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道說一句天子寧有種耶,兵強馬壯者為之爾。是他仗著趙桓的信任。


    否則,現在這天下,兵強馬壯者,當屬種師道。種家軍十萬精兵三萬秦鳳軍,可鯨吞天下。不引起官家反感,才奇怪。


    種師道之所以這麽說,是完全無愧於心,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


    他說出來,是真的覺得一百六十年,未曾有實質性變化的大宋軍製,應該改一改了,但是他又不能明說。


    現在已經不是五代十國之後內外交困的局麵了,冗兵的問題的本質,還是趙官家們的決策問題,是國策,安國定邦之大計。


    種師道作為人臣,勸諫君王明白問題的本質是他的職責。


    但是再往下就不是他一個臣子可以討論的內容了。


    趙桓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他還有一段時間可以想明白,現在還不急,天下之事,都有輕重緩急。


    現在最麻煩的問題,是河東路的金兵。


    禁軍再次出發了,趙桓這次也未曾乘坐馬車,而是隨軍一起前行。


    他想知道,到底是這樣的行軍,真的能累的那種模樣?


    事實上,連趙桓這副久居深宮的身子骨,都能跟得上。


    掉隊之人,就是因為懶。


    河內縣內,趙英打了一盆水,說道:“官家,歇歇腳吧。河內縣的知縣事,在外麵候著,說是有要事稟報。”


    “什麽要事?”趙桓問道,經曆了河陰縣之事,這群知縣事們想要往上爬的這種動力,超過了趙桓的預料。


    是的,他依然以為陳衝獻馬,是為了往上爬。


    這河陰縣知縣事,整出了一瘦馬的幺蛾子的事來,這河內縣知縣事,難道還能給他整個大洋馬出來?


    “老臣問了問,他說河內縣塌了三座橋,需要三千貫,修橋鋪路。”趙英說道。


    工賑監現在正在一路東去,從汴京段到入海口是決堤的重點防範區域,卻並未向上遊修堤的工事,要不河內縣附近的水利渠河,也都能修整一番。


    這河內縣在汴京的上遊,自然沒有工賑監的大隊人馬維修,三座橋不修複,一開春往來不便,不利於民。


    但是河內縣無錢無糧,工賑監一時半會兒又沒有太多的起色。


    這愁壞了河內縣的知縣事。


    “叫他進來吧。”趙桓點了點頭,正事是要做的,修橋鋪路乃是善事,三千貫所需不多,隻要這河內縣不是貪腐之蛀蟲,這筆錢給他也不是不可以。


    “河內縣王夯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夯進門就是三拜九叩,他手裏攥著一個鏡框,是水精磨成,他有些散光,專門從淮南路訂的鏡片。


    趙桓看到了他的眼鏡,也沒在意,同款的眼鏡,種師道也有一個,他示意王夯起來,說道:“說說那三處橋梁因何而斷?”


    “本來這冬天,不是汛期。雖然這三處橋,建了有三十多年了,但是還算結實,本來不應該斷的。”


    “但是這附近的村寨恐懼金兵南下,強兵突至,屠了村寨,就把石橋給毀了。”王夯說道。


    趙桓皺著眉看著王夯,有些奇怪的問道:“你為何抖的這麽厲害?”


    王夯用力的抓著袖子說道:“第一次麵聖,臣有些緊張。萬望陛下見諒,陛下,您請看,這是這三處橋梁的位置。這是河內縣的地圖。”


    趙桓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這人有些奇怪,大宋的官家都很隨和,這一點世人皆知。


    就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見過能緊張到眉頭都是汗的人!


    這人,有點奇怪啊!


    趙英攔住了王夯,這個人有問題!


    從他一進屋,趙英就覺察他不太對。整個人都在抖動。


    而現在居然想手捧著地圖接近皇帝!這一定是有所圖謀!


    本來就是禦駕親征,趙英整個人都處於高度緊張之中,現在這人的動作逾製,心懷不軌。


    趙英攔在了趙桓和王夯的中間,示意趙桓後退,趙桓沒有逞強,慢慢後退。


    沈從已經安置好了趙臣夫,已然歸隊而來,現在就在門外站著,聽到裏麵的呼喊,就帶著一隊的親從官衝進了房間之內。


    趙桓被全身披甲的親從官團團圍住,手中樸刀指著王夯。


    趙桓已經想明白,這個人,恐怕不是河內縣的知縣事。


    知縣事有家有室有士族,這樣孤注一擲刺殺皇帝的後果,就是不管後麵是誰,都會殺盡其士族每一個人。


    包括女人。


    “把地圖打開!”趙英的伸手拿過一把刀,指著王夯。


    王夯似乎被嚇到了,手抖著將地圖展開,說道:“陛下,陛下,臣一時緊張,才忘了規矩,萬望陛下贖罪,萬望陛下贖罪啊!陛下!”


    王夯用力的擦著額頭上的汗,將手放在地上,繼續顫巍巍的說道:“請陛下明察啊!”


    親從官魚貫而上,又搜了個遍,並沒有什麽紮眼的事。


    趙英反應過度了?也正常。


    禦駕親征畢竟危險重重,趙英高度緊張,也在所難免。


    “把地圖拿過來。”趙桓卻沒有放下心中的警惕,他總覺得事情有些奇怪。


    趙英將地圖撿起來,遞給了新帝,心中也有些疑慮,自己真的看錯了嗎?


    王夯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被這陣仗嚇到了一樣。


    趙桓看了看地圖,確實是要害之地,花費三千貫修橋而已,批了就是。


    他的視線剛從地圖上離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知縣事。一直偷懶的係統消息,突然跳出了一行消息。


    【王勝,刺客。對你的忠誠度0/100,對大宋的忠誠度30/100.】


    他還看到了王夯猛地從地上挺起了腰身,手中握著鏡片,做投擲狀,目標就是他!


    這還真是刺殺啊!


    王夯用力的甩出了自己的鏡片,身體詭異的扭曲了一下站了起來,就衝向門外!想要逃跑。


    趙英手中的刀未曾離手,也用力擲出,插在了刺客的大腿之上。


    鏡架看似是治散光的鏡片,但是閃著寒光向著趙桓飛去。


    幸虧趙桓發現的及時,立刻蹲下,躲避襲擊。


    鐺!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沈從手中的刀斬在了在空中的鏡架,將鏡架砍落。


    趙桓已經應激性的蹲下,以胳膊掩麵,聽到清脆的聲響之後,他抬頭一看,親從官已經製住了對方。


    “驚擾聖駕。臣等罪該萬死。”沈從帶著鬼一樣的麵具,但是他的聲音極其顫抖,他沒有發現鏡架中的機括,這是他的責任。


    “先起來。問問這刺客到底是什麽人,誰派來的!”趙桓見沒事了,站了起來,這刺客嚇了他一大跳。


    他拿起了鏡架,看了看,這機括極為巧妙,別說沈從看不出來,自己也看不出來,這鏡架,居然能當成刺殺的手段。


    鏡片的夾層之中,夾著一層薄如蟬翼的刀片。


    這要是被飛到麵門上,不死也得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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