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蘊笑了一下:“妹妹這是怎麽了?我不過問了一句臉疼不疼,怎麽反應這般大?”


    程菀冷冷一笑:“你有什麽好得意的?”


    程蘊淡淡道:“我確實沒什麽好得意的。不過如今看來,妹妹對那三個巴掌記憶猶深。”


    程菀臉色猛地沉了下去,五官漸漸有些扭曲,聲音更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妹妹當然不敢忘,妹妹要時刻記著,好在之後看到姐姐的報應,那時想必十分痛快!”


    程蘊揚揚眉:“是嗎?那妹妹恐怕是永遠不會有看到的一天了。”


    “姐姐哪裏來的自信?”程菀冷笑,“姐姐做了這麽多喪盡天良的事,遲早老天也會看不下去。”


    程蘊聽到她的話突然笑了起來,一開始還隻是低笑,漸漸地越笑越大聲。


    程菀臉色難看:“你笑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程蘊慢慢收了笑,她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道:“妹妹說了好笑的話,我自然就笑了。”


    好笑?哪裏好笑?


    程菀看著程蘊不說話而是朝她走近,條件反射又要後退,一隻腳剛抬起立馬又放下,她挺直了腰背,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程蘊。


    程蘊在她身側停下,放低的聲音恍若惡魔低語:“妹妹說的是,這做多了喪盡天良的事便會讓老天也瞧不下去。你看看,你那個好娘親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程菀瞳孔猛地一縮,抬起手掌就要揮向程蘊那張臉,不料她剛抬起,手腕便被鈍物擊中,從而偏移了方向,她還未反應過來,膝蓋又是一麻。程菀重心不穩,向前栽倒在地。


    程蘊往後退了兩步:“我今兒個可沒動手呢,不過說了兩句話,怎麽妹妹又被嚇暈了?妹妹這動不動就暈的毛病可得改改,再過兩天便是濮王府的賞花會,你這要是陡然暈倒在了宴會上,可不是丟了程家的臉麵嗎?這可要不得呢。”


    程菀又氣又恨,手指甲摳著堅硬的地麵。


    她正要爬起來,程蘊卻走到她身旁蹲下:“妹妹看看自個兒眼下多狼狽,我都有些不忍心看呢。”


    說完她站起身,最後無悲無喜地看了一眼程菀氣的發抖的身子,轉身離開。


    …


    …


    清圓坐在屋裏打絡子,聽到程蘊回來的動靜忙起身走了出來。


    當她看到程蘊臉上神色淡淡,怔了怔,她又看向綠槐,這一看倒讓她驚住了。


    綠槐的脾氣算是很好的了,她認識綠槐這麽多年,很少見她動怒。


    可今日綠槐明顯氣的不輕。


    這是發生什麽了?


    清圓正暗自思索,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姑娘,木姨娘要見您。”


    木姨娘?


    程蘊微怔,隨即笑了笑,吳氏不在府上,她父親屋內的幾個人倒是坐不住了。


    “今兒個倒是熱鬧。”她看向那個丫鬟,“讓姨娘進來吧。”


    程蘊剛在圈椅上坐下,木姨娘便嫋嫋婷婷走了進來,她抬眼望過去,見她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婉約風情,一顰一笑恰到好處。


    難怪吳氏會氣病,倒是不知其餘那三個是什麽樣子?


    “妾身見過三姑娘。”


    程蘊頷首,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姨娘不必多禮,坐。”


    木姨娘依言坐下,一雙眼睛毫不顧忌地四處打量。


    清圓見狀皺了皺眉,怎麽這勞什子木姨娘土姨娘的這麽沒有規矩?


    程蘊不動聲色,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木姨娘眼珠轉了轉,麵上露出些許悲戚:“妾身來老爺身邊這麽久,卻一直沒有來向三姑娘請安,還望三姑娘不要怪罪。”


    程蘊放下茶盞,笑了笑:“怎麽會呢。”


    木姨娘很快接話:“其實非是妾身傲慢,不肯來向三姑娘問安,而是夫人她……”說著她拿帕子摁了摁眼角,肩膀一抽一抽的。


    程蘊不接她的話,她將手伸向一旁的糖炒花生,拿起一顆往嘴裏放。


    木姨娘暗自皺眉,她放下帕子,抽噎著將話說完:“而是夫人她對我們管教頗嚴,一直以來將我們拘束在那小院子裏頭,像看管囚徒一般,不僅不讓我們見老爺,就算是妾身想見三姑娘,也沒有法子。”


    程蘊又拿起一顆花生放進嘴裏,含糊不清問:“你要見我做什麽?”


    木姨娘一雙眼睛落在程蘊身上,眼中流露慈和:“實不相瞞,妾身早在之前聽說過三姑娘的遭遇,對三姑娘十分心疼。”


    清圓暗自冷笑,真拿自個兒當長輩了,姑娘有她們呢,用得著你在這兒裝模作樣?


    木姨娘見程蘊專心吃著花生,蹙著眉有些不解,莫非今兒個三姑娘沒吃早飯不成?


    她繼續道:“妾身曾經聽說過先夫人的事跡,真是紅顏薄命呀。”


    程蘊看向她:“我娘?”


    木姨娘點點頭:“是呀,如果先夫人還在世,現如今哪裏還有她作威作福的機會。”


    這裏的“她”指的吳氏。


    程蘊又低下頭吃花生,還以為能從她嘴裏聽到什麽呢。


    木姨娘眸光閃了閃:“說起來妾身剛一進來,便有些不敢置信。姑娘屋裏的擺設竟這麽少,哪裏像一個嫡出的姑娘?”


    程蘊抬起頭:“這些都是祖母和大伯母為我安置的,可是姨娘有何不滿?”


    木姨娘神色微僵,她調整了呼吸,這位三姑娘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不是,妾身怎麽會對老夫人和大夫人不滿?”她的臉上又露出哀傷,“隻是妾身倒是去過一次五姑娘的屋裏,那才像一個嫡出姑娘,那些擺設精致貌美,看的妾身真是眼花繚亂。”


    綠槐此時想把她給轟出去,這個人是成心的嗎?她們這邊才剛和程菀鬧過不痛快,這木姨娘怎麽不知道避著些?


    程蘊揚眉笑了:“你先前在宋丞相府上,難道沒有見過那些好東西?”


    木姨娘又僵了僵,轉瞬臉上的笑意變得親切:“哎喲!瞧三姑娘這話說的,妾身這是在為三姑娘抱不平呢,怎麽三姑娘還要打趣妾身?”


    清圓看著木姨娘掩嘴咯咯笑的樣子,心底不屑。這麽明顯的諷刺非要說成打趣,臉皮真是厚。


    程蘊收回目光又開始吃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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