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趙杞認為隻有李綱會對付他,他以為會是開封府的衙役,來找他的麻煩,他有一萬種辦法,來對付衙役和開封府少尹李若水。


    但是現在找他麻煩的居然是皇城司的察子,而且是上一指揮使程褚親自帶隊前來。


    他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


    “是李清照!”景王趙杞終於想明白了一些其中的關節,憤怒的喊道。


    “這是聖旨,有什麽疑問到大理寺再說?”程褚好以整暇的亮出了手中的聖旨。


    景王趙杞終於明白了自己終歸逃不過這一劫,自己府中的奴仆,哪怕僅僅是管家,就知道他太多太多的秘密。


    他不相信自己的老管家,會扛得住皇城司的黑棺材,那玩意兒從出現到現在,隻有李綱一人扛了整整三天!


    其他人基本上幾個時辰,就把知道的吐露的一幹二淨。


    “我不服!!我要見官家!那個龍漦是在毀我大宋趙家的根基!”趙杞被帶離景王府的時候,罵罵咧咧的喊著。


    程褚讓皇城司的人留下,繼續盤查景王府裏的一切,將所有府中奴仆和家眷收押。


    程褚來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了趙杞在門口繼續大喊大叫,這讓程褚有些疑惑。


    此時趙杞應該已經到了大理寺才對,怎麽還在門口逗留?


    “循王殿下。”程褚走到門口,才看到了是同知大宗正事循王攔在了門口。


    趙士褭聽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了這裏,對於肅王和景王,他的內心是極為複雜的,是他告訴了李綱兩人心懷不軌。


    同樣肅王趙樞全家俱末之時,他就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壓力。


    而今天景王被皇城司帶走的這一刻,他終於安耐不住,自責和愧疚讓他這個有把年紀的老頭子站了出來。


    “你們瘋了嗎!他是天子的親弟弟!大宋景王!就這樣五花大綁,歸大獄之中!大宋現在還有我皇室尊嚴嗎!”趙士褭憤怒的指著皇城司的察子,怒聲嗬斥著。


    他是趙家大宗正事,他負責維護大宋皇室的臉麵,而前麵肅王全家自殺,和今天景王被縛,都是丟盡了皇室的臉麵!


    “循王殿下,這是監國太子的親筆詔書,這是大理寺卿和邢獄宋世卿的抓捕憑證,我們按規矩辦事。”程褚拿出了手中的劄子,上麵的印章,趙士褭當然認識。


    “今天說什麽也不能帶走他!”趙士褭查驗過文書之後,依舊堅定的搖頭說道:“我維持的是大宋皇室的臉麵,今天就是誰來了!也不能帶走他!”


    程褚看著這個固執的老頭子,輕聲說道:“循王殿下!景王涉嫌謀反!循王殿下這種時候不應該把自己摘出來嗎?”


    “我一把老骨頭,今天就是在這裏沒了,也沒關係,但是我大宋皇室的臉麵,不能再丟了。”趙士褭依舊堅定的搖頭說道:“要綁杞兒!那就連我一起綁了吧!”


    大宋皇室,自從宋金開戰之後,從趙佶匆忙禪讓、趙楷那場人盡皆知的墜馬之事,再到二十五王在八門進京之時,逃離都城,康王趙構在南方作亂。


    再到親王燕王在官家重病時意圖歸政趙佶,還有眼下這醃臢事。


    每一樁,每一件都是在砸自己的招牌!趙士褭作為大宗正事,不能再看著皇室臉麵,就這樣持續不斷的被踐踏了。


    現在連皇城司的這群察子,都欺負到了郡王的頭上!


    “再說了是涉嫌,又不是證據確鑿!你們要辦案,我不反對,但是要在這景王府查!你們不能帶走他!”趙士褭依舊堅定的說道。


    程褚看著固執的趙士褭,滿臉的為難,這趙士褭年齡大了,這要是把他氣出好歹來,他程褚也不好交差。


    他叮囑親從官去請示太子和宮正。看著氣急敗壞的趙士褭勸慰的說道:“宗親把大宋皇室的臉麵都丟了,但是我大宋官家不是把皇室臉麵都給掙回來了嗎?大宗正事不要這麽生氣,身子是自己的。”


    李清照收到皇城司親從官回稟的時候,正在教趙諶詞格韻腳。


    “姨娘,是不是把四爺爺給氣壞了?”趙諶聽到回稟,有些懵懂的問道。


    他的年齡,並不知道這背後的權力角逐,但是卻知道他的四爺爺,現在很難。


    李清照閉眼想了很久,才睜開眼說到:“告訴程褚,他要是體麵,你就讓他體麵,他要是不體麵,你就幫他體麵。左右不是一個麵子的事。”


    “姨娘,這是何意?”趙諶看著李清照一臉糊塗的問道。


    這句太拗口了。


    李清照笑著說道:“這是你父皇說的一句話。”


    “什麽時候說的?”趙諶一臉糊塗的問道。


    李清照翻出了《起居注》說道:“當初太上皇南幸歸京之時,太上皇不太願意回艮嶽宮。當時的皇城司上一指揮還是沈從。”


    “沈從問著艮嶽宮的皇城司親從官,要做到什麽地步。你父王就說了這麽一句體麵和讓他體麵的話來。”


    趙諶才翻動著起居注看了半天,這個起居注是起居郎寫的,一共設有兩名,左史言,右史記,防過失,記注之職。


    “所以太上皇選擇了體麵,肅王和景王他們隻能被體麵嗎?”趙諶看完之後,搖頭說道:“這位禦侍,按著姨娘的意思辦吧。”


    趙諶是年齡小,但不是笨蛋。


    李清照並沒有針對趙士褭的意思,這位宗親在大宋汴京被圍的時候,堅定的選擇留在了汴京,積極組織宗親抵抗,甚至親自爬到城頭擊發箭矢射殺金卒。


    一把年紀的趙士褭,是不願意自己子侄受這樣的委屈,死要麵子罷了。


    “很奇怪,很多人對皇位的向往,都表現的極為急切。但是娘親卻不願意讓我當太子。”趙諶歪著頭靠在椅子上,愣愣的說道。


    李清照並沒有言語,趙諶能不能做皇帝,那得看官家下麵孩子出生的時間了。


    否則再等兩年,隨著趙諶成年,逐步建立自己的東宮勢力的時候,不管是他自己還是他的手下,都不會讓他輕易放下皇位的爭奪。


    李清照的臉色有些擔憂的看著趙諶,以後這大宋皇位的爭奪,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程褚仔細的品了品這拗口的話,決定還是回宮問清楚的好。


    他自知自己是個粗人,雖然聽了沈從的話看了兩天的書,但是這等需要閱讀理解滿分的話,還是問清楚才好!


    萬一要是辦錯了事,會增加多少麻煩?


    程褚在皇宮和景王府來回折騰了兩趟,才將邢獄和大理寺卿拉倒了景王府。


    審訊景王就定在了景王府裏。


    李清照並不是武則天,她的目的隻是幫官家穩定住後方,而不是真的要無端誅殺趙家宗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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