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命,你有個好孫子,這些年,金閔傑在城內縱虎傷人,被那頭畜生咬死踩死的不下十人,有一家三口,一對夫婦,甚至還有倆個懵懂孩童,隻因好奇摸了那畜生一下,便被它一口吞下,更有甚者,一個男孩,在大街行走,被他教唆那頭畜生一腳踩死,種種罪行,數不勝數。”


    上官清清說完望向另一人,繼續冷冷出聲。


    “錢家印,前年你家二房長子,為奪清廷城西一塊宅地,不惜殺人一家六口,如此心狠手辣,不愧你錢家威名。”


    叫錢家印的不惑男子,低低垂頭,不願直視她的眼睛。


    上官清清又一轉,目光落在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身上,老人皮膚褶皺,但一身精氣神極佳,要不是受了傷有些狼狽,就有些長者大家的風範。


    “餘味郎,你餘家十三座青樓,生意蒸蒸日上,掙得,可都是那些被你們坑蒙拐騙,威逼利誘的無辜少女的血和淚換來的,你花那銀子時,當真不會寢食難安麽…”


    上官清清道出四大家族的種種惡行,就連江三這個從小混跡街頭牌坊的無賴都忍不住憤憤難,握緊手中黑刀,恨不得將那些人一刀斬盡殺絕。


    青林早已麵沉似水,他初出世間,哪知這世上,還有這麽多慘無人道的惡行,怪不得爺爺總說,人心難測,原來有的人心,比那蛇蠍還要毒上萬分,為了自身利益,不擇手段到如此境地。


    當他聽到上官清清最後所說,一下子抬起頭,瞪大眼睛。


    “二十年前,有個叫魏正卿的讀書人,才華出眾,備受我爹青睞,當時金家與我爹交好,金家長女金碧如在城主府看見那書生一見傾心,卻不料魏正卿已有妻兒,為了得到他,金家威逼利誘不成,最後竟假傳魏正卿休書一封,休了那可憐女子,這還不肯罷休,最後硬是派下殺手,暗中將渭郡溫家十一八口,斬盡殺絕,就連那繈褓中的嬰兒也未放過,如此令人發指的行徑,當真是人能做出來的!”


    上官清清說到最後,幾乎是厲喝出聲。


    江三此時驚的張大了嘴巴,他走到青林身旁,有些不可置信道:“這怎麽…和當初溫夫人說的…好像…一樣?”


    青林臉色就如他的姓氏一般,鐵青到了極點,回想起雨夜荒宅,身世淒慘的溫夫人,臨行前送了他一把青色油紙傘。


    還不忘小心叮囑他,公子珍重…


    多麽心地善良的人,本該一家合歡,其樂融融,卻被金家迫害到如此境地,淪落為天地所摒棄的孤寂陰靈,怎一個慘字了得!


    青林縱身跳到府外,那裏忽然響起一陣野獸的嘶吼聲。


    隨即就看到,青林單手舉著一隻被冰凍的巨大利齒虎,輕飄入校武場,一手將那利齒虎,狠狠摔下地麵,頓時,利齒虎四分五裂,如那被打碎的瓷瓶。


    臉色蒼白的金閔傑立刻急眼,似乎忘了當下的處境,怒吼道:“你做什麽!”


    青林並不言語,身上氣機湧動,一道青光一閃,如霹靂閃電,刹那間奔向金閔傑,金無命暗道不好,眼睜睜看著青光透過孫子腹部,卻無能為力,修為深厚如他,隻勉強看到青光一閃,全然阻止不了。


    刹那槍!


    噗!


    金閔傑腹部氣海被青色槍頭穿了個通透,他當即口吐鮮血,跪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金無命趕緊扣住他的脈門,為這個金家的嫡長孫輸送氣機,一觸之下,臉色難看至極。


    青林臉色有點冷:“人做錯事,都要付出代價,我不殺他,隻是一槍破了他的氣海,廢了他的修為,這可比被他縱虎行凶的人,下場要好上許多。”


    青林轉頭不再看他們,低語道:“小蝶,這一槍,是為你哥哥。”


    金無命在身後怒吼:“你這樣比殺了他更難受!”


    青林並未轉身,冷冷道:“我有個朋友,也姓溫,總有一天,我會帶她來,討個公道!”


