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迷離的燈光下,陳瑞天的深邃的雙眸緊緊盯著她,觀察著葉江月無波無瀾,平靜如水,秀麗純美的臉。


    葉江月也淡淡的看著他,沒有絲毫的激動,更沒有探究。不過,如此親密接觸的二人,保持著如此的沉默,實在有些尷尬。


    於是葉江月率先開口:“謝謝陳總!”


    陳瑞天知道葉江月指的是什麽,並不言語。然後說:“葉老師舞跳的不錯,以前練過?”


    葉江月頷首:“嗯,大學裏學過,不過已經好幾年沒跳了。”


    兩人又恢複了沉默。葉江月有些恍神,一瞬間,她又想到了周奇峰。舞步一亂,差點踩到陳瑞天的腳上。


    陳瑞天盯著葉江月此刻稍顯慌亂的雙眸,意味深長的說:“別走神!從今天起,你可以繼續跳舞了。”


    葉江月輕笑不語。


    陳瑞天忽然問:“你認識秦樹桐?”


    “哦,今天第一次見!”葉江月答。


    “是嗎?你今晚也許還是呆在家裏給塵塵上課比較好!”陳瑞天說。他的語氣似乎有些氣惱。


    葉江月疑惑,問:“塵塵今晚不是有活動嗎?”


    陳瑞天微微一笑,並不接話。


    葉江月也未在追問。


    陳瑞天再問:“你好像更願意和秦樹桐聊天?而我讓你感到壓抑?”


    葉江月笑出聲:“陳總,我可以說我隻是很緊張嗎?您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很怕丟飯碗。”


    陳瑞天深看她:“緊張?也許別人會,而你絕對不會!”


    緊接著,他又說:”葉老師,你笑起來更美,你的酒窩很迷人!”


    葉江月忽然想起塵塵說的話:“我的媽媽也有酒窩。”


    看來陳總還是沉浸在亡妻的世界裏,無法自拔。葉江月斟酌著回話。


    陳瑞天敏銳的追問:“你又在走神,在想什麽?”


    葉江月狡黠的說:“陳總,即使在工作時間,我的思想都是自由的。”


    “葉老師,你很聰明。不過,很少有女人在我麵前想除我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陳瑞天淡淡的說。


    “陳總何必這麽謙虛?何止在你麵前喪失思考的能力,應該也包括離開你之後!”葉江月真誠的幫他補充。


    陳瑞天坦然說到:“確實!不過,為何你不是如此?”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人各有誌吧!”葉江月淡淡回了這幾個字。


    “哈哈,想不到我陳某人有一天也成了砒霜,有意思!”陳瑞天大笑起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此刻他竟帶著一種孩子般的天真。


    葉江月不覺一愣。


    舒展開眉毛的陳瑞天,眾人仰望的陳瑞天原來也有如此可愛童真的一麵。


    秦樹桐在不遠處閑閑看著二人起舞,他的臉上浮現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陳瑞天問:“葉老師,你的微信頭像很別致,一江一舟一僧,有什麽深意嗎?”


    在s城,葉江月主動添加了陳瑞天的微信。但是二人從未聊過。


    沒想到陳瑞天居然如此關注自己的頭像。


    葉江月回答說:“我隻是比較喜歡倉央嘉措,所以找了一張他的圖片。”


    陳瑞天反倒楞了一下,問:“倉央嘉措?”


    “是的,一位情僧,他的詩詞很美。”


    陳瑞天笑道:“葉老師果然博學多才,我是一個俗人,您能為我介紹一下倉央嘉措的詩嗎?”


    葉江月沉吟片刻,說:“倉央嘉措的《見與不見》非常著名,我今天介紹另一首給你,《那一世》。”


    “好啊,洗耳恭聽。”陳瑞天說。


    “那一天,我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陳瑞天“哦”了一聲,點頭誇讚:“確實不錯!你的那一世已然過去,這一世已經到來。”


    他的眼睛在變幻的燈光下,有什麽東西在裏麵閃閃爍爍。


    這時一曲結束,葉江月未及深思對方話中之意,就動作輕盈的和陳瑞天分開。她輕提裙據,向陳瑞天微微欠身,然後飄然離場。


    葉江月走出“飛天”大酒店,剛拿出手機叫好車,一輛寶馬x5便戛然停在她身邊。開車人正是秦樹桐。


    秦樹桐殷勤跳下車,拉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美麗的女士,請給我一個送你的機會!”


    葉江月微笑,晃了晃手機:“已叫車!謝謝!”


    秦樹桐聳聳肩,做出受傷狀:“我可是大大的良民,葉小姐這麽不賞臉?”


    這時一輛出租車駛過來,正是葉江月叫的車。


    她鑽進去,說:“謝了,秦主任,後會有期!”


    秦樹桐無奈了攤了攤手,又不甘心的說:“那葉小姐,保持聯係,我們來日方長啊!”


    終於可以一個人,葉江月靠在車後背上,常常籲了一口氣,隻覺渾身疲倦。今天這麽一個高端輕鬆的酒會,她怎麽會覺得這麽累?看來自己確實很不擅長和人群周旋。


    比起這種燈紅酒綠的宴會,比起接觸各懷心思的世人,葉江月更喜歡在寂寂長夜,共一本書,一盞燈,一點星光,半個月亮……


    這時手機微信音想起,她低頭打開,發信人是陳瑞天。


    內容是:


    “那一天,我穿梭於人群,不為寂寞,隻為搜尋你的臉;


    那一夜,我邀請所有的人跳舞,不為炫耀,隻為觸到你的指尖……??”


    葉江月把頭靠向車窗,隻覺臉頰滾燙,心緒翻湧。


    葉江月離開不久,陳瑞天就找了個借口,起身告辭。他先去總部處理了一些緊急文件,然後回家。


    李媽匯報塵塵已經安睡,陸管家告知今天家裏一切如常。


    陳府的規矩是,除非主人出差,若有晚歸,必須全體各在其位,不能先於主人就寢。以免主人回來有需要的話卻抓不到人。


    陳媽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夜宵,陳瑞天搖搖頭,兀自走到三樓自己的臥室。


    今晚陳瑞天薄酒微醺,心中歡喜。此刻他很需要靜心獨處,仔細思量。


    陳瑞天的眼前晃動著一抹動人的紫色,那獨特的神秘,高貴,優雅,夢幻,還有那份清冷,憂鬱,已經讓他深深著迷,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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