽認為,他覺得這菜裏頭多了一些他從來沒吃過的味道,那應該是一種調味香料,而不是霍大廚他們的廚藝精進了。


    可是蘇泠煙早就已經習慣了那種味道,因為這廚房裏的調味用的東西都是王婆婆做的,平時可是經常吃那些東西,蘇泠煙可喜歡王婆婆做的菜了。之前還沒怎麽發現,可後來經過日月酒樓那件事後,蘇泠煙可是對王婆婆刮目相看,因為她做的菜真的特別美味。同樣是五香粉,王婆婆做的味道更好更香,同樣是桂皮,王婆婆的卻少了澀味。當他們按照原來的配方做著他們日月酒樓的招牌菜時,卻發現味道居然比原來的更好。霍大廚他們早已聞出來了,隻是沒有機會告知孫管事。


    現如今孫管事自己也知道了,猜得出來,應該是用的調味料有所不同。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孫管事猜測:這蘇小姐應該是有炮製調味香料的秘方。


    但是他又不好這麽問,這樣直接問用意太明顯,所以,孫管事便笑著說:“哪裏是他們的廚藝精進了,這是到了蘇小姐新居裏,用的水都不一樣了,做出來的飯菜自然就變得美味了。”


    蘇泠煙一驚:不會這麽邪門吧?難道被他發現我用了不同的水?


    孫管事瞧著蘇泠煙驚訝地表情,心裏便想著:看來她有獨門秘方的事八九不離十了。


    蘇泠煙一直沒有作聲,孫管事突然回神:“哎呀,你瞧我也是急的,居然失了禮數,真是對不住。蘇小姐也知道,孫某是管酒樓的,整日裏想著法子留住客人的胃,現在遇上這好事,也是高興壞了,蘇小姐不要見外。”說完,還笑了笑。


    蘇泠煙也尷尬一笑,“孫管事真會開玩笑,這天底下的水不都是一樣的嗎,更何況咱們用的都是大河村裏同一條河裏的水,孫管事謬讚了。哪能把霍大廚他們的功勞算在這尋常的水上麵?”


    “好了,不說這些了,再說下去,這一桌飯菜涼了,可就浪費了。”


    孫管事覺得這事不能操之過急,得慢慢來,所以趕緊結束了這個話題,免得蘇泠煙起疑心,壞了後麵的事情。


    布棚下,院子裏,酒宴依舊進行著,賓客間有說有笑,都一個勁兒地誇著蘇泠煙大方,花銀子買了這麽多肉不說,還請來了日月酒樓的大廚,今日讓他們吃了個夠,很多人算是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吃到這麽美味的飯菜。也就那些有頭有臉的,鎮子裏縣裏的大戶菜才有能力去日月酒樓裏麵花銀子吃好的。


    這時,外麵突然響起唾罵聲。聽起來,像是喝了不少酒:“蘇泠煙,別以為~你沾上了~雲來布莊…掙了幾個錢,就能…在咱們大…河村裏…耀武揚威的,你…你…你給誰臉色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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