    金無命一愣,有些不知所雲,竹劍少年這沒頭沒腦的言語,他有些難以理解。


    青林的所作所為,上官清清,清蜓先生,紫衣少女都看在眼裏,誰都沒有阻止。


    青林方才以一敵三,反製於人的強橫實力,已然是龍殷第一流人物,任誰都得另眼相看。


    待青林趨於平靜,上官清清接著道:“我說的三個要求,你們可答應。”


    金無命麵無表情,看了看其它三位家主,都有些垂頭喪氣,道:“形式如此,恐怕也由不得我們不答應。”


    上官清清一拍手:“好,以表你們忠心,四位家主每人剝離一道生魂,暫攝於城主府,以後你們誰再敢造次,先滅你們一道生魂。”


    金無命本就陰沉的臉更沉下幾分,道:“如此一來,我們魂魄不全,實力更是大打折扣,要是家族有何危難,豈不是束手無策。”


    “隻要不是你們主動惹出來的麻煩,城主府必會保你們一條生路。”


    金無命別無選擇,和其他三位家主從三魂七魄中硬生生逼出一魂一魄,交由上官清清後,背起金閔傑,灰溜溜的走了,和來時的趾高氣昂,形成鮮明對比。


    上官清清不是沒想過將這些作惡多端的惡人斬盡殺絕,但一來牽扯太深,二來清廷城自從他爹爹失蹤後,分崩離析,逐漸衰弱,這幾年雖在清叔的幫寸下,漸有起色,但相較龍殷其餘九座大城,整體實力仍然靠後,不得不留著他們,當做有備無患的中堅力量。


    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清廷城如若有事,四大家族家底老小都在城內,也不得不出麵應對。


    上官清清待四大家族殘餘人等走後,緩緩靠近清蜓先生,低聲道:“清叔,我這樣做,可好?”


    清蜓先生將她一絲被風吹亂的秀發,攏於耳畔,欣慰道:“極好的。”


    上官清清吐了吐舌頭,笑道:“我早就知道清叔想讓清廷城人人有書讀,知禮節,明是非,所以就想順了清叔的意呀。”


    清蜓先生笑意盎然,眼裏滿是溫柔。


    手拿方天畫戟的孟獲上前,指了指貝鋒幾人,對上官清清道:“城主,那些人如何處置?”


    上官清清瞥了他們一眼,這可都是清廷十八郡鼎鼎有名的一流高手,年紀輕輕,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可都是難得的人才。


    上官清清對幾人道:“金無命承若你們什麽好處,能讓你們冒死前來?”


    歡樂童子默不作聲,虯髯大漢貝鋒剛要說話,被淋潔羽搶先道:“他承若我們的,其實並不能真正打動我們,主要的是我們四人,早已聽聞棋魁清蜓先生之威名,想一睹風采,要是能跟他老人家走上幾合,也不枉此生!”


    上官清清“哦”了一聲,道:“那現在呢。”


    淋潔羽對她和清蜓先生施了一禮,歎道:“剛才雖未能親自討教一二,但清蜓先生的絕頂風采,與我等天壤之別,實在自愧不如。”


    淋潔羽這話說的倒是真心實意,在清蜓先生顛倒乾坤的法天象地中,他們確實都不夠看。


    上官清清點了點頭,道:“你們倒也識相,也罷,念你們都是清廷十八郡本土人士,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使在龍殷,也有不小的名頭,我並不想為難你們,但你們畢竟跟金無命那家夥,擅闖城主府,犯下滔天罪,這樣,我給你們三人一人一道令牌,以後若有用的著你們的地方,你們必須前來聽令。”


    淋潔羽與貝鋒麵麵相覷,這樣一來,豈不是成為城主府的走狗,限製了自由。


    上官清清知他們所想,笑言:“你們無需多想,城主府隻需必要時,才會召集你們,你們該幹嘛幹嘛,我們不加約束,而且,這道令牌可號令十八郡各地甲士,唯令侍從!”


    說到這,上官清清語氣加重,“當然,如果你們用這道令牌做那些見不得人肮髒事,龍殷雖大,卻也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淋潔羽鬆了一口氣,不驚反喜,這樣一來,等於跟城主府攀上了交情,雖說有些寄人籬下,但利大於弊,還是很不錯的。


    上官清清手一抖,三道令牌分別被幾人接在手中,淋潔羽再次表達謝意後,便和貝鋒,歡樂童子,一同退卻。


    貝鋒一馬當先,出了城主府,淋潔羽妖嬈的身姿走到青林近前,施了一個大家閨秀特有的禮儀,施施然道:“方才多謝公子手下留情,先前多有冒犯之處,還望恕罪。”


    青林抱拳回禮,笑道:“我並未放在心上,有緣再見。”


    淋潔羽咬著嘴唇,對他招了招手,心中卻依舊眷戀青林那眼角狹長的清澈眸子,好一個出塵的少年郎!


    最後離開的是身高不足三尺的歡樂童子,他經過青林身旁之際,抬頭盯著青林看了好一會,緩緩道:“下次再見,希望能見你出刀。”


    他手指緊握金絲大環刀,一字一句道:“下次,我一定會出刀!”


    江三看著這尚不及青林大腿的小個子,握著一把金光閃閃的大刀,有些滑稽,當這小個子說出“出刀”那一刻,江三嚇了一跳,那一刹那,這小個子散發的氣勢,讓他如坐針氈,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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