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在下也正想出宮去溜達溜達。不過,在這之前,還是鬥膽請問姑娘姓名?”玉簫世子笑著,從樹梢上一躍而下,站立在蘇曦麵前。


    一種身高差感頓時在蘇曦心中油然而生,她也不矮吧,一米六七左右的個子,在他麵前確實低了個頭。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晴涼第一才女鳳曦吧?這一身的婢女打扮,真是丟人現眼。蘇曦微微扶額,道:“我叫蘇曦。”


    “蘇?”玉簫世子微微一愣,才笑道:“姑娘不必拘謹,即是不便相告,在下不問就是。”


    什,什麽意思?蘇曦懵了。她自認說謊技術不是信口拈來,可也沒破綻百出啊?姓蘇怎麽了?


    見她一臉不解,玉簫世子倒是有些起疑了,難道她真叫蘇曦?不對啊,大宛中,可沒有蘇這個姓氏。難道是別國來的奸細,不會吧?居然讓他遇見了,他玉簫世子雖然不問國事不理朝政,可也沒到賣國卻不自知的地步啊?這個小女賊,看他怎麽收拾她。


    “姑娘隨我來,我們乘馬車出去。”隻見玉簫世子溫潤一笑,給她引路。蘇曦全然不知這是個圈套,還以為人家是彬彬有禮的紳士。不過麵對這一副滿臉無害的麵孔,料誰也提不起半分戒備。


    步行不過百餘步便到了殿門口,玉簫世子拿出腰間的白玉腰牌,侍從們立刻變了一副畢恭畢敬的嘴臉。這換臉速度,連蘇曦都忍不住瞠目結舌。


    蘇曦當然不知道,這白玉令牌可是逸王府的禦賜令牌,世間唯有一塊,卻被玉簫世子從禦司瑾那借了過來。


    想他一個嫡傳的王爺世子能有多大勢力,可是逸王府的王爺禦司瑾可不同。那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其中就在於逸王爺可是前任的大將軍退役後賞封的王爺。


    大將軍,那在一國可是堪比戰神的存在,而禦司瑾如今虛歲才二十五歲便被冊封王爺,可見他征戰多年累積下多少的豐功偉績。


    看著蘇曦登上馬車,玉簫世子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蘇曦姑娘,男女有別,在下乘後麵那輛馬車。”玉簫世子一本正經的說著,替蘇曦遮上帷幕。


    蘇曦成想這玉簫世子真是好人,萍水相逢竟這般出手相助還考慮的如此周到。哪知玉簫世子轉頭就低聲對抬轎的人道:“送到逸王府,說這位姑娘姓蘇。”


    這些奴才哪敢多想,隻按照吩咐的去辦。


    蘇曦一路順利的乘著轎子出宮,看到街上的景色街道滿心欣喜,正想著有時間出來逛逛。


    不知道無霜他們現在如何,看這時辰逸王爺也該回府了。那自己現在是該去客棧呢?還是直接去逸王府?


    好尷尬啊,到時候怎麽解釋呢?自己被廢太子抓去,然後又逃了回來?一夜未歸,誰知道有沒有發生點什麽,晴涼鳳曦的清白可不能就這麽給她毀了。


    卻在這時,聽到一匹急馬奔馳而過,有人道:“陛下駕崩,京城有變。逸王百萬大軍壓城,軍情急報!”


    人群躁亂起來,逃命成為首要,呼喊聲,哭泣聲,吵雜聲混亂入耳。原本繁華的貿易景象,商鋪,酒館通通關門,小攤小販的商品被打落一地也無人收拾。


    百萬大軍壓城,千軍過踏,故土成沙。


    她記得,鳳曦說:天下有變,晴涼危矣。


    轎子停了,抬轎的人也跟著去逃命,蘇曦左右看了看,周圍一片狼藉。


    大宛國忠熙皇帝,享年四十八,突然暴病身亡。因未留下口諭,廢太子德賢兼備,是登基的不二人選。


    “遣調三十萬親兵,五萬禁衛軍,速去南城。”


    “陛下,國庫盈滿,可開倉充餉。”


    “陛下,各族勢力繁盛,可封爵征兵。”


    “陛下,南城城牆高厚,可多備些弓箭手。”


    眾臣紛紛獻策,京中調兵,十萬火急。


    黎傲冷冷一笑,禦司瑾,你始終低估朕了。


    “調無玥城五十萬精兵,從後方圍攻,截斷糧草,封鎖逸王府。”


    “陛下,逸王府中已無一人,皆逃。”


    “可惡!”黎傲心中微怒,不過這情況也在情理之中。他又道:“晴涼鳳曦呢?”


    “陛下,還未找到,昨夜已將城門封鎖,定在城中。”


    “嗬嗬。”一聲輕笑傳來,隻見一身鮮紅縷衣金絲灼灼的女子緩步走來,青絲傾覆而下,垂地而行。


    一雙鳳眸微眯,像極了一隻高傲的金絲鳳凰。


    “傲兒,莫要動氣。有母後在,這天下,絕對是你的。”女子貌美如花,皮膚白嫩的如出水芙蓉,不妖不樸。完全看不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絲毫痕跡,皇太後,看上去如剛入宮選秀的小才人。


    “母後,您看看,如今這般局勢……”黎傲一見到晴涼鳳琴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畢竟她也曾是晴涼的第一才女,黎傲對於她有的隻是尊重,即便登基,也仍舊對她行禮。


    “逸王在南,靖王在北,玉簫世子所屬東,玉衡世子屬西。如今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他們也不一定認同你來稱帝。為今之計,守南城棄無玥,脅晴涼尋鳳曦。逸王此人,最重情義,追隨者眾。下詔令若戰敗,自屠城以敬國。”晴涼鳳琴說著,眸子中閃過一絲戾色。


    “八十五萬不知能否敵過逸王百萬大軍……”黎傲仍有一絲憂慮。


    “傲兒,有時候打仗,打的是人心。哀家聽說這禦司瑾最是中意晴涼鳳曦,你怎麽不把她擒來?”


