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從未有帝王乘舟興於海上。”這是李椿年勸諫趙構的劄子。


    李椿年留在了臨安,沒有跟著趙構跑路,因為李椿年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而趙構給李椿年的回答就極為無恥。


    “朕尚未稱帝,按敢稱為帝王,舍海道將安之?朕昨夜深思熟慮,航海斷在必行,卿等現在的急務是速尋船隻。”


    在趙桓看到李椿年的寫的劄子的時候,也是歎氣,李椿年這樣的能臣,在趙構手下,著實可惜了。


    李椿年就是提出經界法,唯一接受了趙桓任命的提舉經界所的大臣。


    事實上,趙構的逃跑是極為不順利的一件事。


    台諫的禦史大夫呂頤浩提議,讓從官以下,從便避敵。


    趙構強烈反對說:“士大夫當知義理,豈可不扈從。若是如此行事,朕如草蔻爾。”


    為了實現趙構讓士大夫有人伺候的目的,幾個做事的大臣們需要弄到足夠的船隻。


    呂頤浩和提領海事的張公裕,隻能冒著狂風暴雨,前往了明州尋找更多的海船。


    這一千多的海船,是呂頤浩和提領海事的張公裕,費勁心力給趙構找的船隻。


    結果不料,趙構直接卸磨殺驢,把呂頤浩和張公裕直接給仍在了臨安防守。


    呂頤浩和張公裕在範汝為的勸降之下,沒用一天的時間,打開了城門,放義軍進程,幾乎所有的錢糧,都被趙構給帶走了,呂頤浩和張公裕一合計,也沒法打,直接降了義軍。


    所以,範汝為還給趙桓抓了三個俘虜回來。


    這三個俘虜,在趙桓看來,都是可用之人。


    多數都是被當時臨安情勢所逼迫,才選擇以身飼虎。


    如果要說罪責,就是這幾個人不如李綱。


    沒有那個膽量,也沒有那個能力匡扶社稷而已。


    但是這三個人,從各種諫言上來看,也是足以擔任一路經略使的才能。


    趙桓決定好好看看再說。


    此時的趙構船隊,已經行至明州,一下船,趙構就聽到了一陣喧鬧!


    趙構皺著眉看著碼頭上的雜亂,說道:“秦少卿、汪太宰發生了何事?”


    汪博彥附身離開,去詢問情況,沒多久,汪博彥臉色極差的說道:“官家,張寶領著人大吵大鬧,見著人就打。臣差點被他們給抓住。”


    “所為何事?”趙構厲聲問道。


    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居然還有人胡鬧!


    這是嫌活的不夠長了嗎?


    汪博彥冷汗直冒的說道:“官家,咱們大船共計一千餘艘,每船六十軍卒,而每名軍卒攜家眷兩名,而咱們從臨安走的匆忙,張寶這些鬧事的軍卒,都是家屬未曾登船的軍卒。”


    趙構歎氣,按照大宋的兵製,可攜帶家眷兩名,本來就極為臃腫的大宋禁軍,再帶兩名家眷,可想而知對後勤補給的壓力有多大。


    而這次行事匆匆,張寶等諸多軍卒的家屬未曾登船,結果就出了事。


    “共計多少人?”趙構問道。


    “約有三百餘人。這還是糾結在一起的軍卒,數量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汪博彥小聲的說道。


    而秦檜趕忙拉住了趙構,說道:“官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三思而後行!”


    秦檜為什麽拉住趙構?


    趙構做過十一鎮的節度使,也曾經參加過宣和四年的伐遼之戰,騎馬射箭不在話下。


    他害怕趙構一時激憤,射殺幾個軍卒,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官家,小心嘩營啊!”


