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把她送到這裏來的?


    她又得了什麽病。


    這個醫院人她覺得很惶恐,她不覺得自己就應該有這樣精神問題而送到這所醫院。


    更讓她覺得惶恐的是,要是到了明天,那麽她又會麵臨怎樣的問題,這些都是舒陌欣不知道的,同時也是不敢想的。


    看著周圍,黑漆漆的。


    她心裏就覺得有點恐慌,不太安心,似乎因為此刻隻有她一個人。


    一個人在一處黑暗的屋裏待著,窗安得高,沒有人,難免覺得可怕惶恐。


    一個人待著沒有依靠,自然就覺得不太安定,那個時候不由胡思亂想,當自己的思想太過縝密,想象能力太強,自然就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這種恐怖的東西,也是相對於太沒有人,空曠的,黑暗的地方瞎想出來的。


    人是群居動物,很多時候缺少的是安全感,一個人的時候難免會無措,迷茫。


    如果一個人能獨自待下去,這必定是他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和獨立能力。


    舒陌欣隻看到窗外照進來的一抹月光,淡雅幽然,卻透著幾分冷森。


    她抿了抿嘴,除了這一點光之外,其餘的都顯得那樣黑沉,她想著,何時白天?


    陸陌涵早早來醫院,本是打算去照顧一下舒陌欣,畢竟她剛治療有一段時間,手臂的傷還沒好,身體難免虛弱。


    隻是剛走過一段醫院走廊,便看見一間藥劑室裏出了事。


    一群醫生堵在門外,議論紛紛。


    他本以為自己來得夠早,想不到比他來早的人有這麽多,帶著一點疑惑,陸陌涵朝走廊走了過去。


    藥劑室裏有些藥劑灑了出來,已經開始打掃處理。


    沒有看到藥劑室的人,是個實習醫生,陸陌涵看著那人看著麵熟,仔細打量了她有一會,之後才想起她是誰。


    也就是之前陳歌找她去幫忙看著舒陌欣那間病房的實習醫生。


    她叫李蘭,在這的人都叫她小蘭。


    小蘭看著圍著她的那群醫生,覺得很苦惱,自己並沒有做錯,可是這時候已經解釋不通,無論她怎麽解釋,他們似乎都不願意聽。


    就好像是,自己做錯的事情,解釋隻是借口,隻能承認自己的錯誤,忍受責罵。


    可她卻覺得很不對便一直不甘去向他們解釋,“不是的,昨天我已經認真的檢查過了,沒有問題的,我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就出了問題,不關我的事。”


    但事實上,昨天這裏就是她管的。


    出了問題就是她負責,畢竟她沒有理由證明昨天她認真檢查真的沒有出錯。


    更何況,他們本就不喜歡實習醫生,覺得他們過來本就是拖後腿,惹麻煩。


    自然而然,他們管的地方出了問題,就過來找麻煩。


    “今天出這事就是你的失誤,也就是你的責任。”


    “也許你昨天疏忽了呢?比較誰都認為自己昨天做好了工作,不是嗎?”


    話一出,各個帶著幾絲諷刺的笑。


    就像昨日,陳歌所受的那些嘲諷,現在由她李蘭來受了。


    她搖了搖頭,很無措,可是仔細回想也覺得不可能出這樣的問題。


    她昨天已經做得很好了,更何況前幾日不出問題,為什麽現在突然就……


    明明檢查的方式都一樣,不可能出現什麽問題的。


    隻是她不明白到底為什麽?


    “你們要相信我前輩,這絕對是有問題的,我檢查很認真了。”


    他們聽後,並不想聽李蘭說的話,他們認為李蘭說的這些,就是為了扯清她的失誤。


    對他們而言就是所謂的逃避責任。


    他們怎麽可能喜歡這樣的人,更何況李蘭還是實習醫生,就更不讓人覺得信服。


    陸陌涵看到這一幕,頓時說不出話來了,他感覺自己的肺部有點悶,仿佛塞了一團布悶住了。


    其實看到這種情況,陸陌涵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也許李蘭並沒有出錯。


    出現問題的,隻可能是之後,至於怎麽出錯的,陸陌涵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這件事一定和一個人有關。


