劄子裏的內容很詳細,但是趙桓還是要問問陳衝。


    “陳家在平州軍糧一事的督辦上做的很好。朕深感欣慰。倒是你這個劄子裏的內容,很有趣。”趙桓看到了忐忑不安的陳衝。


    陳衝非常忐忑,不同於第一見麵,第一次見麵,是陳家看看這個官家到底能不能行。


    畢竟禦駕親征變數實在是太多了些,當時誰知道官家能不能坐穩皇位?


    這第二次見麵,陳衝完全是奔著前程而來,手中握著的劄子,代表著陳家的未來。


    “官家,這第一條邸店十律上,如何管理邸店,具體有規定坐商按期提交賬本,用於審查,還有關於稅稽查的一些政策,都是和李太宰的商稅改製相得益彰,想來沒有太多的問題。”陳衝小心的說道。


    李綱點頭,商稅改製對行商還坐商的管理上,還有待補充,而陳衝的十律,雖然在一些地方,有幼稚的地方,但是大部分都是可取的。


    陳衝的邸店十律上,更多的是保護小商賈,行商,具體操作起來,還有官府設立邸店專門管理人員,將邸店的管理權,徹底歸官府所有。


    但是官商勾結這一問題上,陳衝卻考慮的不夠全麵,所以李綱在陳衝的邸店十律上加了幾條,讓其更加合理。


    “朕想問你的事你這條征一法,是何解釋?”趙桓對這個劄子上第二條,尤為關注。


    征一法,他十分的感興趣,隻是他還不太確定,這條政策對大宋到底是好是壞。


    陳衝想了想說道:“康王趙構在江南與江南地主約法三章,第三條乃是實物抵押,但是其中官商勾結哄抬物價,而百姓手中財貨開始急劇貶值。”


    “臣就想,該怎麽才能徹底斷絕了這種現象,才有了這征一法。”


    “其中核心就是民收民解,改為官收官解。征實改為征錢。”


    趙桓點頭,他就是在問這個,其實裏長也好,糧長也罷,賦役征課都是民間征收。


    而這個征收實物,變成征錢,就可以解決一部分的問題。


    “繼續說說。”趙桓興趣盎然的說道。


    現在的商稅改製,剛剛起了個頭,如果連頭都沒起好,會埋下很深很深的隱患。


    “合並賦役,將田賦和各種名目的徭役合並一起征收,同時將部分丁役負擔攤入田畝。將過去按戶、丁出辦徭役,改為據丁數和田糧攤派,而力役戶可以出錢代役,力役由官府雇人承應。”


    “統一賦稅,限製苛捐雜稅,讓百姓得以稍安。”


    “清丈土地,減少瞞報,少報。”


    “積糧仍為穀粟實物,不按實物征課,省卻了輸送儲存之費,由保甲人員代辦征解,免除了侵蝕分款之弊。”


    陳衝說完了,靜靜的等著官家的問話。


    趙桓卻笑道:“想法是好的,可惜,不按實物征課,那征什麽?全部折成錢?”


    陳衝點了點頭,說道:“折成錢啊。”


    趙桓和李綱卻哈哈大笑起來,李綱笑著說道:“你這個想法,的確不錯。全部折現,然後統一稅賦,減少上下其手,這些都想的不錯。可惜了。”


    陳衝一臉茫然的看著官家和李綱,自己這又是哪裏想錯了?


    “咱大宋缺錢啊……”趙桓笑著說道。


    大宋缺錢,錢荒帶來的錢引之事,弄得民怨沸騰,其實說到底,就是缺錢。


    “大宋富碩,何來缺錢之說。”陳衝依然皺著眉問道。


    趙桓連連擺手,對著李綱說道:“太宰,這陳衝給你了。好生管教,未來可成棟梁之才,多讓他去村寨上看看,就知道為何大宋缺錢了。”


    趙桓知道大宋缺錢,還是他在河東路和關中考察的時候,知道大宋缺錢缺到了何種地步。


    在一些集市上,甚至有地方還采用以物換物的原始方式,在進行交易。


    大宋的錢荒非常嚴重,雖然汴京造錢工坊,已經全力開工,甚至連私鑄錢幣的事,官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依然擋不住錢荒。


    事實上,在大宋大宗的交易,都是用銀兩結算。


    但是白銀的數量還是太少了些。


    隻能用於大宗商品交易,但是銅錢和銀兩依舊稀缺。


    但是陳衝自小衣食無憂,缺錢從庫房抓一把碎銀子就上街了,他當然不清楚,大宋缺錢缺到了何種地步。


    陳衝到走的時候,依然不明白,大宋為何會缺錢,大宋哪裏缺錢。


    他是商賈之家的讀書人,屬於穿衣服都有人伺候的人。


    和以前的一名何不食肉糜的皇帝,很像。


    當然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本身就是個癡呆,直到快成年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全,指望這樣的皇帝,能做什麽?


    但是陳衝卻不是如此,他是富裕限製了他的想象力。


    他從小就沒缺過錢,怎麽能理解富裕反而缺錢,這種怪異的事?


    大宋富,就該有錢啊,為何大宋缺錢呢?


    但這就是事實。


    不過陳衝還是滿心歡喜的離開了車駕,因為趙桓給了他個參政補錄的差遣,正式從地方,調到了中央,而且還在李綱手下做事。


    “嶽校尉。這河間軍訓之事,就全權交給你了。”趙桓站在不遠處的嶽飛說道。


    “今日正式擢升你為三萬飛軍總教頭,若是他日軍成,則由你親自率領。”趙桓說這個官名的時候,就笑了一下。


    林衝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先不說又沒有林衝這個人,其實教頭和總教頭一字之差,卻相距甚遠。


    教頭是個從九品的小官,而總教頭是五品官。


    大宋最高軍階為太尉,也就個二品。可想而知,五品其實已經很高了。嶽飛的軍銜是中校尉,隻是個從五品,其實趙桓派出的這個差遣,有點擢升了。


    嶽飛這個總教頭隸屬於三衙之中的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


    但是現在三衙統兵官,自從梁世成南逃以後,就再也沒有下文。


    趙桓在這裏耍了個小心思,他並沒有罷免梁世成的殿帥身份,這直接導致了現在這個三衙使的職能,由趙桓直接使用。


    他一直在放權,民權、相權都在不斷的放手,但是他卻一直在收縮軍權。


    連李綱對趙桓任命將領,都沒有說話的份。


    趙桓對李綱試探,總是岔開話題,軍功爵均田製度下,軍權隻能在自己手中,從訓練新軍到最後的將領任命,都由他直接掌管。


    不容置喙。


    所以,嶽飛其實訓練新軍,直接負責人就是趙桓,他這個總教頭的職位,看起來隻有五品,但是誰敢看輕他?


    “官家,宇文虛中剛過了陳橋驛,我們回京的時候,他就該歸京了。”沈從忽然對著趙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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