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身穿一襲新衣,帶著眾人繼續往東趕去。


    往東的山道上,已經沒有多少來往的行人了。


    一方麵,此地處於岐國的丹州與晉國的慈州之間,乃是真正的岐晉交界處,另一方麵,此地多山,種地不易,且多野獸,一般百姓不好在此生存。


    雖然岐國與晉國多年不曾交戰,但關係也並不是很友好,因此這裏的人早就已經搬走,要不搬去岐國居住,要不搬去晉國居住。


    住在這裏人既然已經走得幹幹淨淨了,那麽過路行人也就不會多。越靠邊境,越是人煙稀少就是這個道理。


    馬蹄聲陣陣,李存勖騎著馬,身後跟著數十人,不緊不慢地沿著山路而行。


    山路行走,最忌心急著急。越是心急,就越想快速通過,殊不知速度越快就越容易發生危險。


    夕陽斜照,晚霞紅透了半邊天,捂住了太陽的頭,不讓太陽探頭出來。


    天色已至黃昏,如果眾人再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李存勖這幾十人恐怕就要露宿街頭-不,是露宿野外了。


    不過拱衛司眾人的馬背上都放著一個包裹,裏麵都是一些早就準備好的野外露宿物品。露宿野外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在野外露宿是非常不便的,沒人願意在野外待一晚上。


    眾人走了一會兒,繞過了崎嶇的山路,終於走進了官道,視野開始變得寬闊了。


    借著寬闊的視線與夕陽的餘暉,眾人看到不遠處的樹林邊有個木樓,棚口豎著一根迎風招展的旗幡,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來福客棧”四個大字。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眾人見到這來福客棧,心裏或多或少都有些欣喜。


    當即拱衛司中便有人笑道:“這真是老天幫助啊,沒想到這兒居然有家客棧,看來咱們今晚不用睡在野外了!”


    不同於樂觀的拱衛司眾人,心思比較縝密的沈清衣卻皺了眉頭,沉吟道:“這裏荒郊野外的,又是處於晉岐兩國交界處,人煙稀少,怎會有這一家客棧?”


    聽到這兒,李存勖倒是突然想起來,他們去天山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條道。但他們趕去天山的時候並沒有這家客棧。也就是說,這家客棧是新開業的。


    不管這客棧是否有古怪,李存勖都決定要進去休息:“天色已晚,我們先進去歇息一宿,不過要小心一點,不要大意!”


    眾人聽了後,欣喜道:遵命!”


    來到客棧後,李存勖隨意打量了一眼這來福客棧。


    客棧進門便是大堂,桌椅都是新的。雖然配備比較新,但客人卻是一個沒有。


    櫃台邊一個小夥計正在撥打著算盤。


    李存勖定睛一看,這小夥計居然是王樸!


    李存勖走到櫃台前,敲著櫃台開口道:“王樸。”


    王樸本來在記賬,聽到聲音後抬頭一看,沒想到竟然看到了李存勖。


    “屬下參見殿下!”王樸行禮道。


    “免禮!”


    見到王樸這小子,李存勖便知道了這客棧裏應該都是自己人。


    “你怎麽會在這裏?”


    王樸的表情有些沮喪,不過還是回話道:“回殿下的話,是郭副使下令讓我們在這回晉的必經之地等候,郭副使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哦?”李存勖微微皺眉,顯然事情不大對勁,莫非出了什麽問題?


    “郭副使呢?叫他來見我!”


    “遵命!”


    王樸得了命令立馬跑去後堂,不一會兒,郭崇韜便快步走了出來,他雙眉緊皺,臉上布滿了憂愁與愧疚。


    “屬下郭崇韜參見主公。”郭崇韜單膝跪地行禮道。


    “起來吧!”


    郭崇韜沒有起身,仍舊跪地。


    李存勖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道:“安時,為何不起身?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郭崇韜聽到李存勖的話,依舊低著頭,說道:“屬下有罪,請主公責罰。”


    李存勖卻不喜歡他一直跪著,便用強硬的語氣直說道:“不管有什麽事,你先起來吧!”


    “屬下遵命。”聽著李存勖不容置疑的語氣,郭崇韜隻好起身。


    李存勖這時也好奇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問道:“說吧,到底有什麽事?”


    郭崇韜歎一口氣,說道:“主公,潞州變天了!”


    “變天了?什麽意思?”李存勖皺了皺眉,潞州會出什麽問題?


    郭崇韜呼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主公,之前那個假身,翅膀硬了。”


    李存勖聽到郭崇韜的話有些意外,不解地對他說道:“一個假身,他能翻起來什麽風浪?難不成他想翻身當主人不成?”