    陳歌說過她不會讓李蘭好受,隻是因為那一次李蘭讓她不好受了。


    他也知道,陳歌不會願意做一個受氣的人,她受的委屈,會把它還回去,比如現在。


    他頓了頓,本要離開,畢竟也沒什麽好看的。


    像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看過很多次,和陳歌待久了,有些東西也會變,看多了,總覺得沒有什麽稀奇和不對的。


    人可能也不如以前那般好。


    在他走開幾步的事後卻突兀被人叫住了,當時他愣了愣,也許知道後麵把他叫住的人是誰。


    隻是他不願意回頭去應,或者停住腳步。


    畢竟他知道到時候李蘭會說什麽,麵對這樣尷尬和不知所措的事情,幹脆早些離開。


    他不想再因為陳歌的事情被別人責罵侮辱。


    陸陌涵沒有停步子。


    李蘭急了,當著所有人的麵前,吼出一句,“是你,給我回來,是你對不對?”


    當時陸陌涵覺得很冤枉,但是所謂的想解釋,早就在很早之前被磨滅了,她覺得沒有必要去解釋。


    因為解釋是解釋不通的,她也未必聽得下去。


    在那些圍觀的人不那麽懷疑之前先走掉,也許他很懦弱,也隻能這樣,是陳歌把他逼成這樣的。


    圍觀的前輩有些議論,他們在說什麽,陸陌涵已經聽不見了,他聽不下去,隻感覺耳邊有風吹過,許是他的步子走得太快。


    心裏在想,快點離開,不要聽見那些令人厭惡的言語。


    “是你,不,你回來,是她對不對,是她?”聲音大而尖銳。


    就連他走到拐彎處,依舊聽見了。


    那聲音就像一把尖刀,劃得他遍體鱗傷。


    因為陳歌,現在他變得這麽狼狽,即使這件事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卻也會無緣無故被扯上關係,這都是因為陳歌。


    他不明白為什麽,那一刻靠著牆滑下去,手緊緊的抓著頭發,頭隱隱犯疼。


    他第一次覺得頭疼,是因為陳歌的事情,也因為陳歌。


    在他想不清自己該怎麽辦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一聲,“陌涵。”


    那聲熟悉的聲並不能讓他覺得放鬆,反而覺得緊張而恐懼。


    “陌涵,你怎麽了?”


    那句帶著溫柔的聲音,帶著關切,此刻卻如魔鬼蠱惑的聲音一般,把他的心靈給灌洗了。


    陳歌對這種場景早已習慣,笑著回複,“嗯,很好。”


    接著院長又看向陸陌涵,說道:“陸陌涵,可要好好和陳歌學啊,她這樣的好人才,可不知道從哪找,要是認真從她身上學點東西,可是很大的收益。”


    當時陸陌涵隻點頭。


    他從陳歌身上學到的東西基本都是些不好的。


    院長對陳歌的讚賞,他沒有理由去否定反駁,所以隻是點頭答應就可以了。


    更何況,院長的注意力基本都是在陳歌身上,注意他隻是因為挪眼正看到他而已。


    他也沒必要和院長多說什麽。


    而且這個醫院也並不是他想去的,如果不是因為陳歌,他絕對不會在這個醫院裏。


    院長看陸陌涵點頭,也不再理會他,反而對陳歌說:“陳歌,這個病人的家屬交代過了,不管用什麽辦法都要把她的精神病治好,她的家屬花了不少錢,可要盡心盡力,能不能治好就看你了。”


    陳歌笑笑,她說道:“嗯,我會盡力的。”


    看得出來,這個醫院的其他醫生未必有這樣的能力,所以才把她推給陳歌來治。


    院長看陳歌如此自信,也算放心了很多,他又道:“說起來,這個病人也是棘手,在其他醫院治不好才送過來的,之前去了兩家,都沒有什麽效果。”


    看來是有點挑戰了。


    這幾個月裏,原來舒陌欣已經在精神病醫院治療了,難怪之前沒有看到她的蹤跡。


    陳歌看了陸陌涵一眼,說道:“院長放心,有我和陸陌涵在,她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好,到時候可要好好感謝你們了,辛苦了。”


    “不辛苦,這些本是我們應該做的。”


    “很好。”院長看陳歌答應之後,也算是很滿意。


    陳歌想了想,有件事她要了解清楚。


    “院長,您剛剛說病人的家屬交代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把她的病治好就可以了吧?”