    “母後,昨日是擒住了,可是沒想到她跑了,還和我手下的婢女換了衣物。”黎傲有些不悅。


    晴涼鳳琴淡淡一笑,道:“晴涼之女,成人禮之前不得在族外之人麵前展露相貌,既然你手下那婢女如此有意,我們便順水推舟。”


    “兒臣了解。”黎傲一喜,頷首拜謝,快步離去。


    晴涼鳳琴抿了抿盞中的茶,微微皺眉道:“這茶是誰泡的?”


    隻見一位一旁伺候的宮女唯唯諾諾道:“是奴婢。”


    晴涼鳳琴淡淡瞟了一眼,隨意的說:“茶太濃了,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那宮女一驚,跪下連連哀求饒命,最終被幾人架了出去。


    剩餘的幾人嚇得瑟瑟發抖,早便聽聞這皇後喜怒無常,視人命如草芥,隨意動用私刑。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而且先帝駕崩再無拘束,今後恐怕會更加放肆。


    晴涼鳳琴凝視著手中的白玉茶盞,心裏空落落的。


    “哥,你知道我有多怨你嗎?你知道,我有多恨晴涼嗎?”


    恨到半夜起來驚醒,都是那一幕幕分離的場景。她帶不走晴涼的一草一木,他結了婚,許了伴侶,哪裏記得昔日許下的諾言。


    近親,想到這兩個字,鳳琴突然笑了,那笑聲淒婉,撕心裂肺的痛徹心扉。


    若不是先祖留下箴言,說晴涼永不為皇,她們又何必如此?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她成了一人之側萬人之上的皇後,有黎傲,有兵權財權,她便能讓這天下易主。她要讓晴涼看著,讓那個人看著,讓他愧對分離時的冷眼相待,悔恨為族長之位而拋棄她。


    蘇曦有些不知所措,現如今她連個問路的人都沒有,當如何辦?


    剛剛傳話說南城兵變,既然如此,兵馬應該湧去南城支援,若是要出城,此時北城應為最佳。


    想至此,蘇曦拿出那張地圖比對起來。皇宮坐北朝南,剛剛她出來的應該是皇宮正門,而且途中並未遇到拐彎。蘇曦將地圖上指北的箭頭與皇宮所在的方向對上,現如今她的身後便是南方,南城正麵臨百萬大軍壓境。蘇曦注意到一旁密密麻麻的小字,湊近一看。


    隻見上麵寫到:逸王在南,靖王在北,玉簫世子所屬東,玉衡世子屬西。


    蘇曦大喜,心想著幹脆朝東走,玉簫世子可是與她相識,應該……會幫她的吧。


    城內空空蕩蕩,不見一人,蘇曦看著地圖,走了略微一個時辰。直到腳有些酸痛了,才莫約看到高碩的城牆和城牆內密密麻麻的人群。


    蘇曦自認為身為殺手,她的腳程算不上慢,沒想到還是走了如此之久。看向那黑壓壓的人群,蘇曦有些不解了,這是什麽情況?還不讓老百姓逃命了?


    隻見高牆之上,若隱若現的幾道人影,居高臨下。蘇曦哪裏會不記得,那最中間的人,分明是剛剛見到的玉簫世子。


    “皇上有令,逸王大逆不道,起兵謀反。城內百姓千萬,不得出逃,與國同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此戰敗,剩餘的弓箭手自會屠城,殉國!”


    蘇曦驚了,為何,為何那樣一個玩世不恭的少年會說出這種話?百姓何罪,黎民何罪?


    可追根溯源,這究竟是皇令,誰又能阻止呢?


    玉簫世子凝眉一瞥,竟恍惚間看到了那個宮女裝扮的身影。不會吧,她怎麽在這?


    蘇曦見他朝自己看來,腳步緩慢,漸漸讓自己隱沒入人群中。


    “新皇殘虐無道,這日子可怎麽過啊?皇上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暴斃呢?”


    “唉,聽說晴涼鳳曦都已經落入皇上手中了,現在正帶往南城,打算脅迫逸王投降呢。”


    “可惜了可惜了,這天下若是逸王當道,不知能有多少安居樂業,逸王,可是明君啊!”


    “誰說不是呢,前些日子鄭州天災水禍,還是逸王開府庫賑災民,朝廷的銀子可是遲遲沒有下來。”


    蘇曦有些不解,若是逸王是明君,那為何晴涼鳳曦不選他,而拚死選擇廢太子,不,現在應該說皇上。


    而且自己不是好好站在這裏嗎?他們哪來的晴涼鳳曦去要挾逸王。蘇曦鬱悶了,難不成還真讓那個紅孀代替她,也對,晴涼之女成人禮前可從未在外人麵前展露真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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