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荼蘼架下,徐茉茶哼著小曲兒。


    末春,都是詩。


    路邊分流一部分,裏邊確實安靜的多。


    一片像墓碑的碑林,已經建起來,荼蘼花中,非常的有氣氛。


    這碑林,當然不止這些,將來會添那些,將來慢慢添。


    一些狗屁,就在一邊,別影響大雅。


    不少人來看,就像梔子花與一邊的雜草,這純自然的環境,混合在一起謎一般的香。


    路口客棧,很受歡迎,有的忙過早晨,又忙忙的回去忙一天,充實。


    張家和王家到了。


    不少人拉著張老漢,哦其實張羽不到四十歲,很能幹的。


    所以,張白就是被爹娘寵的,一旦發狠,說不準。


    “幹啥呀?”急著打聽。


    “徐家要木工,我來問問。”張羽也是來打聽的。


    “那不是白家?”還想騙人?


    “我做的也不差,來問問而已。”張羽確實是不差,很自信。


    誰不想在徐家做工呢?哪怕工錢差不多,絕沒有短你的,還有零零碎碎的好處。


    再看白家跟徐家做,幾年也發了,比以前更富有。


    張羽就一個人,雖然也帶徒弟啥,比白家不一樣,但為了供兒子,找個好活兒,或者,白家忙不過來,畢竟白家還做別的一樣賺。


    總之,張羽站得住腳。


    盯著徐家和張家的、不敢了。


    哪個還不清楚?一道道視線,隨時準備揍人。


    大家平時不動手,這動手,徐家撐腰,看誰吃虧吧。


    等等,攔住王家,來做什麽?


    欒帛出來叫:“舅公來啊。”


    論輩分就是舅公,鄉下這種盤根錯節,七大姑八大姨,有時候力量不小的。


    其實哪都一樣。


    比如公主的女兒嫁給侄子,女兒管舅舅叫公公,侄子管姑姑叫嶽母,還有複雜到叫人崩潰。


    後邊山上。


    徐茉茶坐在亭子裏。


    徐老爺和張羽撩。


    張羽就是木工,木料是沒的。


    徐家不好單獨與張羽談,他最好是算白家一塊。


    八風樓是整體,配合啥的,叫你一人做的與眾不同,來玩個性?


    張羽沒意見,他木工賺的多,以前拜過名師,自己也讀過書,反正與徐老爺扯的上。


    也別說徐老爺兒子啥的,鄉下,就是與這些打交道。


    徐茉茶心想,張羽找上白家就有意思了,張白和白迪要做連襟,以後是親戚。連一塊是不是張白迪?


    張羽特地向徐小姐施禮:“張白從小聰明,我們就供他讀書,養的有點嬌。現在想,就麻煩徐小姐指點一二,希望他將來能靠自己。”


    徐茉茶點頭:“張公子單純。”


    雖然不是那麽單純,很多讀書人像遲之恒都是單純的,象牙塔的寶寶,一旦進大染缸,各種不適,毀掉一大半。


    翰林院,大概也是這考慮吧,給他們一個過渡。


    從讀書到工作,翰林院相對還是單純的。


    讀幾十年書,需要一個調整,一旦調整好,就能更好的麵對。


    徐茉茶和徐老爺商量:“叫扈伯載在京城再呆個三兩年再說?”


    徐老爺舉雙手加雙腳讚成。


    張羽站起來就走,叫他聽也不想聽,後山轉轉都好。


    焦宏陪著。都是老漢,好著呢。


    徐老爺唯一擔憂,女兒二十一了啊。


    徐茉茶過來,拉爹爹胳膊:“我要陪爹娘一輩子,可不是假的,等幾年沒啥。他若是在京城有好選擇,我們絕無二話。”


    徐老爺最喜歡這個,女兒沒喜歡一隻豬。


    徐茉茶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到時我都能送一份厚禮。另一方麵,他一路也算順,在京城看看,多少比他強的,能教他學乖也好,他能將天捅個窟窿,也還影響不到我們。”


    徐老爺點頭,撇個幹淨。


    對於扈伯載的能作,作死他算了。


    這是對他的培養,若是真能培養出來,那,徐老爺心底,有啥辦法?


    徐茉茶嚴肅點:“扈伯載以前就能進國子監,四處拜師,若是能抓緊時間抓住機會學,回來再好好沉澱。”


    徐老爺問:“還能進國子監?”


    徐茉茶一笑:“國子監小事,又不是翰林院。”


    和爹爹低聲說:“沒準楚王對他有興趣,要栽培一番,我送到他手上。”


    徐老爺似懂非懂。


    其實,就是這小子、賊,拿他當槍,反正飛鳥盡良弓藏,我自己還願藏著,有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一個主子,從來不怕有用的人多,就怕無人可用。


    扈伯載年輕好啊,就像何令儀,隻要不被人揪住,他都是清潔溜溜你都沒法抓。


    一與徐家無關,二不用管扈嶠死活,三又無官,擼他的進士?


    讀到書是自己的,進士有啥?


    人家都說進士不咋地。


    其實這是一步暗棋、或閑棋。


    扈伯載若精力旺盛,叫他在那漩渦滾一圈,不是說徐經徐濟當清官?宮先生是一道,扈伯載夠野,徐經可以得到一些借鑒。


    並沒有犧牲扈伯載,這多好的機會,真的是栽培。


    徐茉茶修書一封。


    估計那小子會哭,隻要徐老爺高興就好。


    徐老爺當真是神清氣爽,別人還以為乘龍快婿。


    徐茉茶也沒想到,楚王親筆回複。


    這以後指不定是禦筆。


    誰也沒瞧見,徐濟好奇。


    徐茉茶一把火燒了,有些東西,如此幹淨。


    豆苗葛布織出來,幾人先做一套給宮先生風騷風騷。


    這會兒比較熱。


    宮亮就滿足徐小姐,去換上。


    徐茉茶樂,先生、王佐之才,穿這個有點幼稚、而風騷。


    丫鬟都樂,但,也說明是不錯的。


    宮亮其實穿什麽、真隨意,別給他整過於奇葩就好。


    誰敢?徐茉茶是不敢。


    給文字再改改,徐茉茶對織布也懂一些。


    別整的叫織工崩潰,畢竟這技術,有著本身限製。


    你叫男人生孩子,他辦不到。


    紅豆培養了一組、最精湛的,大家都很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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