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看向綠槐,綠槐點點頭。


    她有些羞愧,低頭向程蘊請罪:“都是奴婢無能,沒能看好院子,讓這等醃臢玩意兒混了進來,汙了姑娘的眼睛。”


    程蘊有些訝異,她歎口氣,無奈道:“嬤嬤已經做的很好了,嬤嬤不用自責。是我這個做主子的沒用,讓底下的那些人另起了心思。”


    周嬤嬤抬頭看向程蘊,凝眉道:“姑娘的意思是說有人買通了院裏的人?”


    “這種事情當然是院裏的人好動手。”


    周嬤嬤想到吳氏近幾日異常的行為,低聲驚呼:“是吳氏。”


    程蘊挑眉:“嬤嬤為何以為是她?”


    周嬤嬤這句話一說出口,便越發肯定了吳氏是幕後黑手,她道:“要說本來這繼室和原配的子女就沒幾個能相處的好的,可奴婢瞧著吳氏這些日子的行為反常,倒像是有意為之。若是外人知道姑娘屋裏收了這些個不幹淨的東西,姑娘的名聲就徹底完了。吳氏先是有了個厚待原配子女的名聲,出了這種事,眾人也疑不到她身上。”頓了頓,她帶有幾分遲疑地看向程蘊,“難不成,姑娘以為另有其人?”


    程蘊笑了笑,點點頭:“吳氏的確有幾分手腕。”不然當年也不會爬上程二夫人的位置,“但嬤嬤剛才也說了,此事若被人發現,我的名聲就毀了。吳氏就算再不喜歡我,她也要為她的女兒考慮。因為我的名聲一旦有了汙點,程菀也要受牽連。吳氏就算再蠢,也不會想出這種法子。”


    更何況,吳氏現在恐怕管不了她。不久前程峘從外應酬回來,帶回來兩個揚州瘦馬,聽說程峘已經好幾日沒去吳氏屋裏了。


    吳氏現在恐怕正為怎樣穩固在程峘的心中的地位傷腦筋呢。


    周嬤嬤皺著眉思索:“若不是吳氏,這種歹毒之事又是誰做的?”


    程蘊道:“先不管是誰,當前是要把這個內鬼找出來。”


    一直沒出聲的綠槐猶豫道:“會不會底下的那些小丫頭見錢眼開?”


    程蘊看向周嬤嬤:“嬤嬤以為呢?”


    “奴婢倒覺得是那些二等三等的丫鬟。更何況,今天隻有墨青、流紫和煙藍待在院子裏。”


    因為今天是中秋,程蘊特地放了她們一個時辰的假,好讓她們回去和家人聚一聚。


    其中墨青是二等丫鬟,流紫和煙藍皆是三等。


    程蘊道:“這件事你們當作沒發生一樣,若有人問起我剛剛為何要火盆,你們隻需說我淋了雨受了涼,要火盆暖暖。”


    周嬤嬤和綠槐應了聲“是”。


    程蘊又道:“還要麻煩周嬤嬤,去好好查查這三個丫頭可與什麽人有來往?不僅是她們自己,連同她們的老子娘和兄弟姐妹都查一查。但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奴婢明白。”


    程蘊看向綠槐:“清圓那丫頭去歇息了?”


    “因今晚不是她值夜,奴婢便讓她早點歇著了。”


    程蘊點點頭。外麵的雨下的大了,她能聽見大風裹狹著雨水四處狂虐的聲音和樹木嗚咽的聲音。


    …


    …


    在當今聖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先皇便寵愛還是皇子身份的祁王。


    朝中那些心思活絡的,見先皇心中的天平傾向了祁王,紛紛往祁王身邊靠攏。


    而擁護聖上的朝臣,卻隻有寥寥數人。


    正當眾人以為先皇會廢掉聖上改立祁王為太子的時候,先皇卻突發疾病駕崩了。


    這讓大臣們瞬間懵了,他們這還沒準備好呢怎麽皇上說駕崩就駕崩了?一定是太子幹的!


    於是京中謠言四起,太子狼心狗肺心狠手辣毒死了自己的父皇。


    最後還是孟家和宋家為首,帶著其餘擁護聖上的家族,將這些謠言壓了下去。


    聖上也不是個軟包子,一登基就將祁王趕去了嘉州,而那些一心向著祁王的大臣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隻留下了一些情節不嚴重的人。


    孟家和宋家如日中天,深得聖上的器重。


    京中想和這兩家攀上關係的不在少數。可孟老太爺這一生隻得了一個嫡女和一個外室生的兒子。唯一的嫡女嫁去了南陽侯府程家,剩下這個兒子如今二十多歲還未婚配。


    孟老夫人是個寬厚的,當年知道這件事後,立馬讓人將這外室接進府中,給了姨娘的名分,孩子也記在了她的名下。


    這樣一來,這孩子便不再是低賤的外室子。


    孟遠澹穿過一處回廊,眼前展現一條鵝卵石鋪就的路,兩旁種了幾叢翠竹。他抬腳踏上石子路繼續往前走,不多時便看見了一片湖,湖中建了一處亭子,此時一個身材清瘦的老人正蹲下身子給湖中的魚兒喂食。


    他連忙上前行禮:“父親。”


    孟老太爺看了他一眼:“你來了。剛從你母親那兒出來?”


    “是,兒陪母親說了會兒話,見母親乏了,兒便出來了。”


    孟老太爺歎氣道:“自從寄雲不在了,你母親的身子便愈發不好了。你若是有空,便去多陪陪她吧。”


    “兒明白。”


    孟老太爺低頭看向湖中爭搶著奪食的魚兒,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他漫不經心地問道:“程家的那個怎麽從黔州回來了?可是那姓宋的又在聖上麵前多了嘴?”


    “上個月宋丞相往聖上跟前說了一番好話,聖上便允了。”


    孟老太爺冷哼一聲,當年他就覺得和那姓宋的八字不合,若不是都是為了聖上,他才懶得搭理他。近幾年他和姓宋的矛盾越來越多,想必這樣的局麵聖上也是滿意的。


    孟老太爺拍了拍手站起身,一旁的仆從連忙遞上帕子,他伸手接過擦了擦,問道:“聽說程峘和那隻老狐狸最近走的頗近?”


    “是,宋丞相還讓人給他送去了兩個姬妾。”


    孟老太爺又哼了一聲,想到什麽眉頭皺了皺:“那個孩子……”


    孟遠澹知道他在問什麽,忙道:“父親放心,我們的人傳話來說,一切都好。”


    孟老太爺眉頭仍未鬆開,又問道:“再過不久就是福宜公主的壽宴了吧?”


    “是,聽說這次請了不少人,怕是想大辦一場。”


    福宜公主當年做錯了事,聖上對她頗為冷淡。她一直行事低調怕惹聖上厭煩,沒想到這次突然高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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