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秋月上樓,蘇曦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光是那長相容貌便美若天仙,更別提前頭引路之人是秋月姑娘。


    進入雅間,便見到裏麵環坐六人,皆將目光移至門前。在見到蘇曦的那一刻,眾人眼光中的異樣和驚豔油然而生。他們在打量蘇曦時,她也在打量他們。


    兩女四男,其中禦司瑾位居最中。這兩位女子之中,有一人她雖沒見過,但方才聞聲便知,此人是菲靈公主無疑。當然還有一位坐在禦司瑾身邊的男子,不正是玉簫世子世子嗎?其餘的人嘛,蘇曦自然是不認識的。


    見蘇曦來了,禦司瑾自然的站起身,向她走來,步履輕快容顏俊美。就連菲靈心中也閃過一絲妒意,瑾哥哥何時這般迎接過她?!


    可惡可惡!區區晴涼之女,憑什麽和她爭,單說晴涼因為那道遺詔地位日益漸衰,她貴為公主,又有兄長和母後這樣大的背景。她真搞不懂,瑾哥哥怎麽就不多看她一眼呢?明明她們才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可惡的晴涼鳳曦,不過是有一身好看的皮囊罷了,凡俗之人又怎麽可與貴族千金爭輝?


    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怒火,蘇曦淡然一笑,指著菲靈公主問禦司瑾,道:“這位是?”


    菲靈簡直怒了,從小到大眾人擁護,可從未有人指著她的鼻子問她是誰?不知道也罷,她居然拿手指她,這不是當麵羞辱她嗎?在場這麽多人,她偏偏不指,就指自己。


    禦司瑾全然沒將菲靈的怒意放在眼裏,隻是淡淡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黎菲靈,黎傲的親妹妹,晴涼鳳琴之女。這位是落華,是護國將軍落家千金,外人敬稱落華仙子。手執玉簫的是黎蕭,世稱玉簫世子,其右是黎衡,世稱玉衡世子,其左是靖王,禦嘉顏。”


    這世稱與王雖是差之毫厘,但世稱不過是常人的稱呼,可封為王爺那地位可又高上一等。但玉簫世子因長兄守國為帥,地位自然高上一等。


    如此看來,這地位排行應該是逸王爺,靖王爺,玉簫世子,玉衡世子,再是落華仙子。至於菲靈公主,早被蘇曦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而且,方才禦司瑾介紹之時,竟當著眾人的麵直呼皇帝太後名諱,這不就分明表明了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蘇曦視線一一掃過,但當她目光接觸到玉簫世子,卻見玉簫世子有些心虛的別過臉去,眼神飄忽,神色不定。蘇曦心中升起一絲疑惑,玉簫世子怎麽回事?


    此時也隻有玉簫世子自己知道,那被他當成外國奸細的女子,居然是逸王妃,好險好險差點鬧出一場烏龍。


    不過蘇曦還是有些驚訝,一場宴席,能請到四方勢力,還能請到菲靈公主,再加上她和秋月,這不正是那第二層機關所表之意嗎?


    不過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同輩之間的小聚宴席而已,頂多也就說說笑飲飲酒,難不成還會討論到國家大事不成?


    相比幾位的風輕雲淡,菲靈公主內心簡直要暴跳如雷,他的瑾哥哥不幫她也就算了,居然還如此貶低她。


    蘇曦明察秋毫,自然知道菲靈公主心中不爽,自罪道:“原來是公主殿下,方才失禮還望海涵。”


    菲靈公主冷哼一聲,剛想興師問罪得寸進尺,卻沒想到禦司瑾拉著蘇曦的手就朝上座走去。


    “瑾哥哥,聽聞你對王妃寵愛有加,可是王妃姐姐,你如何這般不領情,竟讓瑾哥哥新婚之夜去睡書房呢?”菲靈公主突然甜甜一笑,表麵上是漫不經心,實則唇蜜腹劍。


    聞言,眾人看向蘇曦的眼光閃過一絲異樣。確實,新婚燕爾,應是你儂我儂,為何隻見王爺一人獨獻鍾情?


    秋月看向菲靈的眸中閃過一抹殺意,但還是退在一旁,沒有出聲。


    蘇曦自然聽得出此言之意,她當然不能當眾折了禦司瑾的麵子。隻見她掩麵一笑,道:“阿瑾每夜都與我一同入眠,公主殿下可不要說笑。新婚之夜你不是來逸王府看過嗎?那時阿瑾正與我喝交杯酒,被公主打斷,不知公主深夜敲門造訪所為何事?”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掩麵而笑。就連禦司瑾也忍不住給他的曦兒豎起大拇指,這丫頭說話滴水不漏,而且她喚他阿瑾,這不正好說明了兩人親密無間的關係嗎?


    菲靈公主惱羞成怒,一時間指著蘇曦,你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見狀,蘇曦又是一笑,道:“若是些私事,嫂子我就不過問了,隻是這深夜造訪甚是不妥,若是公主想來,白日裏我在家中定會替王爺好生招待公主殿下。”


    菲靈公主怒極反笑,冷哼一聲,高傲落座。心裏卻是不斷安慰自己,她和瑾哥哥沒有夫妻之實,不算真正的逸王妃,逸王妃的名號是自己的!