    秦檜連忙拉住了趙構,小聲的在趙構耳邊嘀咕了幾聲。


    而趙構也回頭和秦檜小聲商量了下,才笑著說道:“好了,朕去安撫這些軍卒。”


    能跟著趙構上船的人,無疑是對趙構抱有幻想的人。


    而這些軍卒在見到趙構親自出麵安撫的時候,也停下了手中鬧事的拳頭和武器。


    恭恭敬敬的聽趙構訓話。


    趙構和張寶等幾個船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了好半天,才算是將這場差點變成病變的嘩營,給壓製住。


    事實上,絕大多數的軍卒都是光混漢,哪裏來的家眷?


    真正有家眷遺留在臨安行在的,隻有區區百人而已。


    其他的多數,就是跟著起哄,謀求好處罷了。


    “你們好生歇息,安撫各船軍卒,今日朕在明州酒樓設宴,再與諸位細細分說此事。”趙構勸著張寶,推心置腹的說道。


    張寶俯首領旨。


    隻不過,趙構回頭看了一眼秦檜,此事,他已經交給了秦檜督辦。


    “朕今日與酒樓外側埋伏了八百精兵,等到這些軍卒入甕,立斬不赦!膽敢聚集嘩變!反了天了!”趙構在酒樓歇息的時候,憤怒的拍著手中的座椅。


    而秦檜連忙點頭說道:“誅首惡,不牽連。”


    這句話是秦檜從汴京皇帝那裏學來的,對於安撫這等嘩變之事,最是有效。


    當初李綱就是憑著這六個字,飛快的安穩下了汴京動蕩的局勢。


    當然,秦檜自然不會說自己的計策是學習的汴京官家,而且他學藝不精,並沒有領會到這句話的精髓。


    而汪博彥看了眼趙構,再看了眼秦檜。


    他這次啊才明白,兩個人在碼頭的小聲嘀咕,根本就是在給這些嘩變軍卒的頭目下套!


    趙構和張寶等人的談心,壓根不是什麽推心置腹,隻是利用張寶等人安撫軍卒罷了。


    狠辣啊!


    汪博彥自愧不如,他覺得自己完全是一個奸臣,對死後自己的評價不是很在意。他已經覺得自己足夠無恥,隻是沒想到趙構和秦檜兩人,還能如此的歹毒。


    “那官家,今天還設宴嗎?”汪博彥滿頭冷汗的問道。


    “設。正好以張寶等人人頭佐酒!”趙構意氣風發的說道。


    打義軍他不行,但是這些帶頭鬧事的軍卒,他有太多的辦法安排了。


    而張寶等人隨著侍從們,來到酒樓的時候,看到了酒樓並非想象的燈火通明,反而隻有頂樓有燈光,就知道自己這些船首,上當受騙了!


    張寶等人發現了情況有變,或登屋,或爬牆,瘋狂逃竄,而此時此刻的趙構也在頂樓現身,搭弓射箭,射向了正在翻牆的張寶。


    張寶的小腿中了一箭,腳下無力,立刻在牆上翻了下來,而趙構哈哈大笑,並沒有停止手中的長弓,再次拉滿,一箭疾射而去。


    這一箭的力道之大,箭鏃直接穿體而過,箭鏃釘在了青石街道之中。


    “哈哈!你再跑啊!”趙構再次拉弓。


    在他想要射殺張寶的時候,秦檜眼疾手快的撲倒了趙構。


    張寶隻是腳受傷了,手又沒受傷!


    他抬起了左臂,漏出了手弩,一隻響箭帶著清亮的哨音,還有些許煙花的明滅,向著趙構射去。


    如果不是秦檜眼疾手快,這一下,就能要了趙構的命!


    “官家,此處不宜久留!賊人射響箭!必然是有策應!”秦檜皺著眉非常不安的說道。


    而趙構也看到了街角出現的身披重甲的幾隊軍卒,正怒氣衝衝的向著酒樓而來。


    “走!走!走!”趙構惶恐不安的下樓,這要是被憤怒的軍卒給抓個正著,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的趙構已經明白,張寶等人並未上當,他們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


    但凡事情有變,響箭一響,就離開前來。


    趙構慌忙下樓,向著驛站方向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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