    院長聽後,點頭,“嗯,病人家屬是這樣交代的。”


    “那需要病人家屬簽字嗎?還是直接治療?”畢竟,這需要以防萬一,畢竟手術之後的後果,她可不願意承擔。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好歹要有個保險才行。


    聞言,院長便知道陳歌擔憂的地方在哪了,他連忙說道:“這個不用擔心,那家屬來交代的時候已經讓他簽字了,責任他自己承擔。”


    說到這,陳歌也算是放心了下來,她說道:“嗯,這就放心了。”


    “嗯,很好,事情交給你們了,那我先走了,你們繼續忙,不打擾了!”院長把事情交代完,自然也不想在這裏繼續聊。


    “好,院長慢走。”


    院長不願費口舌,這樣也會打擾到陳歌,畢竟陳歌這樣敬業的人,不好打擾。


    雖是表麵的恭恭敬敬,熱情不過是虛假的,他又不是看不出來。


    看著院長走後,舒陌欣看向陸陌涵,說道:“陌涵,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嗎?”


    聞言,陸陌涵頓了頓,似乎他也無話可說了。


    畢竟他擔憂的事情不用擔心了,這自然是最好的。


    當時,他看著舒陌欣,他不知道自己下定決心之後,以後對舒陌欣的影響有多大。


    但是無論如何,他似乎也得選。


    等他決定要開口的事後,本是低著頭的舒陌欣突然往陸陌涵那望了一眼,她的眸中無光,死寂讓人看不出生機。


    讓人看出了迷茫和絕望。


    她會說話,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來,陸陌涵不知道那一刻她到底想說什麽。


    陸陌涵看著發愣,陳歌突然問:“陌涵,你想清楚了嗎?”


    他頓了頓,為什麽是他選呢?


    事實上,他也沒得選,隻有一個辦法,這隻需要他應一聲這麽簡單而已,可是看到舒陌欣那樣的神色,開口說出那句話太困難了,他根本說不出來。


    對陳歌來說,卻是一件很輕易的事情。


    “陌涵?”


    “可以過兩天做決定嗎?”陸陌涵看著舒陌欣沒有挪開眼過。


    聽陸陌涵這句話,陳歌並不是很滿意,她本以為陸陌涵已經下好了決定,但是這個時候還是猶豫了。


    “既然你還要考慮,那就考慮幾天吧!”她說著就要往外走,“對了,最好不要太長時間了,畢竟病人的家屬比我們還要著急。”


    陸陌涵頓了頓,還沒答應,陳歌已經離開了。


    這下隻剩下陸陌涵還有舒陌欣在這裏了。


    他看著舒陌欣,雖然隔著一個房門。他一步步朝舒陌欣走了過去,站在門外看著她。


    舒陌欣留意陸陌涵也有一會了,畢竟他沒有走開過,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看著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


    陸陌涵斂起眸光,看著這樣的舒陌欣,仿佛看著一個被關在囚籠裏的人一樣。


    不忍心,不能這樣和她對視下去了。


    他挪開眸子看向別處,打破了寂靜,說道:“之前我在學院裏發現你很早的時候就不在學院了,以為你是暫時離開去了其他的東西做其他的事情去了,想不到,會在這見到你。”


    陸陌涵說的話,舒陌欣是聽得懂了,她也不傻。


    隻是那時候,她聽完卻沒有回答。


    精神狀態不太好,聽了未必能真正去了解,外人的話她已經聽不進去,隻能聽見她自己的。


    迷惘而不知所措。


    她抱緊自己的膝蓋,往黑暗的部分縮了縮,似乎想把自己整個身體都鑽進黑暗裏,隻顯露一雙顯眼的眸子。


    隻是,那黑暗的地方太少,容不下她整個身體,周邊盡是白色,醫院特有的顏色。


    牆壁的白,天花板的白,病床的白,已經把周圍大部分都黑暗和陰影給覆蓋了。


    這個病房裏,看起來很亮,卻沒有幾縷陽光照進來,燈光靜靜的的發光,悄無聲息。


    陸陌涵穿著白衣大褂,看著她不說一句話,當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其實他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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