    眾人落座,宴席開始。


    靖王禦嘉顏淡淡撇了眼坐在禦司瑾身旁的美人,眼裏閃過一絲醉意。她舉手投足之間皆是仙氣,麵對刁難言語她應對如流,笑容盈盈。


    也是她身後那人,逸王爺,百萬大軍敢壓城之人,給她撐腰。


    這一唱一和,一笑一語,皆透露出他們天作之合的美意。可那人,如人間仙子,仙容一現,讓他如何得以忘懷?


    禦嘉顏苦笑,想不到這逸州一行,竟讓他失了心。


    玉簫世子倒是不失雅興,提議道:“聽聞秋月姑娘酒藝天下妙絕,不知在下可否有此機會一品?”


    秋月失笑,欠身道:“班門拙技,豈敢自沾。能為世子調酒是秋月之幸,不過要說這酒藝,還是秋月之主手藝最佳。”


    “哦?”玉衡世子來了興趣,“聽聞秋月師承紅樓姑娘,原以為是世人小道俗語,沒想到是真的?”


    秋月頷首一笑,道:“主子喜歡四處雲遊,雖一年未回,但釀下的珍酒還在。”


    “如此也行。”玉簫世子隨意揮手,示意她去拿酒。回首又對身旁的玉衡世子道:“黎衡,你說這紅樓姑娘,會不會比秋月還要美呢?”


    黎衡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不一會兒,秋月親自呈上一壺酒。白玉壺不大,看樣子也就一人一杯的量。


    秋月一一為眾人斟酒,到蘇曦麵前時,蘇曦一笑而拒:“晴涼族規,不得飲酒。”


    秋月自然是聽從,繼續給下一位斟酒。


    “假清高。”菲靈公主冷哼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蘇曦見狀,微微皺眉。


    禦嘉顏接過酒杯,那一股酒香縈繞竟讓他微微有些失神。


    半響之後他才回過神來,對秋月道:“好酒。”


    黎蕭打趣他:“靖王爺雖是懂酒之人,可這都還未品嚐怎就知道定是好酒?”才剛說完,便自己嚐了一口。入口軟滑清涼,無白酒那般辛辣,卻又不失酒勁,甘甜之中,似乎似有若無的帶著一絲別的味道。黎蕭雙眼發光,“真是好酒,隻是這甜中夾雜的是……”


    禦嘉顏也嚐了一口,釋懷笑道:“是苦味,苦中有甜,甜中有苦。若是粗略一品,自然隻覺此酒香甜怡人,可若細細品嚐,便會發現甜中帶苦。而且,如果在下沒有猜錯,應是含於口中越久,苦味越重,最終蓋過甜味。”


    秋月的臉上閃過一抹訝異,此人,竟然如此懂酒。“靖王果然酒品非凡,此酒名為忘情,是紅樓姑娘十六歲時所創。”


    “是啊,一閃而過的甘甜,總好過緊揪不放的苦澀。各位,落華先幹為敬。”落華仙子雙手舉杯,一飲而盡。


    “落華,飲酒傷身,你少喝些。”玉衡世子道,他們幾人自幼一同長大,落華身子向來嬌弱,眾人皆知。


    “無礙。”落華仙子抹了抹嘴角。


    這女子,外表弱不禁風,內心堅毅強大。


    “咦?”玉衡世子驚歎一聲,問道:“這酒雖有酒勁,為何喝了沒有絲毫醉意?”


    秋月婉爾一笑,不解反問:“敢問世子,何為醉?何為醒?”


    “你這丫頭甚是有趣。”玉衡世子嘟囔一聲,低頭進食不再言語。其實他也不知道如何作答,究竟何為醉,何為醒?


    “飲酒則醉,醉深夢醒。我曾在一篇古文中看到,古人懷才不遇被流放,遇到一漁夫,兩人對飲漁夫問此人為何淪落至此。後來便有了一句詩,你們可知?”秋月嬌氣一笑,看向在座之人,“若是答出來,我便將珍藏的神仙醉拿出來,讓各位嚐嚐何為醉生夢醒。”


    聞言,在場之人皆頷首低眉思考起來。


    蘇曦淡淡一笑,道:“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禦司瑾聞言輕笑,他的曦兒,如此才華橫溢之人,又怎會懷才不遇,他捧著寵著都來不及。


    可蘇曦卻深知晴涼鳳曦所處之境,挨打,逼嫁,杖罰,喪命,這不就是她的命嗎?晴涼之人愚鈍,良策獻上無人能識,可真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境界。她看得清,可晴涼看不清。


    見蘇曦答出,眾人又是一片羨意。


    “有什麽了不起的,晴涼之女自幼熟讀古書,又怎會不知。”菲靈嘟囔一聲,繼續吃眼前的飯菜。


    秋月一揮手,身後之人便拿上盛酒的玉瓶。“神仙醉酒勁大,一杯既醉。”


    “無妨,秋月姑娘這裏可有空餘的廂房?”禦司瑾淡淡一笑,妖魅無比。就連秋月也是雙頰一紅,這王爺要不要這樣,她家主人還在這呢!到處亂放電。


    “秋月這就去準備六個雅間。”說完,轉身離去。


    蘇曦還是以原來的理由拒酒,埋頭吃飯。但她的眼睛餘光卻還是時不時的偷瞄餐桌上的人,一舉一動都收在眼底。不然她也不會發現,落華仙子叫了隨身的侍女,吩咐幾句,那侍女便悄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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