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終究是心軟了。


    大宋的皇帝已經起了殺心,而且還準備好鍘刀,準備把這群牆頭草們全部哢嚓掉,在關內,想當官的人,能從崇德門排到鄂州的朱雀門去!


    哪怕是趙桓殺的天翻地覆,殺的血流成河,也隻會在曆史上留下一個嗜殺之名,至於對錯……


    皇帝會有錯嗎?


    但是李綱終歸是心軟了,這一刀子下去,就是陣痛。


    在官家還要繼續征戰金國的時候,大宋朝不能徹底亂了套。


    趙英端著皇帝讓他送的劄子,順著梯子進了福寧宮,宮裏一切竟然有序,唯獨沒有梯子。


    因為進出得過梯子,官家雖然沒有下令禁足,但是等同於幽禁。


    福寧宮當初是趙匡胤的寢宮,自從發生了燭光斧影之後,這福寧宮就一直安排的事後妃居住。


    在趙英看來,這孟太後一回京,就亂了這宮裏的規矩。


    “皇帝差你來作甚?跟老身商量嗎?老身不急,在這宮裏幽禁幾個月也是無所謂。”孟太後心態倒是極好,她在入宮的時候,就已經留下了後手。


    她也不相信那幫人,都是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隻要有幾個人響應了,那大宋皇帝就得屈服。


    說到底,這大宋朝,還是士大夫的天下。


    這就是孟太後的底氣。


    當然她萬萬想不到,她太高看了這群士大夫的骨氣。


    趙英依舊是那副笑容滿麵的模樣,放下了官家讓他拿來的劄子說道:“官家說打金國快不得,平定內亂慢不得。揚州知府扣下的三千萬兩銀料,已然再次上了路。”


    “這是荊湖南路的幾本緝盜的劄子,若是無事,太皇太後好生休養,莫要氣壞了身子。”


    趙英放下了劄子,內帑的船已經放行,代表著士大夫們統一了意見,從荊湖到兩浙的官僚和士大夫們,不敢輕易撩動官家的虎須。


    “緝盜的劄子,送到我這裏作甚。”孟太後皺著眉頭,讓宮人把劄子取了過來說道。


    孟太後打開劄子之後,臉色突變,最終變得麵如死灰。


    她不害怕自己被徹底困在這福寧宮裏,但是他的承佑,沒有了她的作保,官家真的會借他的人頭一用,以平民憤。


    “一群廢物!”孟太後憤怒的摔掉了劄子,趙英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當這群牆頭草倒戈相向的時候,孟太後再沒有了離開這坤寧宮的資格。


    她不是那個基本無害的趙佶,官家說什麽都不可能讓他出門。


    “若是無事,老臣就告退了。”趙英該看的也看了,該聽的也聽了,隻要到官家那裏鸚鵡學舌就是。


    再次順著梯子出了福寧宮的趙英,感覺到一股冷風傳來,他緊了緊衣物,忽然感覺到臉上一陣冰涼。


    “這是什麽?”


    他失神的抬起頭看著天空,然後猛地回過神來,用最快的速度衝向了文德殿,還沒到殿上,就聲嘶力竭的喊道:“官家!下雪了!”


    “官家,下雪了!”


    趙英如同一道幻影一樣,衝到了官家身邊,指著外麵大聲的喊道:“官家!下雪了!”


    “知道了,你都喊了好幾遍了,昨天汴京邸報的天氣預報不就寫了今天有雪嗎?大驚小怪什麽。”趙桓捂著自己的耳朵,趙英這聲音有點大!


    李綱的身影從椅子上竄了起來,衝到了文德殿外,伸著手接著雨夾雪,淅瀝瀝的雨裏夾雜著幾朵小雪花,而李綱絲毫不顧失態,大喜過望!


    “真的下雪了!官家!”李綱同樣指著外麵,眉飛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


    邸報的天氣預報是大皇帝係統附帶的天氣預報功能,但是這天氣預報的準確率卻不是很高,大宋百姓就當時欽天監玩的花活,刷刷存在感,從來沒想過真的準。


    一下雪,就代表著鄂州水疫最重要的傳播途徑,蚊蟲,消失的無影無蹤。鄂州水患再無可能在汴京肆虐。


    而懸在襄陽府和淮寧府頭頂上的屠城之劍,正式宣告解除。


    李綱就盼著這場雪,給大宋朝臣和皇帝的衝突,降降溫,他也看到了邸報上的天氣預報,心裏有期望,但是雪花真的如期而至的時候,李綱依舊如同活在夢裏。


    士大夫階級和強權皇帝的矛盾,雖然以士大夫階級的代表:官僚們的服軟結束,但是若是水疫繼續擴散,到那時,這矛盾,就不是李綱能夠攔得住的。


    下雪了,一切都結束了。


    “臣還琢磨著荊州都有了水疫,這襄陽和淮寧還會遠?臣還打包了東西,若是汴京有染,官家就去燕京躲一躲。”趙英樂嗬嗬的給官家沏茶,這比看到那個老妖婆麵若死灰、惱羞成怒更能寬他的心。


    “躲,躲,躲!一天到晚就知道讓朕躲躲。汴京若真的有了水疫,朕哪裏都不去,就在汴京!”趙桓被趙英的話氣的直樂。


    “襄陽和淮寧有了水疫肆虐,官家不去燕京,就隻能下令屠…封城了。”趙英笑嗬嗬的說道,差點把自己心裏話說出來。


    趙桓搖頭,趙英是內侍省都知,在他眼裏,皇帝的安危遠大於水疫。


    “李太宰,宗少卿上次劄子說道,汴京下了雪,就把趙承佑拿到汴京來。現在抓他?”趙桓從袖子裏拿出了宗澤的劄子。


    趙桓拿著劄子,略顯幾分無奈的說道:“宗少卿的判斷有誤,他低估了他自己在荊湖兩江的影響力,以為需要借用趙承佑在鄂州的鑽營,才能最大限度的調動鄂州的全部力量抗疫。”


    宗澤,是一個不太相信自己有能力的人,當初趙桓讓他去河東河北收攏義軍,他做的很好!


    可是宗澤還是以能力有限為由,推脫了河北製置使的職位,回到了汴京,繼續給老趙家寫家譜。


    曆史上的宗澤,在宋徽宗和宋欽宗北狩之後,同樣對自己的能力不太有自信,反複諫言宋高宗趙構回汴京主持大局。終歸是因為趙構膽小、怯懦,氣的他宗澤,背上生了毒瘡,鬱鬱而終。


    實際上,沒有趙構瞎指揮的宗澤,幹的非常好。


    “鄂州五鬼,現在都在宗澤手下當差。他還是小看了自己,平定孔彥舟、與民修養生息的民望。”趙桓看著宗澤劄子,抓捕趙承佑勢在必行。


    “抓好抓,可是要殺嗎?”李綱凝重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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