    “主公說的不錯,那假身就算有異心,也沒那實力,不足為懼。


    可最近不知為何,他的身邊莫名多了一群來曆不明、武功高強的高手,很是棘手。


    那假身有了這群武功高手的幫助,加上主公的身份,竟然肆意妄為,對武德司大打出手,已經完全擺脫了屬下的控製,就連屬下,也隻能找個替死鬼金蟬脫殼,這才逃出潞州。”


    李存勖聽到這裏感到有些震驚。自己與郭崇韜經營多年的武德司居然在潞州被人一鍋端了?


    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李存勖繼續問道:“那些來曆不明、武功高強的高手是怎麽回事?”


    郭崇韜繼續解釋道:“啟稟主公,那群武功高手都是伶人打扮,但武功都不弱,甚至有不少人已經達到了大星位。”


    “伶人?”李存勖睜大眼睛。


    關於伶人,他可是一點都不陌生,無論是按照原來的劇情發展軌跡,還是曆史發展軌跡,自己都是死在伶人手底下。


    “沒錯,就是伶人,這些高手都是出自伶人。而且其中有一個伶人頗受那假身的青睞,那個伶人叫鏡心魔。”


    “鏡心魔!”李存勖心裏一驚,這可是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的天罪星,是不良帥手下的人!


    難道不良帥已經發覺到了自己的異動,開始準備對自己出手了?


    郭崇韜察言觀色,望著李存勖驚訝的表情,試探的說道:“以屬下之見,主公應當速回潞州,主持大局!”


    “此事不急一時。”李存勖沉思道,既然不良人插手,恐怕這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安時,你知道那群伶人的來曆嗎?”


    郭崇韜一愣,回答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探查過了,但……探查的效果甚微,並沒有查出結果。”


    對於這個結果,李存勖一點也不意外,不良人身為當今最神秘的組織,自然有兩把刷子,能被查出來的信息並不多。


    李存勖沒有與郭崇韜賣關子,直言道:“不良人。”


    “不良人?”郭崇韜驚訝道。


    “不錯,那群伶人正是不良人!”李存勖點頭道。


    郭崇韜突然想到之前李存勖曾經與他說過的話,頓時感到一陣恐懼。


    “屬下原本以為這群伶人隻是一群會武功的武人,沒想到竟然是不良人!主公,既然這群伶人是不良人的話,這事情就複雜了。”


    李存勖不可否置地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那假身的真實身份,有多少人知曉?”


    “除了主公與屬下,就隻有當年第一批入武德司的奉義軍老兄弟知道。”


    “那他們現在都在哪兒?”


    “一部分外出做任務,一部分在潞州犧牲了,剩下的一部分都在這客棧了。”郭崇韜想了想,補充道:“還有王將軍也知道,他還在潞州,不過暫且沒有什麽危險。”


    李存勖點了點頭,思索片刻道:“把在外麵做任務的兄弟們都撤回來吧,特別是知道那假身身份的兄弟。另外,告訴王建及,讓他先在潞州待著,見機行事,不過切記保全自己性命。”


    “主公,您是想幫助那假身隱瞞身份?”郭崇韜問道。


    李存勖點頭,道:“沒錯,除了我們幾人外,恐怕沒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隻要我把潞州城拱手相讓,再將知曉他身份的人調走,幫他隱瞞身份,那麽,他就是真正的李存勖!”


    “主公是想借此退居幕後?”郭崇韜若有所思。


    “不錯。”


    在原本的劇情中,李存勖就是被鏡心魔刺死,這自然與袁天罡離不開關係。


    既然袁天罡想消滅自己,那麽自己就幹脆來個李代桃僵,讓假身代替自己當替死鬼!


    沒錯,李存勖是在賭,賭那假身不會暴露自己真實的身份。


    郭崇韜有些遲疑,道:“主公,您要慎重考慮啊,如果這樣做的話,就會失去苦心經營多年的潞州,代價實在是太大了……雖然屬下被不良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潞州城內還有不少眼線,軍中還有王將軍……”


    李存勖搖搖頭,道:“不良人的勢力太強,袁天罡二百多年苦心經營,已經要開始收網了……我們就算想跟他們拚一拚,也是有心無力,如果和他們硬碰硬,恐怕隻能被袁天罡清算……”李存勖的聲音有些疲憊,有些沉重,“有時候,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


    “主公,如果放棄潞州的話,那我們武德司的弟兄們何處安身?”


    “父王並未出關,晉國除了潞州目前都由李嗣源掌管,不能考慮。梁國是吾宿敵,而各諸侯國要麽太過弱小,要麽太過遙遠,都不能考慮。如此一來,剩下的選項就隻有岐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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